第110章 目空一切的霍公子
左先生也不推辭,給秦嘉音夾了一塊三炸酥魚。
笑道:“還記得吧,有一次你在學堂裏和別人搶魚吃,先生罰你抄寫《弟子訓誡》。你打死不肯寫,最後還是我幫你寫的,才蒙混過關。”
秦嘉音夾起魚放到嘴裏,“在學堂的時候吃什麽都香,如今吃什麽都沒滋沒味了。”
左先生聽她抱怨,取笑道:“我看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到了鮑公子,還為他的仕途操心。看我多好,不嫁人也沒有這許多煩惱。”
秦嘉音露出羨慕的眼神,“你從小就有主見,活得瀟灑自在。哪像我,心裏眼裏都是鮑郎,沒有他便不能活。”
左先生端起一杯酒喝了,“你呀,小時候就傷春悲秋的,長大些就圍著鮑公子轉,為他哭為他笑。他喜歡下棋,你便學棋,他不喜魚的腥味,你便不再吃魚。你是為情所生,情滿心滿,情少心缺。”
“我有時候羨慕你得了一個心上人,更多的時候是為你感到累。你的生活裏已經沒有了自己,一刻鍾一個時辰都在為鮑公子而活,可他心裏未必都是你,這會讓你很受傷。”
“嘉音聽我一句勸,要學會愛惜自己,疼愛孩子,讓自己變得堅強些,這樣即使有感情的波瀾也摧不垮你。”
木樨暗自為左先生的話鼓掌,果然有先生的樣子,把情字看得透徹。
“阿左,說是這樣說,可我做不到。”秦嘉音眼圈紅了。
“鮑郎的一言一行都牽扯著我的心,如果沒有明明我們的感情還像小時候那般美好。他為我折枝貼花黃,我為他撫琴解煩憂,那時候多好啊。”
“自從有了明明一切都變了,開始是婆母不喜歡我,後來鮑郎也對我挑三揀四的。因為高僧說鮑郎的不順皆來自明明,婆母便把我們母女趕到莊園裏來,還不許鮑郎來探望,唯恐他沾染了晦氣。”
“這還不算,這兩年時間婆母陸續為鮑郎納了六七房妾室,其中兩個小妾還生下了兒子,處處被排擠這讓我怎麽活?”
“上天垂憐我又懷孕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為鮑郎生個健康的兒子,奪回他的心,重拾我們往日的恩愛。”
“我想回家,但明明不能見她的爹爹,兩人也不能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否則對鮑郎的身體和仕途都不利。沒有辦法我才給你寫了信……”
二人傾訴著往日的時光,木樨雖然插不上話,卻能感受到她們之間真摯的情義。
這不禁讓她想起了虛無仙山上的師姐,曾幾何時她們在一起也是那樣地開心快活。
如今她一人到了這個世界,心裏難免孤單寂寞。
木樨覺得清蒸魚味道鮮美很合胃口,便多吃了些,覺得肚子漲了才放下筷子。
不想打擾左先生和秦嘉音敘舊,獨自一人到院子裏散步消化食。
四個丫頭過來請她去客房休息,木樨被帶到了一個小跨院,門上三個字“紫荊院”。
院子裏有一棵高大的紫荊花樹,紫荊花的盛花期已過,綠葉間依稀可見紫色的花朵。
夜高星稀,木樨圍著紫荊花樹散步,腦海裏卻不時閃現出明明可愛的小臉。
她給明明把了脈,脈象平穩沒有中毒的跡象,如果孩子出生眼睛就看不見眼皮應該能抬起來才對,為什麽明明的眼皮也睜不開呢。
這種怪相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出於好奇在心裏想著醫治的策略。
她閉上眼睛往前摸索,想體驗一下明明用耳朵傾聽世界的感覺。
一股強大的氣場讓她感到頭疼,謔得睜開眼睛,看到霍文興站在麵前。
“霍公子……”木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霍文興雙臂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看著木樨。
“我是來告訴你,我不是明明的爹爹,她爹姓鮑,我姓霍。”
“奧,”木樨的聲音很縹緲,好像無所謂,又好像不相信對方的話。
她一直在琢磨明明的眼疾,幾乎忘記了遇到霍文興的事。
對她來說,霍文興是不是明明的父親並不重要,反正她的父母已經決定拋棄她了,有沒有親爹顯得無足輕重。
霍文興卻非常認真,一副不把事情解釋清楚不罷休的架勢。
往前走了一步,“我是今天上午到這裏的,比你們早到兩三個時辰。我在此等鮑公子,商議一些男人之間的事情。”
“奧,”木樨又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撞到紫荊花樹上。
心裏默念了十八遍,姓霍的你快走吧,你是誰的爹跟我有什麽關係。
霍文興顯然對木樨簡短的回答不滿意,粗重的眉毛擰了一下,擅作主張地要盡地主之誼。
“我要在東冀州呆四五天,明天沒有事可以帶你去聞名遐邇的東彌山走走看看。”
木樨突然意識霍文興已經洞悉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她是木仙。
糟糕,太大意了,早知道遇到熟人,就精心整理一下妝容,這樣就不會被認出來了。
“不麻煩霍公子了,我們很快就要回西汶州了。”
木樨的婉拒讓霍文興覺得被輕視了,他要掌控天下,絕對不允許小大夫脫離他的掌控。
“你們三天後才回西汶州,你我出遊不會耽誤你的行程。如果你覺得遊玩的人多阻礙視線,我可以讓人封山。”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穿男裝以木公子的身份出現,也可以著紅裝以木姑娘的模樣去觀景,左先生和秦嘉音明天要外出不會知道的。”
他不考慮木樨是否喜歡遊山玩水,隻是剛愎自用地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認為她會喜歡,她需要。
木樨對他命令式的姿態很反感,不想被人擺布。
“多謝霍公子,我一路疲累了哪裏也不想去。”
霍文興不理會她地拒絕,獨斷專行道:“你累了就坐車去吧,我安排。”
木樨知道他是故意的,心裏暗罵了一句,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霸王,你以為每個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任你擺布嗎?
霍文興習慣了目空一切,在他的認知裏女人就該乖乖的聽話,順從的依附。不需要有思想,也不需要有本事。
“我們明天辰時三刻出發,一個時辰就能到達東彌山,你我可以在山頂用午飯,一覽眾山小。”
“還有,我服用了你配的藥,身體上的疼痛減輕了,隻是偶爾還會頭暈,麻煩你再幫我配一些藥。”
粗暴的吩咐完,也不在意木樨的反應,大踏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