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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學校的名樓

  (1986)元月三號星期五微晴

  在晨跑的事上,我終於明白一個人要戰勝自己是多麽的難!


  三哥每次回來問我的晨跑,我都撒謊說一直在堅持,並且當他的麵早早起床做了樣子。


  可我一旦獨處,哪怕晚上臨睡前自信滿滿地把鬧鍾定到早6:30,卻又在鬧鍾鬧醒後,沒有了堅決地從溫暖的被窩中鑽出來的勇氣。


  前幾年住校,有老師管著,還能晨跑;現在走讀,晨跑就完全依賴自覺,而這幾個月的事實已經證明我的自覺性還遠遠不夠。


  我應該怎麽樣把自覺性提高呢?


  (1986)元月四號星期六晴


  有意思,在一中呆了將近四年,校園的角角落落基本上都已經熟視無睹了。


  可是,今天曆史老師在講述解放戰爭時,偶爾展開的一段話引起了我的興趣。


  他說我們學校的省心樓在1949年住過挺進大西南的二野總部,其中有L伯承和D小平。


  利用課外活動,我和劉少平沿著大禮堂後麵的青石板拾階而上,來到外形上再也熟悉不過的校園最高處—省心樓。


  這是一座既具古樸特征,亦富現代風味的長方形磚木混合小樓房,分為上下兩層,並各有三間敞亮的房子,正門楣上題寫有篆體“省心”二字。


  省心樓的四周綠樹成蔭,環境優雅,鳥兒成群結隊在此啁啾。


  我和劉少平沿著省心樓轉了大半圈,好奇地爭論著領導們應該是住在樓上或者是樓下,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樓上,因為樓下是警衛,樓上相對安全些。


  從省心樓下來的路上,我倆感慨不已:想不到在三十多年前,這麽偏僻的地方居然還住過L伯承和D小平這樣的名人!

  我告訴劉少平,今後沒事時我倆要經常到這裏來沾光,高考就會順風順水!

  (1986)元月五號星期日晴


  一個星期的緊張學習,隻有半天放鬆心情,緩解壓力的時間。


  上午補課一結束,我們快速搶占了半個籃球場地;因為人多,采取三人一組分邊對抗,勝的繼續過癮,輸的排隊等候。


  我和劉少平、劉許陽組了一個隊,盡管我們身高不占優勢,但拚搶積極,防守到位,加上配合默契,所以勝率較高。


  比賽中,我總能憑借眼尖手快,把對方高個子搶下的籃板球或者對方動作遲鈍隊員的球給截走,確立了快、準、狠的打球風格。


  有時我想,如果父母給我的個子高一點,興許我可以選擇體育專業,成為籃球健將,在各類比賽中享受觀眾的鼓掌和喝彩!

