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女德學堂
秀靜對匡和金的跋扈很不滿,但思量著自己的腰還不及她的三分之一,張了張口沒有敢出聲。
木樨看著匡和金臉上肥肉亂顫的樣子,就知道馨兒為什麽不願意來女德學堂了。
不急不緩道:“大姑娘好。”
匡和金粗脖子一晃,“你是誰,憑什麽到匡家女德學堂來?”
“我叫木樨,住在匡家老宅子裏。”
匡和金微愣了一下,匡家老宅子住著兩個人一個是匡和馨,另外一個是三哥匡石送回了的童養媳,就是眼前這個人吧。
以為童養媳是個像馨兒那樣無用的廢物,不想卻是個冰肌玉骨的小美人。
她哼了一聲:“不過是一個童養媳而已,我娘說,你將來是三哥的大夫人還是姨娘還說不準呢,別把自己當主子似的。離晦氣鬼遠些,別讓她把晦氣傳給你。”
木樨拉住馨兒的手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願意。”
匡和金沒有想到木樨說話這麽直接,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氣得肚子要炸開。
她仗著身高體肥,在女德學堂裏作威作福,沒有誰敢惹她,就連請來的先生也她避讓三分。
謔得一跺腳,地磚都跟著顫抖了一下,“你未經大夫人允許擅自到匡家女德學堂來,是要挨罰的,你等著我回家告訴大夫人去。”
秀靜實在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氣道:“木姐姐是匡石哥哥的童養媳,是匡家的媳婦,怎麽不可以來女德學堂學女德呢?先生總是說多學些女德好服侍丈夫,孝敬公婆,難道先生的話也錯了不成?”
匡和金被秀靜懟了回去,無言以對。
這時各家的姑娘們陸續到了,站在旁邊看熱鬧。
有人站在匡和金一邊,但更多的人對匡石的童養媳充滿了好奇,想一睹匡家媳婦的風采。
木樨沒有讓她們失望,從容貌上碾壓了匡家三姐妹,從氣質上是仙氣飄飄讓人不敢小覷。
木樨是匡家的童養媳,過幾年就是匡家的媳婦,當然有資格到女德學堂學女德。
這件事即使沒有通告大夫人,也沒有人敢阻攔,如果阻止匡家的媳婦學女德,匡家女德學堂辦不辦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這時從學堂裏走出來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一件灰布藍衫從容優雅。
眾人看到婦人齊聲道:“勞先生。”
女德學堂裏的老師都是女人,匡家姑娘們尊稱其為先生。
勞先生麵帶微笑,打量了一下木樨,“你是匡家三公子的童養媳?”
木樨從她的問話中知道她聽到了剛才的爭吵,輕輕一禮,“我叫木樨,陪同馨兒來學女德。”
勞先生眼角有很多細小的皺紋,麵容有些倦色但非常的隨和, “既然來了,就到學堂裏去吧。”隨即讓眾人進去。
匡家的姑娘們收起剛才的隨意,變得端莊大方,依次走入了學堂,馨兒和木樨走在最後。
匡家女德學堂是匡裘寬出資修建的,學堂裏的一切費用都由匡裘寬負擔,這也是匡和金敢飛揚跋扈的原因。
學堂有三進院子,前院的庭院很大花草涼亭一應俱全,是集會、品茶的地方,中院是匡家姑娘們學習女德的地方,後院是先生們休息的地方和飯堂。
姑娘們從走廊直接到了中院,按座次坐好準備上課。
木樨沒有單選座位,而是搬了個凳子坐到了馨兒旁邊,兩人共用一張書桌。
勞先生輕咳了一聲,把一盤蘭花放到桌子上,徐徐說道:“今天不讀書隻畫蘭花,畫好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說完蘸墨起筆,刷刷點點,不多時一幅神韻兼備的蘭花圖就完成了,把畫掛在用竹竿做的畫架上供姑娘們觀賞。
木樨環顧左右,看見匡家姑娘們紛紛起筆開始畫蘭花,看起來都是有些繪畫功底的。
隻有馨兒和匡和金坐著發呆,不提筆也不動墨。
勞先生點燃一支香,走到古琴一曲《詠蘭》行雲流水般從指間流淌而出。
畫中有蘭,琴中有蘭,自成一體別有一番意境。
勞先生雖然年過四十,但風韻猶存,可以捕捉的到年青時的風采。
匡和金笨拙的拿起筆,探頭探腦的在姐妹們中間來回遊走,把宣紙放到一位容貌秀美的姑娘麵前,好像想讓對方代筆。
