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被接住的桔梗沒有感激，隻有滿心的警惕，
麵前的人是妖。
這時，對方也神色震驚看著她：“桔梗？”
他認識她？
可這絲毫沒有影響桔梗出手的果斷，她掌中積蓄靈力，以掌為刃劈過去，
豈料對方似乎早有防備。
漆黑的妖力縈繞淡淡的紅色。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力量讓她無法抵抗，意識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紅霧嗎？
妲婼隻來得及閃過這一道想法，也隨之昏睡了過去。
奈落小心護好懷中的女人，
他垂眸打量著，冰冷的身體充斥著死氣和墓氣，
烏黑順亮的長發，精巧清冷的臉龐，還有剛剛的靈力，是桔梗沒錯。
那麽剛剛牽動他心髒的氣息是，桔梗嗎？
這一廂，犬夜叉隻覺桔梗被一隻妖挾持，
他臉上殺意迸發，大喊：“喂！放下桔梗！”
來人抱著昏迷的桔梗，終於舍了一眼給他，
桔梗，犬夜叉，
原本不應再相遇的人通通重新出現。
看來，自己和這兩人的緣分，遠不止於此。
隻是，奈落的語氣輕蔑：“犬夜叉，再次看到你，你還是如此差勁呢。”
莽撞無腦，實力堪憂。
僅剩能拿出來說說的，隻剩下待人的一份良善赤誠而已。
可在這個世道，僅有心，是護不住想保護的人的。
犬夜叉聞言，愣住：“你認識我？也認識桔梗，你到底是誰!”
桔梗是巫女，憎惡她的妖不知凡幾，他很擔心，眼前的妖會傷害桔梗，亦或是如裏陶之流，滿心利用。
麵對犬夜叉的問題，奈落輕笑道：“我是誰，相信你很快就會知曉，桔梗，我就帶走了。”
半空中妖力卷起旋渦，遮蓋其中的人影。
犬夜叉揮出刀刃，白霧四散，人影無蹤。
嗅了嗅空氣中的妖氣殘留，犬夜叉試圖跟上，卻發現沒有一絲氣息，
他握緊了鐵碎牙的手輕輕顫抖，
那個人，到底是誰？！
暮色沉沉，夜裏黃昏。
奈落坐在床邊，靜靜看著昏睡的桔梗許久。
妲婼早已醒來。
身體閉著眼，她無法目視，卻能感應到他的氣息正盤旋在一步之遙。
他變強了許多。
身上的氣息也便的深沉難明，像蟄伏在深淵的巨獸，默默盯著獵物，伺機而動，隨時準備將獵物吞入腹中。
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也是那一副內斂陰沉的樣子。
當初她是實力強勁的少族長，而他則是在她手中半死不活的半妖。
如今妲婼不過一縷殘魂，奈落確是將她克製死死的妖族強者。
識時務者為俊傑。
妲婼小心收斂了氣息。
兩人間的前塵往事並不美好，小心行事，以免則淪為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
邪氣森森，奈落所在的角落沒有光，連空氣都分外寂靜，宛若一灘死水。
眼前的女人。
他因她而生。
這個原本五十年前被自己陷害死亡的女人，竟神奇的重歸於世間。
關於複活這件事，實力絕頂的妖並非做不到，但有許多條件限製。
一為肉身還在。
二為逝世不久，靈魂未轉世。
無論是當初選擇火焚將四魂之玉帶往彼世的桔梗，還是為消滅黑霧選擇自曝的妲婼，都不滿足條件。
桔梗既然複活，那麽，那個女人是不是也有可能……
想起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氣息，
奈落眯了眯眼，搭在腿上的食指輕扣，沉思著。
桔梗的眼睫微微顫動。
妲婼隨著她睜眼，也開始能看清周圍的事物。
一間奢華的房間，身下是柔軟無比的雲被，空氣中燃燒的香薰很不搭的是很女孩的花香味道，燈火輕輕搖晃，將奈落的影子拉的老長。
他正穿一件白色的羽織，漆黑的長發微卷，襯得精致的五官更為扉麗，明明是紅色的瞳孔可隻覺那是一片暗寂的深淵。
妲婼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生命力，卻覺得他周身死靜。
隻泛著寒和冷，沒有一絲活氣。
對比自己，他才像精致的人偶。
