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羊肉麵
木樨也把碗筷往胖鴇娘身上扔,胖鴇娘平日欺負姑娘有些有段,但真的動起手來就顯得笨拙不堪了。
賣雲吞的老漢也頗有正義感,弄清楚了青樓裏的人要抓姑娘,高喊著讓路人幫忙報官。
路過的百姓都知道青樓是良家女子的火坑,看青樓裏的打手欺負良家女子紛紛指責,甚至有人出手幫忙,這讓胖鴇娘等人慌了神,不敢久留落荒而逃。
必定沒有巧珞的賣身契,到了衙門裏也沒有理,官司是打不贏的。如果巧珞反訴他們逼良為娼,杏春樓也要關門停業。
不能為了一個丫頭影響整個青樓的生意,他們經常幹違法的事,自然知道什麽人不能招惹。
看著一地的狼藉,木樨非常抱歉趕緊著幫老漢收拾,老漢也不在意說賣的差不多了反正要回家,湯水灑了可以輕一些。
樸實的話語讓木樨很感動,把身上所有的碎銀子和銅板都放在碗裏,拉著巧珞走了。
回到匡家老宅,她又變得兩手空空一文錢也沒有了,和剛來時一樣了。
沒有錢,刀傷藥的訂單也要按時交貨,木樨和巧珞夜以繼日的忙碌,終於把第一批藥裝好了袋子。
裝袋子的同時米麵都吃光了,後花園裏的青菜也所剩無幾了。
她們背靠背坐在藥碾子旁邊,木樨道:“如果明天主顧不來取藥,咱們就要餓肚子了。”
巧珞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姑娘餓著我就餓著,姑娘喝水我就喝水,什麽都沒有,就聞著隔壁的香味過日子。”
木樨被她的話逗笑了,聞著香味解饑飽這可是神仙過的日子。在虛無仙山上師姐和師父都要吃飯的,不知道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長什麽樣子?
目光落在碼放整整齊齊的淡黃色袋子,突然想到了匡石。
他離開快兩個月了,怎麽一封書信都沒有呢?是把她忘了,還是匡家人把書信攔截了下來?
這童養媳做了,也太憋屈了。
次日一大清早,木樨去了藥鋪,想讓杜二娘在藥鋪門口放約定的信號讓主顧來取藥。
蹊蹺的是杜二娘沒有露麵,藥鋪的鎖也換了,直至天黑主顧也沒有露麵。
晚上,看著碗裏飄蕩的幾片菜葉,木樨開始胡思亂想,大主顧是不是騙子?
到西汶州一段時間了,還是琢磨不透人心,這讓她很困擾。
還是虛無仙山好,人與人之間沒有爾虞我詐,生活的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在櫃子裏來回翻找,希望找到能填飽肚子的東西,總算沒有讓她失望找到半瓶蜂蜜。
她衝了兩碗蜂蜜水和巧珞一起慢慢的喝,甜甜的味道使她們有了飽腹感。
兩碗菜葉子湯,兩碗蜂蜜水讓她們熬過了沒米沒麵的一天。
轉過天來,木樨帶著笸籮去了藥鋪,把笸籮放在藥鋪門口等。
這一等就是一天,路上行人漸少人都快虛脫了,太陽西斜三匹高頭大馬停在了她麵前。
戴帷帽的大漢神色凝重,把幾張銀票放到她手裏。
“以後你不要到杜氏藥堂來了,做好的刀傷藥放到後街的頂記飯莊,還有我需要一些醫治發熱、風寒的丹藥,下次你多備些。”
木樨無力地點點頭。
另外兩個人從馬背上拿下兩個鼓鼓的大口袋放在地上,把背簍裏的刀傷藥收起來扔到馬背上。
“你叫木仙?”戴帷帽的大漢再次確認了她的名字。
“我叫木仙,藥袋子上有我的名字。杜二娘呢,她怎麽沒有來藥鋪?”
戴帷帽的大漢左右觀望了一下,低聲道:“她家裏發生一些變故丈夫死了,近期不會來藥鋪了,天晚了我把藥材給你送回去。”
說著一揮手示意另外兩個人先走,一手一個口袋放到馬背上。
木樨不知道杜二娘家在哪裏,也無法去探望。背上背簍,把戴帷帽的大漢帶到了煉丹房。
大漢放下口袋,什麽話也沒有說揚長而去。
巧珞聽到聲響開了門看到木樨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大口袋,就知道主顧把刀傷藥取走了,高興的蹦了起來。
木樨打開口袋裏麵是上好的三七,塊頭均勻幹淨,這在西汶州是買不到的。
“巧珞,你想吃什麽?”
