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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含情山水

  (1986)五月二十五日星期日陰


  吃過中飯,我正準備午睡,章清濤來邀我去木材公司看望好友陳伍勇(自由職業,已早逝)。


  陳伍勇是原59班同學,去年預考沒過,就去了二中複讀。


  到了陳伍勇家,他正在吃飯,見到我倆,便放下碗筷,把我倆引到他的小房間裏。


  在小房間裏,我們一邊扯閑談,一邊翻陳伍勇送給我倆的影集看。


  當翻到第三頁時,裏麵放著同一個女學生兩張不同背景的照片。


  陳伍勇毫無顧忌地告訴我倆,這個微胖的女子是他的“wife”。


  看著我和章清濤驚愕的表情,陳伍勇解釋自己雖然複讀,但成績提高不了,索性談一個對象;這次預考成績出來,八成又過不了,到時就成家過小日子算了。


  我和章清濤抑製不住好奇,要他介紹追求女孩子的經驗。


  “八個字!”陳伍勇打著手勢說道。


  章清濤趕忙催問:“莫吊我倆胃口,快點說!我和著好也到了追女孩的年齡了,學點經驗。”


  陳伍勇故弄玄虛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說道:“那你倆就要聽準記好,我可不重複。”


  章清濤急了,一疊聲地繼續摧問:“太囉嗦了,你真是嘴貧!”


  陳伍勇得意地說:“這麽著急,八成你有一個女孩子要追;聽好了,就是堅決做到‘膽大、心細、臉皮厚’!”


  這是什麽經驗,我和章清濤不由得哈哈大笑。


  (1986)五月二十六日星期一晴


  連續幾天都能很幸福地酣睡到自然醒,今天,卻早早就被窗外樹上的鳥鳴聲驚醒。


  我起床站到窗邊,伸出的懶腰漸漸露出無聊的端倪。


  春末和初夏交替的陽光映照進來,湛藍的天空,幾絲白雲在慢慢飄動。


  我心想,這樣晴朗的好天氣如果被辜負了簡直太可惜,

  於是乎,我花二角錢在街上吃了一碗齋粉,然後直奔湯卓家。


  真是心有靈犀,一個人悶在家裏的湯卓也正在無聊,我倆一拍即合,準備了一壺水,向商定好的目的地進發。


  我倆要去的第一個地方叫麒仙洞,第二個地方叫崔龍庵。


  從我們學校右邊的一條溯溪小路進去,大約三裏開外的一座500米左右小山,居然取了《西遊記》裏麵的花果山名字。


  麒仙洞在山腳,崔龍庵在山頂。


  去年十一月份,在學校教數學的青年女黃老師就葬在這裏,當時,我和湯卓扛著花圈來過。


  不知麒仙洞今天是不是做佛事,沿溪兩邊的小路上絡繹不絕地人流往裏而去。


  隨著人流,大約半個小時我倆就接近了目的地。


  在一處較窄山腳峽穀段的溪流上方小平台,中間為一天然寬洞,兩側則分布著幾座寺廟。


  我和湯卓抵近洞邊,混進川流不息的燒香拜佛人群,先在寺門外看土地堂和靈宮殿,再進門看大雄寶殿和觀音堂。


  在觀音堂門口,我還沒看清裏麵的布置,湯卓就把我往旁邊拉,他附在我耳邊告訴我裏麵的蒲團上跪著陽月玲和金小芸。


  我將信將疑,忙偏起腦袋挨著門框邊往裏瞧,果然是她們兩個在虔誠地雙手合十許願;於是,我拉著湯卓的手悄悄地離開。


  前往崔龍庵的路全是往上的羊腸小道,比較難走,此時的陽光也開始毒起來。


  在一片鬆樹林裏,我倆坐下來休息,湯卓告訴我金小芸父親是**局局長,陽月玲父親是副局長。


  照這麽說,在我眼裏,她倆都算得上是縣城裏的高幹子弟,會去求什麽呢?


  我把這一疑惑拋給湯卓,他說絕對是祈願預考和高考。


  我戲謔地反問湯卓,會不會是求像我倆這樣的好老公呢?