容貌秀美的姑娘冷笑一聲,把她推到一旁,隻顧完成自己的畫作。
匡和金被拒絕臉上的肥肉都氣白了,趁其不備把墨汁甩在她鵝黃色的衣裙上,鵝黃色的裙子上一片黑墨點子,一件價值不菲的裙子算是毀了。
她運足了氣走到馨兒旁邊,馨兒顫顫巍巍的站起身,雙手抱肩低聲道:“大姐姐,我也不會畫。”
匡和金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肥胖的大手在宣紙上一拍,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木樨看明白了,她要馨兒替她畫一幅蘭花圖,這樣就可以早早的離開學堂了。
先生就在旁邊,也明目張膽的作弊,真是“奇”女子。
木樨拿起筆蘸墨,素手幾次起伏,一幅惟妙惟肖的蘭花圖躍然紙上。
在右手空白處寫上一個“蘭”字,落款寫上了“匡和金”三個字。輕吹了一下墨跡,把畫交給匡和金。
匡和金還沒有看明白木樨是怎麽起筆落筆的畫都完成了,又看到落了自己的名字,裂開大嘴笑了。
她雖然不懂畫,但也覺得頗好,像把勞先生的蘭花描了影一般。
一把接過蘭花圖走到勞先生麵前,粗聲粗氣道:“勞先生我畫好了。”
勞先生雖然在撫琴,但匡家姑娘們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接過匡和金的畫看了看,頻頻點頭讚道:“妙筆丹青,蘭花圖不遜於書畫大家,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自從入學堂以來,匡和金第一次被勞先生這麽誇讚,高興的忘乎所以,“多謝先生。”
容貌秀美的姑娘聽到匡和金被誇獎,把手裏的筆扔在了地上。
氣道:“勞先生,和金的畫不是她自己畫的,是別人代畫的。”
匡和金看有人揭發她,舔著臉皮不認賬,一跺腳道:“匡和敏,平日裏都是你的畫作最好,怎麽我畫的好一次,你就嫉妒了?”
馨兒低聲對木樨道:“這是大夫人的女兒,二姐匡和敏,學堂裏她的文采最好,書畫也是最好的。”
勞先生看著兩姐妹,沒有說什麽。
匡和金看先生不說話,更加的得意,脖子一仰扭著水缸腰走了。
匡和敏回頭狠狠瞪了木樨一眼,都是這個童養媳多事,讓匡和金的風頭蓋過了自己。
這時匡家姑娘們的畫作陸陸續續畫完了,交到勞先生手裏,離開了學堂。
馨兒還是不會畫,但又怕被先生責怪,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秀靜拿著自己畫的蘭花圖走到木樨旁邊,“木姐姐,看我畫的怎麽樣?”
木樨接過一看,笑道:“你小小年紀能畫到如此境地,很好。”
說著把畫鋪在桌子上,用鼓勵的眼神看馨兒道:“你不要急,臨摹秀靜的就好。”
馨兒慢慢的坐下,認真的臨摹起來,雖然用筆很生澀,蘭花的葉子像霜打的一般,但也是用了她全部的力氣。
木樨拿起畫仔細觀摩了一下,“馨兒畫的蘭花圖是醉蘭,以後多多臨摹會小有成就的。”
馨兒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卻美滋滋的。
秀靜性格跳脫活撥,把兩幅畫交給了勞先生。
勞先生笑著點頭,以示讚許。
匡家姑娘們大多都離開,屋裏隻剩下了秀靜、馨兒、木樨和勞先生。
勞先生走到木樨身邊,“木姑娘妙筆丹青,一幅蘭花圖一筆而成,我自歎不如。你下筆有神蒼勁有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不能相信是十一二歲女孩子的大作。”說著用手捂住嘴咳嗽起來。
木樨微微蹙眉,暗付道:我五歲開始學畫,畫了三百年,畫成這樣子已經是有辱師門了。
心裏想著嘴上卻不敢說,尷尬的笑笑:“先生謬讚了。您身體抱恙才讓姑娘們放學回家的吧?”
勞先生擺擺手,“老毛病了,說咳就咳嗽起來了。不能多說話,隻能讓姑娘們回家休息了。”
木樨道:“先生熬夜過多耗費心思,咳喘無力神疲體倦,用黃芪、人參須、當歸燉烏雞吃幾次就會好的,也可以泡藥茶,還是少熬夜為好。”
勞先生詫異的看了木樨片刻,隨即笑了,“木姑娘說的極是,烏雞是有的買些草藥就是,多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