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是我夫人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穆長情與雲溪前腳剛進了酒樓,魏胤池帶著雲青旋後腳便來了。
好巧不巧,剛好坐在他們隔壁雅間,也僅有一道屏風相隔。
穆長情正欲起身換座,雲溪拉住了他。
“何必麻煩,我選擇忘記,而不是逃避。”
“老板,我要最烈的酒。”雲溪的聲音如玉珠落盤般清越動人。
魏胤池正對著屏風,聽見這女聲,忍不住盯著屏風,誓要將它看破,隻是依稀可見一個藍衣女子的身影,還有個著紫衣的公子,印在白色的屏風之上很是妖豔。
“四皇兄公務在身走不開,我替他陪你對酌。”雲青旋舉杯,寬大的袖子掩麵,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魏胤池賞臉,連喝兩杯。
雲溪手握蝴蝶杯,今日,要喝它個不醉不歸。
她聞著杯中氣味濃烈的酒,深呼一口氣,直接全部掉進了嘴裏,臉部猙獰地縮成一團,嗓子被濁酒穿過,燙得直咳嗽,穆長情輕輕拍著她的背。
魏胤池不自覺抓緊了手裏的筷子,一聲聲,咳得他揪心,他腦中冒出了奇怪的念頭,他想要走到她麵前,替她拍背。
“別逞強,小姑娘,還是多喝些牛乳。”穆長情給她倒滿了一杯牛乳。
“荒唐,誰用酒杯喝牛乳?”烈酒穿腸,一杯而已,雲溪就飄飄欲仙了。
她趁著穆長情不注意,搶過了他的酒杯,將倒了牛乳的酒杯推給了他,他將就喝了一口,想著雲溪唇齒之間的花果香,他在杯口停留的時間也長了些。
穆長情看著雲溪一杯接一杯,盡管被辣得急喘氣,還是緊緊抓著酒杯,情急之下,穆長情隻能將她的酒壺藏到了桌底。
“酒呢?”雲溪的手在桌上摸索著,就是找不到酒壺。
恰好樓下琵琶聲起,雲溪應聲站了起來。
“他不讓……我跳舞……我偏要……跳……”雲溪大著舌頭斷斷續續地說完了一句話,身體隨琵琶聲而動。
旋轉,折腰,她的身體柔軟無骨,嬌軀跟著旋律急緩時而左右輕搖,時而金蛇狂舞,琵琶聲碎在了她赤裸的玉足之下。
魏胤池皺著眉頭,那道藍色的身影舞得他心中如蟻啃食,焦灼難忍。
雲青旋剛好伏身,出了雅間。
魏胤池不管不顧地繞過了那扇該死的屏風。
雲溪喝得爛醉,一舞畢,倒在了穆長情的懷裏,頭靠在了穆長情盤著的腿上。
穆長情見魏胤池帶著一身火氣而來,生怕他擄走雲溪,袖子一展,便將雲溪的整張臉擋得嚴嚴實實。
“魏將軍是強盜嗎?不打聲招呼就來了別人的雅間。”穆長情口氣惡劣。
“敢問穆小莊主懷中之人是何人?”
他倒是問心無愧,問得理直氣壯。
“是我夫人。”穆長情昂頭迎著他的視線。
魏胤池不爽地盯著穆長情那隻放在女人肩上的手,他不知心中的憤怒從何而起,為何而起,如何才能平息。
“魏將軍還杵在這兒做什麽?難道要與我們同桌吃飯嗎?”
