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期末考試
(1986)元月二十八號星期二晴
碰到好天氣,打籃球是緊張學習之餘鬆馳神經的首選活動。
晚自習前,我和班上幾個同學在半邊球場上分隊比賽,打得正緊張激烈之時,場外有人大聲喊我的名字;我仔細一看,原來是楊明世(現就職**縣一中)。
楊明世是我們原59班的補習生,去年考取吉首大學中文係。
我叫了一個同學替換我,便帶著楊明世到班上宿舍找幾個老同學;恰好劉少平在宿舍,於是,我們三個人坐下來交談。
我和劉少平談的主要是補習情況,楊明世則介紹了大學生活。
其實,我們已經從信中,或者別的大學同學那裏了解到大學的情況,但還是百聽不厭,可能未知的東西才讓人向往。
簡單地說,高考前好比你扛著一百斤重的木頭,壓得你隻能低頭吃力地行進;上了大學後,你扛的木頭隻有五十斤,輕得你可以抬起頭邊走邊欣賞道路兩邊的風景。
令人神往的大學,今年一定要中舉,把扛在肩上的木頭從一百斤降到五十斤,我就可以抬頭欣賞風景和仰望星空!
(1986)元月二十九號星期三陰
總計四天的期末考試將從明天拉開序幕,注意事項:
一、張馳有度,不熬夜;
二、平和心態應對,當作一次高考“總演習”;
三、卷麵整潔,字跡清晰;
四、合理分配考試時間,先易後難;
五、不留下空白題目,力求多拿分;
加油!加油!加油!
(1986)元月三十號星期四陰
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曆史。
因為每天有考試,班主任張老師宣布第三節晚自習不上,利於早點休息。
第二節晚自習結束回來,臨近住處,發現二樓的房間亮著燈,莫非三哥放了假?
因擔心於姐也在裏麵,我沒有用鑰匙直接開門,而是用手敲了幾下。
門拉開了,我猛然一驚,麵前站著一位英姿颯爽的軍人,是四哥!
我激動地問道:“你信中不是說暫時回不來嗎?”
四哥夾帶著廣西腔調回答:“你看,我不是回來了嗎?”
我問四哥怎麽開的門,他說是和三哥一起回來的,三哥到於姐家住宿去了。
久別重逢,兄弟間有無數的話語等待訴說。
我說了去年高考落榜以及後麵補習情況,四哥則介紹了所在部隊的情況;當然,我們談得更多的是大哥的磚廠現狀。
(1986)元月三十一號星期五陰
上午考政治,下午考地理。
四哥在房間書桌放了幾張有他通訊報道的報紙,上麵還留了一張便條,說他坐班車去鄉下看望一個負傷戰友的父母,晚上或者明天回來。
四哥寫的文章我看了一部分,所取素材都不錯,以所在部隊的戰地新聞為主。
四哥是初中畢業,在部隊進行了自學和強補,但文學基礎還是略有欠缺。
盡管如此,廣西前線的自衛反擊畢竟是整個社會上下關注的熱點,所以結構和文采上就不大被讀者詬病。
不過,我還是打從心底裏敬佩四哥,他能在那麽差的基礎上奮起直追,不斷發表作品,真值得我學習!
(1986)二月一號星期六陰
上午考英語。
考完回來,三哥和四哥都在房間,我們三兄弟就前途和命運進行探討。
三哥認為人應該有誌氣,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前途自己創造。
他以自己為例,一個高中畢業生如何努力地一步一個腳印地,由村裏的代課老師、公社電影放映員、鎮計劃生育專幹、縣計生委辦公室幹部、縣Z府辦幹部直至現在脫職深造,就是因為整天把時間用在學習和工作上。
三哥繼續借題發揮說一個人的成功不僅僅是偶然,更是出於必然;如果平常一直注重讀書學習,持續培養出自己的聰明才智,那麽機遇就會隨時降臨。
三哥的肺腑之言,聽得我和四哥連連點頭。
然而,四哥還是顯得很憂鬱;這兩天,他已經了解到近年回來的退伍軍人,城市戶口尚且沒有安置完,何況農村戶口。
於是,我和三哥又勸慰四哥不要老是想退伍後找工作的事,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提高寫作能力上,有了一技之長,就會有用武之地。
從四哥的身上,我還看到了一種不好的苗頭。
明明這兩天和我住在一起,卻要三哥到Z府招待所弄一張發票回部隊報銷,看他煙癮那麽大,肯定是想撈錢買煙抽,這就不應該了!
晚飯後,到龔師傅家裏借搓衣板準備洗衣,碰到他侄子,小龔告訴我他明天回去,廠裏的人都走光了。
我問他誰在守廠,小龔說是我大哥和燕芳(現就職**地區醫院)。
聽完我不禁一陣戚然,想像著春節期間,在孤零零的荒郊上一座孤零零的工棚裏,孤零零的父女倆守著孤零零的磚廠。
我感到一種窒息,生活的殘酷已經如此,可惜客觀條件地製約,否則我承包了磚廠可能就是另外一種情形了。
明天考試結束,我得去大哥那裏了解一下情況,如果有需要,我留下來一起守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