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寵你不需要理由
衡三郎停止穿鞋襪看了她片刻,麵無表情的指了指背簍。
小童養媳難得童心未泯,隨她的心意就是。
木樨便真的跳到背簍裏,調皮的看著他。
衡三郎二話不說,背起背簍下了河。
陽光下衡三郎的臉很柔和,木樨把兩根手指放在他裸露的脖子上,感受著血管的跳動。
血管跳一下她的心便跳兩下,這種感覺很美妙,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低頭看河麵,一雙結實的大腳踩在鵝卵石上,河水飛濺起的水花像珍珠般泛著光澤。
她還沉浸在水花中的時候已經到了河對岸,衡三郎把背簍放在了河邊上,嘴角上揚,默默的看著她。
木樨不禁嘀咕了一句,“這河也太窄了。”
從背簍裏出來舒展了一個胳膊腿,蹲在河邊洗了一把臉,順帶喝了幾口清冷的河水。
“你把我丟在這裏,今晚我們住在土坡上嘛,還不背我回去,天黑了就看不見了。”說著重新坐到背簍裏。
衡三郎不氣也不急,背起背簍再次踏入河水裏。
木樨悄悄的把頭貼在衡三郎結實的背上,閉上眼睛,享受著忽忽悠悠飛翔般的感覺。
心裏想著如果河寬些再寬些就好,這樣她就可以飛到虛無仙山去了。
忽然腳下一沉,她睜開眼,已然到了河對岸背簍被放在了地上。
她坐在背簍裏不出來,耍賴似的看著衡三郎。
此時她不是藥鋪的大東家隻是一個玩在興頭上的小女子,想耍賴了便任性的放縱一下。
衡三郎也不說話,抱起背簍往回返。
木樨以為他要把自己扔到河裏,站起來抱著他的脖子不放。
衡三郎沒停下腳步,繼續一步步向河對岸走,隻是比前兩次慢了很多,讓她盡情享受忽忽悠悠的感覺。
在木樨的慌亂中,衡三郎穩穩的到了土坡河岸。
在河邊呆了片刻也不等木樨說話,便往回折返。
木樨鬆開胳膊,兩人四目相對。
衡三郎的眸子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喜怒,隻是他上翹的嘴角告訴木樨他很開心沒有生氣。
木樨先是偷著樂,隨後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河水還是有些涼的,一次次的耍賴折騰道友總不太好。
等衡三郎走到河中間的時候,手托著下巴道:“我餓了。”
衡三郎沒有說話,隻是把背簍抱的更緊些,似乎這樣能她的肚子能飽起來似的。
回到樹林河對岸,木樨便從背簍裏跳了出來,衡三郎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匕首在地上挖了一坑,撿了枯枝生著了火。
火苗慢慢燃燒,他便動手包了兔子皮,去了雞毛,給魚開膛破肚去掉內髒,穿在樹枝上準備野炊。
他手下雄兵百萬,再狡猾凶殘的敵人都逃不過他的利劍。
何嚐不知道木樨在故意耍賴,她喜歡過河的感覺他便背她過河,她在背簍裏的肆意的刁難才是少女該有的樣子。
無憂無慮萬事不管,隻管享受當下的愜意,其他的都拋到山林裏去。
木樨在煉丹房裏忙碌,在藥鋪裏長袖善舞,都是被逼出來的。
他守在她身邊一刻,便寵她一刻,隻要她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木樨為他犧牲了很多,是他的童養媳,寵她是天經地義的。
他不寵要別人寵嗎,這絕對不行。
有人敢寵他的童養媳,他要吃醋殺人的。
木樨從虛無仙山毫無征兆的跌入他的懷抱,他寵愛她便不需要理由。
在沙場上他是戰無不勝的戰神,在木樨麵前他不過是一塊石頭,一塊捏在小童養媳手裏的石頭。
把木樨背上肩頭的瞬間,他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幾乎要說出自己就是匡石了。
但理智阻止了他的衝動,他還有更艱巨的任務要去解決,便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木樨的手指放在背上,他能感覺的到自己的神經幾乎要斷開了,他想擁抱木樨,要輕觸她花瓣般的雙唇,但他不能。
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卻不敢訴說衷腸,太煎熬了。
他必須要熬,木樨還需要再等,遲早有一天他會以匡石的身份站在木樨麵前。
木樨看著衡三郎忙活,想上手幫忙,許久沒有開口的衡三郎推開她的手,“不許動!”
她先是失落,以為對方嫌棄她笨手笨腳,隨後生出許多竊喜。
在老宅子裏她要照顧馨兒,要照顧三姨娘,在藥鋪裏要照顧病人,從來沒有人把她捧在手心裏,讓她閑著什麽都不幹。
長期閑著未必是好事,但偶爾的忙裏偷閑卻可以釋放焦慮,放飛心情,愜意快活。
就像現在,看著衡三郎烤雞、烤兔子,她覺得很享受。
衡三郎動作麻利手藝極好,可以和酒樓裏的大廚媲美。
野雞烤的外焦裏嫩,肚子裏還有多汁的蘑菇,野兔烤的不柴不油,魚是最難收拾的,也烤的沒有一絲腥味,肉鹹淡合口。
他的鹽哪裏來的?這個念頭也一閃而過,木樨也沒有細琢磨。
木樨喜歡吃肉,抱著一隻兔子不顧形象的大吃起來。
衡三郎沒有任何的挑剔和指責,由著她撒著花兒的吃,隨意的啃。
麵對一對璧人快意的大快朵頤,夕陽都看不下去了,悄悄隱到了山後。
兩人的胃口相當不錯,把野味全部幹掉,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衡三郎把殘餘的篝火用土埋上,又撒上一些河水。
輕聲道:“我還有事,先送你回去。”
木樨完全忘記了自己木仙藥鋪大東家的身份,像個單純的小女般沉浸在快活中。
“你去幹什麽,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如果是以前,她會懂事的送衡三郎走。
但經過三次過河後,她變得會無理取鬧,甚至有些死纏爛打的意思。
在虛無仙山從來沒有見過男子,也不知道男子的好,兩個時辰前都不知道坐在男人的背簍裏如此的快活。
她要的生活很簡單,簡單的快樂,簡單的生活。
衡三郎沒有像剛才那般寵溺,拒絕了她的要求,“不行,去那裏的都是男人,你去了不方便。”
木樨在河裏洗了手,用帕子把嘴上的油擦拭幹淨。
“我在藥鋪的時候都是穿男裝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木仙藥鋪的木公子是男人。”
衡三郎差點把肚子裏的魚噴出來,“木公子是男人勉強說得過去,但你現在一身白紗衣裙是木姑娘。”
木樨摸了一下垂下來的秀發,她這長發飄飄,袖裙飛舞的樣子確實不能說是木公子。
“我現在就去換衣服,一會兒就能變成木公子了。”
衡三郎還是搖頭,“那裏很危險的,經常有人被殺死。我不要你受傷,你乖乖的呆在山莊裏就好。”
木樨知道他為自己好,心裏一暖,軟軟柔柔的說:“我認識你五年了,很少跟你一起出去遊玩的,我隻是想知道你平時的樣子而已。”
衡三郎愣在了當場,五年來他和木樨見麵,不是深夜在藥鋪裏,就是在虛無草堂的書房裏,一般時候隻有他們兩個人,出現在大庭廣眾的時候屈指可數。
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也不想任何親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像一個影子一般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又像影子一般隱去。
看著木樨仙子般輕靈的模樣,愧疚像河水般席卷而來,自責這幾年虧欠她太多了。
頭腦一熱,“走,”拉起木樨向馬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