桔梗對上一雙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
她麵色平靜，問：“你是誰？”
強大的實力和不知多少與妖戰鬥的日夜，賦予桔梗冷靜和鎮定。
奈落泛起笑意，這笑才讓妲婼眼前的人不是如她一樣為冷冰冰的人偶。
他微曲著腿，指節分明的手搭在上頭，是一個極為閑適的坐姿，聞言輕聲說道，
“桔梗巫女，天下誰能不知，我見過你，隻是，你從不知道我罷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桔梗的臉龐，依舊清冷堅韌的模樣，依舊讓人無法觸及到的冷淡，
桔梗，就像是暗夜中的月光，她高懸在夜空中，清冷溫柔地照耀大地，置身黑暗，卻高高在上。
感應到桔梗的氣息便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現在卻風淡雲輕扯著謊。
妲婼暗嗤。
桔梗麵無波瀾，坐起身問：“你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救我？不怕我殺了你嗎？”
連著三問，步步緊逼。
奈落忽而笑了，身體微微前屈，似是疑惑問：“為什麽殺我？”
桔梗望向他周圍幾乎化為實質的邪氣，妖邪為惡，她不知射殺過多少。
奈落見她目光所及，了然一笑：“桔梗，我想你忘記了你現在的處境，一個充滿怨念的已逝之人，依靠這骨灰和墓土燒製而成的軀體行走，”
他驟然靠近，湊近她的臉龐，盯著她的眼睛，似乎透過這副軀體注視著她的靈魂，他勾起極其惡劣的笑容，“一個怪物，與我等之流又有何區別呢？”
桔梗啊桔梗，你還以為自己是那純淨的巫女嗎？
桔梗的瞳孔猛然一縮。
迷茫和失落席卷了全身。
這情緒如此強烈，妲婼扶額，便是她給奈落留下了種子生效，也是全然沒有用的，
這，是沒開竅嗎？
簡直討打。
果不其然，回應他的是一記靈光。
奈落閃躲開攻擊，退至屋內黑暗角落，
嘴上卻還在挑釁：“怎麽？桔梗，惱羞成怒了嗎？”
桔梗沉著臉，她掀開被子站起身：“無論你是誰，今日就先放過你，下一次見到你，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時。”
她轉身幹脆離開，奈落卻叫住了她。
“讓我來猜猜，是什麽讓純潔高貴的巫女不惜以這副模樣也要留存於這世間呢？”奈落徐徐從黑暗中走出，“桔梗，你如此眷戀這世間，是因為貪戀有犬夜叉的人間？”
桔梗倏霍然轉身，嘴唇緊抿，眉目間殺氣四溢：“你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她與犬夜叉的過往。
又為什麽同她說這話？
奈落卻毫不在意她的殺意，慢悠悠說：“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犬夜叉，你的目的也是他不是嗎？不帶他一起離開這世界，你又怎麽會安息呢？”
五十年前挑撥兩人自相殘殺，那顆對桔梗和犬夜叉相戀的嫉妒之心，燃燒了五十年，卻沒有盡頭，五十年後，又想讓悲劇再度重演。
盤算著讓犬夜叉和桔梗再度輪回宿命。
可惜桔梗並不知妲婼所思所想，
隻以為眼前這半妖是犬夜叉結下梁子的仇人，以犬夜叉囂張傲嬌的個性，仇人遍地，桔梗並不以為奇。
隻是，這個妖，是想要和她合作殺死犬夜叉嗎？
於是她問：“你，是要和我合作？”
奈落頷首：“我們是天然的陣營。”
回應的是桔梗輕蔑的一笑：“我不知你與犬夜叉有什麽恩怨，但，犬夜叉是我的。”
她朝外走去，隻餘一句：“犬夜叉的性命隻能終結在我的手裏。”
這是她徘徊在世間唯一要做的事情。
如此，桔梗，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奈落嘴角上揚。
燈光將他的影子扭曲，
他看著遠去巫女的背影，忽而說：“記住，我叫，奈落。”
女人走的幹脆利落。
直到身影消失，奈落瞬間收斂了笑意，他低聲吩咐道：“跟上那個女人。”