令穆長情大跌眼鏡的是魏胤池居然就在他們對麵坐了下來,還命人再端一副碗筷來。
厚顏無恥。
魏胤池也覺得自己是瘋了。
“既然魏將軍喜歡這桌菜肴,那穆某就忍痛割愛了,陳霆,我們走。”穆長情抱起雲溪就要走。
魏胤池盯著他懷裏的人,隻是依稀可見一個側臉,小巧挺拔的鼻子很是吸睛。
“穆小莊主不賞臉,坐下喝幾杯?”魏胤池鋒芒畢露,側身擋在穆長情麵前,卻猶如將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家夫人醉了,恕不奉陪。”穆長情態度決絕,不吃魏胤池威脅這一套。
“我又不是與你夫人對酌。”魏胤池兩隻手指點在穆長情胸口,逼得他連連退後,隻能留下。
雲溪感覺什麽東西拂過她的臉,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忍不住伸手抓住,掩了半邊臉。
魏胤池移開手時,發現那女子扯住了他的袖子,他還未表態,穆長情就先一步緊握住了雲溪的手,她吃痛放開了手中攥著的錦緞。
“穆小莊主對夫人還真是疼愛啊。”魏胤池在疼愛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不勞將軍費心,將軍想喝幾杯?我先幹為敬。”穆長情想快快喝完,趕緊回去。
不過,他倒是奇怪,魏胤池居然認不出雲溪來,是裝的還是事實如此?他還真信他有個夫人。
雲溪還睡在穆長情的腿上,不知魏胤池正對她虎視眈眈。
穆長情低頭看著小臉坨紅,一臉嬌憨的雲溪,許久未見她這般生氣蓬勃的樣子了,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臉,這是他一直想做卻未做的。
趁人之危自然不好,但允許他這一次吧。
“穆小莊主著什麽急,菜還沒上齊,僅僅這幾道飯前糕點就滿足了?”魏胤池也不提酒。
“糕……點?”雲溪勉勉強強睜開了眼睛,從桌下探出了頭,穆長情突然心驚,可魏胤池無動於衷,他擰起了眉,縱使萬般不解,也鬆了一口氣。
雲溪的眼裏沒有魏胤池,隻是半睜著眼睛努力鎖定桌上的糕點,她的手伸不穩,一下子碰到了手邊的一杯牛乳,盡數灑在了魏胤池的袍子上,她還全然不知。
魏胤池黑了臉,穆長情眼疾手快抱起雲溪。
“多有得罪,先行告退。”
魏胤池一路盯著穆長情的身影,再看著那抹藍色的身影,他覺得刺眼至極,心中的感覺就像至愛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了。
地上飄落一塊藍色的麵紗,魏胤池一手撿起,窗外風過,將一陣花果香吹進他的鼻腔。
“阿池,怎麽到這兒來了?”雲青旋趕到之時,魏胤池一身狼藉,他匆匆忙忙將麵紗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偶遇故友,小酌幾杯。”他起身便要走。
雲青旋跟在他身後,這桌飯還沒怎麽動筷呢,他怎麽就要走了?
心中執念已散,他何故多作停留?
“去查一查穆長情……的夫人。”魏胤池對風影下了一個極不情願的命令。
“穆長情……的夫人?他沒有夫人啊。”風影未曾聽說穆長情有什麽夫人,不知道魏胤池何出此言,自己的夫人不要了,反而讓他去查別人的夫人。
“當真沒有?”
“當真。”
穆長情若是娶親,按他那個招搖的性子,早就滿城皆知了。
“將軍,老爺夫人來了。”管家才來報,夏氏就罵罵咧咧地跑來了。
“小溪呢?你把小溪弄哪兒去了,打戰將自己腦子打壞了嗎?”
“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也不認識什麽小溪。”魏胤池不明白,他一回來,所有人都要問他要人。
“魏胤池,你真是個負心漢,小溪瞎了眼會看上你。”夏氏無話可說,一定是魏胤池趕走了雲溪,可那個孩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你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好好照顧雲溪一輩子。”魏伯書頓時覺得愧對戰友。
隻是雲溪現在下落不明,風影隻道是雲溪自己跑的,若真是她不想與魏胤池在一起了,他們也沒理由不給她自由。
雲溪這個名字,在魏胤池的記憶裏徹底被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