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雨飄搖
東海之畔,海波生涌。
男子穿著一身蓑衣,便如一個普通的漁者一般,在海邊垂釣。只是俊雅面容,一身貴氣,卻是無法遮掩,也遮掩不了。
波浪滔天,這男子卻是平穩異常。
很快,他的身旁卻又多了一個男子。
「陛下很有興緻啊!」
另外一個男子手握漁具,也是身著蓑衣,便這樣坐了下來。只是相比前一個,面容卻是憔悴許多。
「武閣主怎麼有興緻來此垂釣?」
「我平素只以為,這垂釣只是陛下的愛好,今日才知,陛下實乃個中的高手。只是陛下這餌,下的實在有些讓人看不懂。」
「餌下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誰會咬鉤?」
問天閣閣主武一暨一笑,贊了一聲。
「陛下英明,張道遠這虧看來吃得不小啊!」
武一暨整張臉上滿是滄桑,看起來不像是一位戰立在頂端的修士,而是一名販夫走卒。
笑完,武一暨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閣主的傷還沒有好?」
「張長生的劍意不是那麼好接的,他黑龍山府這個簍子更不是那麼好捅的。這番若是打他不死,陛下可知後果?」
「我老婆女兒在他檀陽山上受了委屈,我這個當丈夫父親,總得為她們出口氣。更何況,我只是提供一個機會。只要他取了,自然有人會去對付他。」
「哦?」
武一暨的笑容之中滿是促狹之意,他微微一算,便已經想了個大概。
「不知道陛下這次與哪位魔主聯手了?」
「那位與閣主一樣,與張長生有怨。說到底,他黑龍山府惹得人實在太多了。」
身為道門之首,武一暨聽聞龍族的帝王與魔門勾結,他卻一點也不惱,也絲毫沒有維護道門法統的意思。
「她么?」
雍都殿宇。
魔意肆虐,隨著霍東雨化灰,陳小樓受重傷,這殿宇中的情勢沒有一點好轉。
鐘聲輕揚,無有東西,回蕩在這整個雍都之中。
一瞬間,聽聞這鐘聲,江小眉和宗秀都有些迷醉,彷彿喝了酒一般。
而整個雍都的人,都如霍東雨一般,化作了灰飛,精血融入了地下。
虛空之中那雙眼睛,被更加強橫的力量所取代,臨走之前只留下一聲怒聲。
可很快,便隨著更加洶湧的魔潮,完全湮滅。
陳小樓花費四十多年所設立的祭壇,便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人取代。
而對方的效率,比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瞬間,這雍都之中還沒有死去的生靈被染化成了魔主的眷屬,反向向著魔潮輸送著力量。
本來是局限在雍都附近的祭壇,被魔主的力量加持,向外開始輻射。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向外擴展了數千里。
速度之快,染化之力的強大,遠遠超過了只能靠陳小樓的無岸魔主。
這數千里方圓,其上生靈,弱者化為灰飛,強者染化為眷屬。其勢煊赫,已經遠遠超過了穢淵魔主降臨北荒之時的場景。
又是地處中州,道門腹地。
然而詭異的是,這陳國附近,卻沒有一點動靜。便連最近的百花宗,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造成一點動靜。
黑龍山府。
空桑樹下,青要依舊是那副木雕的樣子,沒有一點動靜。
只是那層層魔意,卻越過了千萬里的距離,侵染到了空桑神樹的樹根,從中攀爬,沾染了木德神將的身體。
本是樸實無華的外表,淺色的皮膚也開始變得黝黑。
高空之上,雷鳴常舊。
本是在天空之中巡遊的雷音神將,卻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發出了一聲聲嘶吼,他座下墨玉麒麟,也感受到了某種危險,四蹄昂揚,躁動不安。
「怎麼回事?」
檀陽山上,張道遠本體閉關的殿宇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擾動。
灰狐和白狐本是和兩位後輩日常打鬧,可卻感受到了莫名的不安。灰狐和白狐還好,可那兩隻還在長生境的星神將,卻是壓制不住魔意,一雙眼眸都變成了黑色,整個身軀,毛孔都豎了起來,和刺蝟一樣。
山奴看在眼裡,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滅神將緩緩出現在了殿宇之前,看著禁閉的大門,悠悠嘆了一口氣。
「看來府君還是小看了這天下的修士,為人所算。」
「羅坤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初代府君創立了神將,便有不少窺伺其中奧秘,乃至想要利用。這次魔潮,是有人利用了青要的秘術作為踏板,侵入了整個神將體系。我所居住的世界,也遭受到了魔氣的影響。動手的是玄陰魔母,而背後算計的怕是龍族。」
「龍族?」
「對方設局精巧,知道府君想要育化水德神將,就必要會去找禺珥,所以將這機關設置在了禺珥之中。只要有神將碰到了禺珥,其中機關便會開啟,鋪設一條進入神將體系的道路。本來並沒有什麼,可是這次,能夠染化我心的劇毒和蒙蔽天心的魔意一同發作,又是通過府君的蓮藕分身,這最為脆弱的關口。現在,就要看府君能不能撐過去了。」
「背後布局之人,還真是籌謀深遠啊!問天閣有鷓鴣散,龍族又有這莫名的毒藥,看來這天下想要對付我黑龍山府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比羅坤預想之中的要快,張道遠穩住了局勢。殿宇之中,傳來了張道遠的聲音,無悲無喜,不帶一點感情。
這屋中一震,一張符從殿宇之中飛出,落到山奴手中的時候,化為了實體。
山奴看著這張符,明白了張道遠的意思,點了點頭,躬身而退。
魔意仍然通過天心之中那條鋪設的道路侵入神將體系,黑龍山府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天上灰沉沉的,斗大的雨水落下,夾雜著狂風,讓一切顯得猶如處在末日之中一樣。
羅坤卻是點了點頭,朝著殿宇方向微微一禮,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空間。
除非生死存亡之際,羅坤是不會現身的。而現在他的消失,則代表了危機解除的信號。
雖然如今的景象,沒有一點危機解除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