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大限將至

  我就像是著了魔一般，不要命的往那邊跑，連腳下踩著亂七八糟的毒物都全然不顧了。


  清漓一直在我身後叫喊著，但我似乎並不想理會他。


  當我跑到剛剛那女人站著的地方時，我才怔怔的停了下來：“小姨奶奶…”


  我雙眼複雜的望著那女人，我不知道我用什麽樣的口氣叫出來的，可能是帶著愧疚或者是心疼？


  我的小姨奶按照正常年齡來說，她比我奶奶都小，應該也就五十多歲，可我眼前的這個女人…那一頭枯燥的白發，那一張宛如將死之人的臉，上麵還布滿了各種不符合她年齡的褶皺，斑點，疤痕，甚至是…死氣。


  小姨奶奶看著我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的跟我對視著，聽我的稱呼眼裏似乎閃過些許的茫然。


  我的鼻息有些發酸，小姨奶奶一身的破爛花布衣裳，看那樣式，已經是上個世紀的東西了。


  我用力喘了口氣朝她靠近說：“小姨奶奶，我叫王如詩…藏淑娥是我奶奶。”


  說完我直接跪在她麵前，吸著鼻子說：“對不起…小姨奶奶，我向我奶奶跟你賠罪。”


  我低垂著頭，默默的懺悔，不一會我似乎感覺我麵前的小姨奶奶動了動，緊接著我就看到一雙蒼老的手，帶著足有手指長的指甲，朝著我臉上摸著。


  我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那指甲，上麵似乎有些許殷紅，我心裏有些驚愕，更多的卻是心酸。


  二十年…她似乎已經脫離了人性，不會說話，隻是朝我傻笑著。


  但我卻能感覺，她心裏是很開心的，一個勁兒的摸我的臉頰。


  可此刻我的心裏卻並沒有覺得她喜歡我而開心，反而更加的悲哀，小姨奶奶這輩子本應該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她應該恨我奶奶，甚至恨我才對…


  我哭著對她說：“小姨奶奶，對不起…你打我吧！我奶奶已經沒了，我代她替你贖罪，不奢望您能原諒，但我希望您別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當我的話說完，小姨奶奶的手一頓，隨後慢慢的放了下去，默默的看著我。


  我不懂她眼裏的情緒，但我隱約感覺她不開心了。


  我想了想說：“小姨奶奶…你跟我走吧！我給您養老送終，我帶你去看外麵的世界，那裏有很多美麗的風景，有很多很多的美食，有各種的高樓大廈…”


  說著，我再次哭了起來，這是多麽諷刺的事情，明明是現代人，明明她這個年紀可以看到很多那些平常的東西，可她就像是被世界遺忘一樣，終日隻有山間草木，蚊蛇蟲蟻。


  我清楚的看到小姨奶奶那破布衣衫裏麵的肌膚，已經千瘡百孔，各種被蟲子啃咬過的疤痕，以及被她撓過的血痂。


  小姨奶奶沉默許久，她沒有在看我，而是直接轉身往山的深處走去。


  我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拒絕我，我知道她這二十來年肯定無時無刻都想出去的。


  我急忙爬起來追了上去：“為什麽不跟我走？您不原諒我奶奶嗎？可她已經死了…”


  小姨奶奶的身子一頓，我眼中一喜，急忙要走過去，可這時不知何時追上來的清漓立即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回頭望著他，清漓卻擦了一下我的眼淚說：“她大限將至，你別逼她了，對於她來說，能看到你肯定是此生最開心的事了，可同樣也是最傷心的，因為你奶奶已經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恨，還是該原諒…”


  我聽清漓說完後，默默的把頭垂落下去，心裏難受的不行，淚水一直像條河流一樣，止都止不住。


  半響後，小姨奶奶回過頭來看著我，然後勾了勾手指。


  我愣了下，然後轉頭看向清漓。


  清漓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去吧！陪她最後一段時光吧！”


  我忍住心裏的酸楚，快速的跟了上去，然而小姨奶奶似乎想帶我去別的地方，我就這麽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當小姨奶奶越過一大片森林以後，才在一處山洞旁邊停了下來，緊接著她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進去。


  我心有詫異，這山洞看似不大，但裏麵別有洞天，沒走幾步裏麵就傳來一陣陣嘩啦啦的水聲。


  當小姨奶奶帶我來到一處水潭邊時，才在那邊上坐了下來，兩隻腳都放在了水裏麵，並且還伸出手招呼著我過去。


  我在石洞門口盯了一會兒，那水潭不大，也就幾米的距離，但是裏麵卻冒著絲絲的寒氣。


  我疑惑的坐在小姨奶奶旁邊，然後學著她，脫鞋把雙腳放在裏麵。


  剛放進去時我突然啊了一聲，這水好涼，現在這種八九月份的天氣，這水居然寒的讓人覺得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