  湯卓順著我的反問一本正經地答道:“完全有可能!”說完,我倆同時大笑起來。


  休息了二十分鍾左右,再花半個多鍾頭才上氣不接下氣地登上山頂。


  崔龍庵的四周,翠竹茂密,但廟宇已經破殘不堪,顯然不如下麵的麒仙洞香火旺。


  我和湯卓坐在一棵大樅樹下,看著半個縣城以及神似飄帶的沅江和武水,大有“天下小”的感覺。


  湯卓轉向後麵,指著遠處最高的那個山峰影子告訴我,如果登上那座山,可以看到縣城的全貌,沿途的風景也更奇絕。


  實際上,我出來時也做了功課,房間書架上放有三哥的《LX縣誌》,粗略知道那山叫天橋山,縣城邊最高,但在全縣境內是第三高度。


  下山的路上,我和湯卓約定高考後去爬天橋山。


  (1986)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二陰


  我從食堂端回中飯剛到樓梯口,就碰到前來還書的金小芸和陽月玲。


  我招呼一聲就領著她倆往房間走去,幾個從旁邊經過的熟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進了房間,我問她倆是否吃中飯了,如果沒吃,我就去外麵買點糖,因為食堂報餐製,沒飯菜了。


  她倆說十一點多才在街上吃了碗齋粉,還不餓。


  我乘機打趣道:“麒仙洞的齋飯吃過癮了,進城繼續體驗。”


  聽到我這麽一說,她倆麵麵相覷,稍傾,陽月玲指著我鼻子說道:“你聽誰說的?要不就是跟蹤了我們。”


  我笑著解釋道:“我和湯卓也準備進去許願,看到你倆在先,估計是許同一個願,女士優先,我倆隻好不打擾你們,索性爬到崔龍庵許願,衝著我倆出的滿身汗,菩薩應該靈驗點吧!”


  金小芸一聽,滿帶遺憾地說道:“我倆一直想登崔龍庵,太高太偏不敢,如果知道你倆上去,就添膽子了。”


  “想去還有更好的機會,”我笑著說:“高考後爬更高更險風景更好的天橋山!”


  “好,一言為定!”她倆幾乎是異口同聲。


  我接著賣弄道:“你倆去的麒仙洞,知道來曆嗎?”


  她倆搖了搖頭。


  我接著說:“清末民初縣城有一李姓女子看破紅塵,少年出家,欲尋一幽靜處修煉;她家為殷實富戶,遂出資在穀中選一兩邊為大岩石的地方建造了“麒仙洞”。”


  金小芸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我把《LX縣誌》翻給她倆看,上麵寫得明明白白。


  陽月玲說道:“那我預考沒考過,也找一個地方出家算了!”


  “前提條件你屋得是殷實人家!”金小芸打趣道。


  我們又陸續說了一些雜七雜八的話,然後,她倆告辭走了。


  “她倆隻是借書而已,我不能有不切實際的心思!”我暗想:“何況我是一個‘三等殘廢’,還是土包子!”


  (1986)五月二十八日星期三陰


  預考成績差不多應該出來了,我實在難以午睡,幹脆去湯卓家打探消息。


  到了武溪小學湯卓家,我敲開門,湯蓉說她哥哥在睡覺,我不便打擾,隻好在外麵的球場上蹓躂。


  不一會兒,張輝、欒學武也來找湯卓,我們便坐在球場邊樹蔭下閑聊,隻到湯卓睡醒出來。


  湯卓說他的總分已經知道,是400分;我的分子目前隻知道曆史是65分,劉少平、章清濤70多分,而湯卓卻高達87分。


  我一聽,頓時涼了半截腰,喃喃自語道:“這下還有什麽搞頭,我可是靠副科掙分的呀!”


  湯卓看著我焦急的樣子,忙安慰我:“也許是我爸記錯了,我也不相信你的曆史隻有這麽點兒分數,我再到家裏找我爸抄的成績單。”


  湯卓返回家裏,半天沒出來,我的心亂極了,打不起半點精神,如果預考都通不過,我還有何臉麵見人呢?說不定到時出家的是我!


  正當愁容滿麵之時,湯卓從家裏出來,他告訴我他爸在紙條上寫的是劉少平數學77分,而後麵就是我的名字,所以應該是數學65分。


  欒學武一聽,忙喊道:“這下放心了吧,你要請客!”


  我喜憂參半:“誰知道是真是假?全部出來了才安心!”