餓了兩天了,巧珞腿都軟了,“我想吃羊肉麵。”她用手比劃了一個誇張的大碗。
木樨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想到麵的香味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走,吃麵去。”兩人手拉手上了街,走進一家羊肉麵館。
麵館裏人不多,空氣裏飄散著濃重的羊膻味。
木樨要了兩大碗羊肉麵,一盤涼拌豆腐絲,一盤雞絲黃花。
夥計把麵端上來,解釋說國喪期間禁止屠殺,羊肉是醃製的請多多包涵。
兩人餓的頭昏眼花,也顧不得許多,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麵條浸泡在羊湯裏入口都是肉香,肉有些鹹,但不影響兩人吃麵的好心情。
麵吃了一半木樨往碗裏倒了一些醋,酸味衝淡了羊肉的腥味,更覺得麵條爽滑無比。
巧珞低著頭吃麵,突然眼淚掉了下來,“小時候爹爹最疼我了,有一天他說要出遠門回來帶我去吃羊肉麵,就沒有回來了……後來我娘就改嫁了……”
巧珞的傷心往事,也勾起了木樨對虛無仙山的懷念。
在虛無仙山煉丹製藥的日子簡單而快樂,從來不為柴米油鹽發愁,師姐的廚藝極好,一日三餐安排得很妥帖。
如今竟然落魄到吃不上飯的地步,想想都可笑。
木樨把兩片羊肉夾到巧珞碗裏,“如果有錢了,你想做什麽?”
巧珞把肉放到嘴裏,使勁嚼起來,想了一會兒道:“我想學武,既可以不被壞人欺負,又可以保護姑娘。”
學武自保是件好事,女孩子能自保才可以活得自在。
木樨把夥計叫過來,問什麽地方可以學武?
夥計說西汶州有五六家武館都收弟子,隻是學費貴了些。
巧珞眼巴巴地看著夥計,“收女弟子嗎?”
夥計帶著謙和的笑容道:“姑娘家都學繡花,哪有學武的?據我所知沒有收女弟子的武館。”
武館裏不收女弟子,希望破滅了。
巧珞放下筷子,眼神黯淡了下去,身為女子就要處處受限製,什麽事都不能做嗎?
木樨理解她的心情,但一時也沒有解決的辦法,這件事隻能慢慢謀劃了。
吃完飯,兩人買了一些米麵回家,確保以後不再餓肚子。
穿過一條街,聽到有人呼叫。
“小木大夫……”顫巍巍的聲音從路邊傳過來,一個渾身汙垢的乞丐趴在地上。
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看不清乞丐的容貌,木樨放慢了腳步但沒有敢靠近。
“小木大夫,”乞丐再次呼叫,“我是集百草的東家,你在守備府前為我解過圍的。”
木樨把手裏的米袋子交給巧珞,俯身仔細辨認果真是集百草的東家。
數日未見他怎麽變成乞丐了,趴在地上不能動好像腿腳受了傷。
記得前不久他被一輛馬車拉走了,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集百草是西汶州有名的藥鋪,藥鋪傳承了三代家底很厚,即使藥鋪關張也吃喝不愁,何至於落魄成乞丐?
“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集百草的東家伸出手想說些什麽,一口氣沒有上來暈了過去。
巧珞看她和一個乞丐說話,提醒道:“木姑娘快走吧,一會兒官兵要巡夜了,被抓住要坐大牢的。”
木樨左右看了看,“我想把他帶回去,他受傷了。”
巧珞沒有問為什麽,把手裏的東西交給木樨,將乞丐背在背上背起就走,就這樣走走停停回到了煉丹房。
木樨把集百草東家安置在西廂房裏,給他檢查了身體用了藥,身上多處傷痕最嚴重的傷在腿上,有一條腿傷到了筋骨肯定要殘廢了。
因為病人還在昏迷中,巧珞讓木樨去休息自己守著。
連日趕製刀傷藥木樨確實累了,沒有回匡家老宅子,而是到東廂房休息。
清晨起來的時候,集百草的東家已經醒了,巧珞幫他換了衣服在給他喝粥。
集百草的東家看到木樨,“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木樨連忙扶他起來,但他不肯,拖著病殘的身體把自己的遭遇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