空氣應聲波動起來，幾隻黃蜂形狀的毒蟲驟然出現，得令再次隱匿在空氣中，跟上了桔梗的身影。
夜幕降臨，無風。
奈落將燭火熄滅，融入黑暗之中，抬頭看夜空中出現的星星，
很久，他抬手撫住心髒位置，熟悉的疼痛感，這次延續的時間格外長。
——
妲婼跟著桔梗出了房間。
原以為是原劇情中的奈落掩飾在人類中的陰刀城主的城堡，可入眼的確是一個安靜的山穀，屋子的庭院裏種滿了花草，遠處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星月倒映在湖泊裏，雋永而溫柔。
劇情，已經開始偏離。
桔梗走入黑夜，
夜色沉寂，隻有些許蟲鳴回響，桔梗臉上絲毫沒有任何女孩的脆弱，妖魔多晝伏夜出，她已經不記得多少次這般獨行於黑夜中了。
再度感受到草木香氣，妲婼有些心滿意足地憊懶。
即便是淪為一句陶俑內寄居的魂魄，她依舊心情頗好。
是人間啊。
有太陽，有雨露的人間。
妲婼心下喟歎。
正細細品味著重生的滋味，桔梗卻停下腳步。
妲婼半闔的眼睜開，正當去瞧出現什麽狀況的時候，隻聽桔梗冷聲問道：“你是誰？”
誰？
妲婼一愣，而後又聽桔梗道：“為什麽在我的體內？”
哦？
被發現了？
於是，妲婼便問她：“什麽時候發現的？”
桔梗能聽見她的話，回答：“一開始”
身為巫女，她不至於發現不了身體裏的另一道魂魄，而且還是一隻魂力強勁的大妖魂魄。
“哦”妲婼應了聲，雙手一攤，
“誰占誰的身體不一定吧，這具陶俑身體也不是你的，本殿下的魂魄先過來，而後才是你鳩占鵲巢。”
她閉眼說著瞎話。
桔梗懶得和她掰扯，她觀體內魂魄純淨，不是殺戮之輩，因此也無殺意，隻說：“你自行離去吧”
說的輕鬆。
妲婼嗬了一聲：“本殿下也不想多待，隻是，巫女，你有何辦法讓我脫離這令人嫌棄的陶俑身體嗎？”
她自然想走，這副陰暗的墓土軀殼讓她很不舒服，可是魂魄被困在此處，絲毫挪不動。
桔梗身為巫女，名噪一時，妲婼想，她最好有法子幫她離開。
桔梗皺起了眉，試著強硬將魂魄逼出體內，卻失敗了。
嚐試一一落空，
看來也沒什麽用。
“如此便算了，隻好委屈委屈和你當鄰居，”
妲婼打了個哈欠，
“況且，巫女，你是需要我的不是嗎？”
桔梗微歪了腦袋：“我？我需要你？”
“你現在的身體，隻餘一縷魂魄，要不是我在你體內，你根本無法挪動一步，”
妲婼的嘴角上勾，笑的無比篤定，“若是我離開，為了能驅動這副身體，你必然需要收集人類的魂魄填充，可是，那曾經是你庇佑的子民，不到萬不得已，你怎會忍心看她們靈魂不得安息？”
“所以，有我一個強大的對你沒有惡意的魂魄存在，與你隻有好處不是嗎？”
桔梗沉默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現下身體糟糕的狀況，除了妲婼所說的之外，這具身體生命力還低的可憐，隻要被近身攻擊，就能輕易收割殘存不多的生機。
弱點明顯的可怕。
而體內的魂魄不知為何，有著充足的生氣，源源不斷地為這具軀體提供生命能量。
她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沒錯。”
妲婼嗯了一句，
兩人就算達成共識了。
桔梗繼續往前走，林間不知何時起了大風，樹枝搖晃地似張牙舞爪的怪物，風聲嗚咽著回旋，吹亂了她披散的長發。
桔梗突然問：“那個半妖，叫什麽奈落，是衝你來的吧。”
雖然說是認識她，可桔梗敏感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戒備和淡淡的敵意。
那為什麽在懸崖救她？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妖救的不是她，而是體內的妲婼。
妲婼：.……？？？
她倏地笑了：“桔梗啊桔梗，別那麽自信，你和他的羈絆原比你以為的還要深。”
什麽意思？
桔梗蹙眉，問她：“你知道些什麽？”
可妲婼卻閉眼休息，再也不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