  過完球癮,我邀劉少平一起到我的住處下麵條吃,然後一覺睡到四點多。


  還在睡眼惺忪中,樓下相識的一個高二學生因為比賽組隊少人,又來邀我打球,我不好拒絕,再次上陣。


  由於運動量實在過大,晚上的四兩米飯都已經吃不下了。


  晚自習開始,我突然心神不寧起來,明天六號,是我承諾歸還Z府總務室借錢的日期。


  第一節晚自習後,我悄悄告訴班長章景林出去有事,然後便借了一個同學的單車,冒著凜冽的寒風過河找大哥二哥。


  大哥還是不在家,隻好來到磚廠。


  工棚裏,工人們有的在被窩裏看小報小刊,有的在打撲克,有的在下象棋。


  我找到正在洗衣服的二哥問還錢的事,二哥說大哥明天回來,到時把錢送過來。


  我告訴二哥,萬一我不在房間,就把錢放到龔師傅那裏。


  第三節晚自習快要結束時,下午沒有把飯吃完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直叫。


  我已經身無分文,可明天需要買餐票,還想訂閱兩份雜誌;我問了幾個同學借錢,都說手頭不方便。


  從學校回來,我腦子裏全是錢,心亂如麻。


  當我走近Z府大門時,傳達室小張(後就職不詳)正在關大門;想到他平常對我不錯,還經常問我文學方麵的知識,開一次口應該有希望。


  我索性走進傳達室坐下來烤火等他。


  小張隻有初中文化,是頂了父親的班,才在傳達室做門衛,管收發。


  他一直想改變現狀,但沒有文憑,而現在又特別重視文憑,於是,他報了縣裏的夜校。


  小張關了大門進來,問我有什麽事,我說借二十元錢,明天訂閱雜誌和買餐票。


  小張真是性格耿直,為了讓我相信,他把口袋翻過來取出十五元錢;他說我拿十元,他留五元零用。


  我接過錢,拉開小門到外麵花三角五買了半斤花生糖,然後,回到傳達室裏麵的房間同小張邊烤火邊吃邊聊。


  小張說他目前很苦悶,想在通訊報道上闖出一條路,好得到領導重視,他問我從什麽地方入手,先看什麽書好。


  實際上我也是一知半解,但看到小張真誠的樣子,我還是把那“半解”給他講了一下。


  我說最重要的是多看書,尤其是中外名著,還可利用機會閱讀收發來的Z府機關的報刊,最為重要的是堅持,是毅力。


  我還舉了我三哥四哥從事通訊報道的例子。


  小張的文化程度低,也沒有看過幾本書,文學之路肯定是坎坷的,但他希望自己有知識,說明國家重視文化重視文憑的政策是正確的。


  (1986)元月六號星期一晴


  一直處在焦灼不安中等待二哥過來送錢,卻始終不見蹤影;我就納悶了,兄弟間難道不需要守信用了嗎?


  吃晚飯時,我去找龔師傅才發現他回老家了,於是,我往最好處想,一定是二哥或者小龔過來送錢,沒有找到我和龔師傅,便轉了回去。


  但不管怎樣,明天絕對得弄回這筆錢還給總務室,否則今後有困難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晚上,在大禮堂看地理科教片,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還是得承認M國科技水平確實牛皮。


  從圖像上看,M國的科教片清晰逼真,國產的就模糊多了。


  從內容上看,M國能夠發射衛星、航天飛機以及探測器在太空運行並觀察星係,而中國卻還停留在發射衛星,差距確實比較大。


  如果我們要趕超M國,一定要重視和培養人才,抓好教育,多辦高校。


  最好能讓我們這類不善於死記硬背,卻又聰明機智的青年得到深造機會。


  (1986)元月七號星期二晴


  難得冬天有這樣的好天氣,蔚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像倒掛的海洋。


  課間休息走出教室,陽光照到身上,柔和而溫馨,暖洋洋地,很舒坦。


  真想不再走進教室,而是就這樣淋浴在陽光中曝曬煩惱、痛苦和紛亂的思緒。


  下午看學校包場電影《中國革命之歌》,這部由D小平親自題字的影片,規模宏大,主要以舞蹈和唱歌組合形式,對從鴉片戰爭直至三中全會,近一百年中國革命曆史進程所做的藝術性概括。


  我被革命烈士英勇獻身精神感動,也為演員們高超的演技所折服。


  可恨的是這樣一部有教育意義的影片,有的同學居然早早就溜了出去,有的偷偷講小話不看劇情,到底是欣賞水平低還是思想覺悟低呢?


  二哥還沒有把錢送過來,我不得不又一次騎車過去。


  來到磚廠,二哥正在一座窯上出磚,他知道我的來意,便放下活計,借了一個工人的單車和我一同到大哥那裏。


  大嫂說大哥到吉首去了,晚上才能回來。


  我告訴二哥,我把鑰匙放在房間上麵門框的縫隙裏,明天從大哥那裏得了錢,如果我不在房間就取鑰匙開門把錢放進去。


  從大嫂那兒回來,我的心情格外沉重,二哥說廠裏的生活費開始吃緊,部分工人已經停工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如果當初安分守己做裁縫,又怎麽會弄到如此地步呢?


  真希望自己能有幾千元錢送給大哥度過難關,否則一旦破產,不僅大哥那個小家,甚至於我們整個大家庭都會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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