  “莫管那麽多,他們都有事,我倆騎車到X縣城去玩玩!”欒學武說完,就到武小球場對麵的家裏取單車。


  欒學武帶著我,過了武水大橋後便沿著319國道往X縣城騎去。


  欒學武因為考得好,一路上興致很高,笑聲歌聲不斷。


  四十多分鍾後,我倆抵達今後準備搬遷的X縣城。遺憾的是三通一平正在緩慢進行,各個大小山頭都隻削了一點點,大樓房還沒建一棟,亂七八糟,看不出任何雛形。


  難怪大哥磚瓦廠的磚沒有銷路,主要是X縣城動工慢。


  於是,我倆就在鐵山河渡口處遊玩了一下,看輪渡如何把大小車子渡過河。


  鐵山河渡口水流湍急,漩渦密布,兩岸懸崖刀削斧砍,公路沿著渡口七轉八拐盤旋而上。


  據說,當年L伯承、D小平率領二野挺進大西南,從常德那邊過來,就在這渡口指揮千軍萬馬過沅江。


  然後,沿當年的湘川公路抵D縣城武溪鎮,並把指揮部設在我們一中上麵省心樓,住了大約三天才往貴州、四川進擊。


  遠遠看去,對麵的懸崖峭壁上,幾個崖洞隱隱約約露出幾塊木板,據說這是裏麵擺放的棺材,叫“懸棺”。


  離江麵那麽高,簡直是在半空中,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把棺材放上去的。


  X縣城取名白沙鎮,縣誌中說過這裏還有一個屈原流放時曾住過一陣的地方,叫屈望洲,但問了幾個當地人,說的是佤鄉話,我倆聽不懂,加之天也不早了,隻能下次。


  我和欒學武返騎回來,在經過武水大橋橋頭一家新開的小南雜店時,從店裏走出來的梁聖瑤喊住了我倆。


  梁聖瑤說這是他家剛開的,要我倆進去玩一下。


  我們正在交談,原59班文藝委員彭亞群帶著一個女伴也到店上來了;這是我那考到湘潭稅校的老鄉蔣先忠一直想追的女人,相貌還算姣麗,唱歌也動聽。


  社會在發展,男女學生的交往也在不斷打破禁錮,更何況彭亞群已走向社會,所以她先笑著大方地打招呼:“哎呀,這不是欒學武和徐著好嗎,好久不見,請客!”


  此時,我倆也沒有了什麽顧忌,表露出久別重逢的樣子。


  既然曾經的女班花開了口,總不能掃她興,還是得給麵子。


  欒學武從口袋裏取出一元錢,我把幾個口袋搜了一下,隻有五角錢,便露出無奈神情說道:“窮學生,錢雖少情義重!”


  彭亞群在店裏買了兩樣糖,梁聖瑤又找出一副牌,由彭亞群和另一個女伴組成隊,我和欒學武組一隊進行較量。


  彭亞群邊打牌邊隨意叫我的綽號“小嬌”,弄得我渾身不自在,很尷尬。


  更可恨的是站在旁邊的梁聖瑤,故意揭我三哥的短,說我三哥當電影放映員時,經常利用放映機旁邊的正中位置討好年輕姑娘,談的對象不下一個連。


  我知道這是誣陷,但又不值得反駁,索性裝聾作啞。


  (1986)五月二十九日星期四晴


  湯卓的父親是教育局人事股股長,負責預考成績統計,是最先知道綜合分數的人。


  我坐不住了,匆匆吃完早飯就直奔湯卓家。


  到了湯卓家,章清濤和欒學武比我來得還早,我們一見麵就開始談論預考話題。


  最後,越談心越急,便齊往教育局找湯卓的父親。


  當我們走到教育局門口,正好湯卓的父親走出來,他看著我們幾個焦急的樣子,笑著告訴我們問題不大,都可以過關。


  他從口袋裏摸出成績表,一一找出我們幾個人的;其中我的數學65分,語文77分,英語60分,政治71分,地理60分,曆史64分。


  我趕緊加起來,總分417。


  我問唐股長文科預考分數線,他回答是390分。


  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們幾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晚上,湯卓聽說梁聖瑤家開店,便要欒學武和我陪他去看望一下。


  到了店子裏,還有幾個原59班走上社會的老同學符楊、彭亞群、楊小華等,他們已經跟上潮流,開始跳雙人舞、迪斯科等,我們三個還在上學的隻能幹瞪眼,看他們在我們麵前炫耀時髦。


  今後,我決不會再到這個地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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