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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雲開見日

  船上的眾人開始看不清彼此的臉,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了,全憑古伯一人掌舵。


  “雲溪,雲溪?你在嗎?”魏胤池緊緊抓著雲溪的手,不停呼喚著,可耳邊一片寂靜,如同行走在一片雲海之中。


  這霧不僅阻隔了人的視線,還斷了周遭的聲音,讓人陷入無助之境,好在他們有不敗花葉,至少不會被幻覺、被自己的心魔控製了。


  胭脂在進入迷霧前頗有心機地站在了雲溪旁邊。


  一進霧,雲溪就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以為是魏胤池抓著她的手不放心,還要攀上她的臂膀,她也沒多想。


  可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了淩厲的刀風,要朝她胳膊砍來,她下意識地將手向後縮,可魏胤池抓得著實太緊,她悶哼了一聲,挨了一刀。


  魏胤池感覺到雲溪的手在他手心扭著,想要脫離他的束縛,可船上還有另外兩個虎視眈眈的男人,他不能放。


  雲溪手臂顫抖,血液順著手臂流到了魏胤池的掌心,魏胤池觸及粘膩的液體,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他心一慌,就讓雲溪溜走了。


  胭脂的第二刀撲了空。


  此時雲溪正靠著船,捂著自己流血的傷口,她不知道要在這迷霧中待多久,她自己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她連忙大聲喊著:“穆長情!穆長情!你在哪裏?”


  可無人應答。


  她隻好將自己的袖子裹緊,讓血流得慢一些。


  雲溪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她處在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境遇,不知道傷她的究竟是誰,照理來說,隻剩胭脂一人最有嫌疑,可她不願相信是胭脂所為,她隻能無助地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祈禱著大霧快快散去。


  魏胤池聲嘶力竭地喊著雲溪,盡管眼前一片白茫茫,他依舊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著尋找雲溪,方才的那股血腥味讓他感覺到雲溪出了事。


  他的心跳地很快,每跳一下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前所未有的恐懼幾乎淹沒了他。


  原來令人害怕的不是鬼神,而是心中的未知感。


  他不停揮舞著手臂,可四周一片空曠,他如同海上的孤島,海浪奔湧而起,在慢慢吞噬他。


  他逐漸閉上了眼睛,幹脆封起六識,心裏默念著雲溪,一步一步,靠著內心的指引向前。


  走著走著,腳下踢到了什麽,他蹲下身來查看。


  濃鬱的血腥味又在他鼻尖蔓延開。


  “雲溪,雲溪……”他確信那就是雲溪,將她擁入懷裏。


  雲溪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脆弱得無法用力了,但她知道來人是魏胤池,那股清冽的味道無人可以取代。


  她是要死了嗎?


  怎麽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她勉強抬起手,抓著魏胤池的衣襟,繼續向上,撫過他的脖子,細細地描摹他的眉眼,最後停在了他的耳朵上。


  雲溪用盡全力支起身子,貼著魏胤池的耳朵,輕聲地說:“我愛你……”


  落在無聲的煙波之中,激不起一點波瀾。


  她要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了。


  魏胤池抱她的手臂越來越緊,他感覺到了她生命的流逝,企圖抓住她留世的殘魂。


  “守得雲開見月明。”古伯一聲感歎,纏繞眾人的迷霧就此散去。


  胭脂狠下心來,麵不改色地在自己的左臂上劃了一道傷痕,趕緊將匕首扔進了海裏,幹脆倒在方才雲溪傷口滴血的血泊裏,裝作自己也受了重傷。


  霧散之時,她見地上的一攤血,暗自得意地笑了,這一刀,她可沒有心慈手軟。


  魏胤池終於看清了懷裏已經昏睡過去的雲溪。


  已經血流成河。


  穆長情衝了過來,按住了幾個穴位替她止血,他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裏頭放著一顆丹藥,他塞進了雲溪嘴裏。


  可雲溪昏迷著,無法吞咽,在幾人的折騰之下,丹藥卡在了喉嚨間。


  魏胤池猛喝了一口水,嘴對嘴喂進了雲溪嘴裏,總算將丹藥咽下去了。


  “她的性命是保下來了。”穆長情鬆了一口氣。


  這句話落在胭脂的耳朵裏無比刺耳,真是命大。


  她還伏在地上,可人人都對她視而不見,全都圍著雲溪轉。她也受了傷,可穆長情卻從她身上跨過也沒做停留。


  等替雲溪包紮好傷口,安頓好之後,才來看她。


  “皮外傷,一會兒就結痂了。”穆長情一筆帶過,直接放下了她的衣袖,沒有替她包紮,又去看雲溪了。


  “你們一個兩個都嫌自己血多是吧,下次是不是輪到你了?”穆長情從後邊踹了尉遲星紀一腳。


  “我?絕不可能!”尉遲星紀又不傻。


  “雲溪,是誰要置你於死地?”魏胤池一定要找出這個凶手,但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了。


  魏胤池盯著外頭那個心裏的嫌疑犯。


  胭脂倒是不請自來,主動露出了手臂:“我也受傷了,可能是海上的精怪又開始作怪了。”


  魏胤池冷臉,明明隻有一道小口子,衣服上卻沾了那麽多血,當他是傻子嗎?

  胭脂暗暗懊惱方才下手不夠狠,對自己還真是舍不得。


  “真的不是我,雲姑娘待我不薄,我怎麽可能會傷她?不如等雲姑娘醒來你們再親自問她。”她知道隻要雲溪醒了,她就相安無事了,畢竟幾句言語就能讓她回心轉意。


  雲溪輕咳了幾聲,眼皮翻動,有醒來的預兆。


  胭脂直接撲了過去,故意按在她手臂的傷口上,雲溪疼得睜開了眼。


  “雲姑娘,他們懷疑是我傷了你,可我也受傷了。我自幼就被鎮上的小朋友欺負,現在居然還要被扣上罪名,要將我千刀萬剮,雲姑娘,你快說說,不是我。”胭脂移開了手,看著雲溪又開始滲血的胳膊繼續裝可憐,眼淚說來就來。


  魏胤池見雲溪胳膊上汩汩冒血,眼眶發紅地踢倒了胭脂。


  “穆長情,穆長情……”


  船上又亂成了一鍋粥。


  胭脂看著腳邊的血,望著被人圍著的雲溪,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真是讓她心裏爽快。


  可憐雲溪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還在維護著胭脂:“不是……胭脂,不要……冤枉……”


  雲溪的手緊緊抓著魏胤池,像是在問他要一個答案。


  “好,好,好,你莫要再說話了。”


  魏胤池又一把抓住穆長情的衣領問:“她到底如何?”雲溪就算受了傷,失血過多,不應該那麽虛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穆長情推開了他的手:“上回的內傷還沒有痊愈,加上在海上水土不服,她的身體異常脆弱,要早些靠岸才好。”


  尉遲星紀跑了出去,問古伯:“何時靠岸?”


  “快了,半個時辰。”


  怎麽還有半個時辰?他一掌拍在船板上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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