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手術
寧無歆決定去醫院看看，可是她一個瞎子，蘇婉芸肯定不會放心她單獨出門。
“傅姨，我想去醫院看看爸爸。”
寧無歆想了很久，才終於想到神不知鬼不覺去醫院做檢查的辦法。
“你回家也有一段時間了，去看看也是應該的，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謝謝傅姨，我想單獨去看看爸爸。”
蘇婉芸聽寧無歆提到寧父，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可是卻很快答應派專車送寧無歆去醫院，還派了人專門給她引路。
寧無歆鬆了一口氣。
到了醫院之後，引路的保鏢亦步亦趨的跟著，寧無歆設法將人引開之後。
立刻一邊摸索著抓住一個護士，讓她幫忙引路，做完所有檢查。
“寧小姐，您的丈夫呢，你視力不方便，他怎麽能放心讓你一個人來做檢查？”
在等結果的時候，護士忍不住問了一嘴。
寧無歆抿了抿唇，扯出一個客套的笑。
“我也是怕搞錯了，所以先來檢查一下。”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給你老公一個驚喜吧？”護士捂嘴偷笑。
寧無歆卻捏緊了檢查單，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
驚喜嗎？
這個孩子對傅翟聲來說……隻會是被他厭惡的存在吧？
“367號寧無歆。”
叫到號，護士攙扶著寧無歆走進診室。
“寧小姐，恭喜您，您懷孕了，孩子已經兩個月了，很健康，不過您的身體狀態不太好，懷孕期間一定要注意飲食……”
醫生細致的叮囑著，可是寧無歆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她茫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裏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了？
健康的小生命？
寧無歆一顆心像是跌入軟綿綿的棉花糖，又像是在鍘刀上滾得血淋淋。
屬於她的寶寶……不知道是長得像阿聲哥哥，還是像她，要是像阿聲哥哥就好了，一定會特別聰明，又高又帥。
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
寧無歆死死地咬唇，硬生生的咬出了血，心髒像是被人用力掐著，讓她快要窒息，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砸在了檢查單上……
醫生這才發現了不對勁，恭賀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試探的開口：“寧小姐，這個孩子您……打算怎麽處理？”
寧無歆聞言，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赤紅宛若泣血。
她緩緩開口，唇上都是咬出來的血沫，聲音嘶啞的厲害。
“麻煩醫生幫我預約一台……流產手術。”
寧無歆艱難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她用心頭血擠出來的。
醫生和護士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不忍，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勸。
他們都能看出寧無歆對這個孩子的不舍，可是能讓她寧願把自己逼到這個份上，卻還是要把孩子打掉的原因，一定是更痛苦的。
醫生神色複雜地給寧無歆開了單子。
寧無歆道過謝，捏著單子如同行屍走肉。
護士把她帶到了寧父的病房附近，可是寧無歆卻沒有進門的勇氣。
她心裏裝滿了委屈，可是卻不知道能跟誰說。
或許，已經躺了十幾年的爸爸，是她唯一的傾聽者。
寧無歆在門口來回走了幾遍，終於抬手握上了病房門的把手。
“哢嚓——”
門卻先從裏麵打開了。
寧無歆撞上了一堵肉牆，鼻子被磕得生疼，手裏的手術單也落在了地上。
“你在門口晃悠十幾分鍾了，是有什麽不高興的是嗎？”
肉牆開口說話了，聲音很好聽，像是透過晨霧的第一縷陽光，很燦爛，很清澈。
光憑聲音，寧無歆就能想象這個人的容貌一定很好看。
楚蕭聞撿起地上的單子，垂眸看著上麵的字，清雋的臉上露出一絲訝異和抱歉。
“不好意思，我無意窺探你的秘密。”
楚蕭聞把單子折好，遞給寧無歆。
“謝謝，不怪你，是我自己走神了。”
寧無歆收到單子，朝楚蕭聞笑了笑。
楚蕭聞看著寧無歆對著虛空笑，他伸手在寧無歆眼前晃了晃，寧無歆沒有任何反應，楚蕭聞好看的眉眼流露出一絲惋惜。
寧無歆笑起來很好看，可是卻失明了。
楚蕭聞看著寧無歆，像是想從她的笑，看到虛空中的某個人。
“你長得很像，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楚蕭聞突然的話，讓寧無歆有些摸不準他的意圖。
“別誤會，我不是搭訕。”
“我知道。”
寧無歆聽到他真誠的話，勾了勾唇，她自然不會自戀到覺得看到她流產單子的人，還會對她產生興趣。
寧無歆和楚蕭聞聊了幾句，才知道原來楚蕭聞是爸爸新的主治醫生，正好是寧無歆入獄那年來的新醫生，所以寧無歆才沒有見過。
“謝謝楚醫生這麽多年一直幫忙照顧我爸爸。”
聽到寧父身體情況良好，寧無歆很感激，這三年她沒法來看爸爸，多虧了有楚蕭聞。
“不客氣，我能冒昧問一下，你剛剛是因為什麽事不開心？是因為那個手術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聊聊。”
楚蕭聞看見寧無歆眉眼間的憔悴，有些不忍。
寧無歆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或許是她太想要一個傾聽者了。
等寧無歆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的顧慮跟楚蕭聞說了。
“不好意思，讓你聽我說了那麽多。”
寧無歆臉有些臊紅。
楚蕭聞卻並不介意，反而是柔聲勸道。
“很高興你能信任我，但是孩子有生存的權力，更何況期待這個寶寶的人比不期待他的人多，我覺得你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考慮清楚比較好。”
寧無歆聞言一愣，抓著裙擺的手指微微顫抖。
遵從……本心嗎？
“好……我會好好考慮的。”
寧無歆咬唇，半晌，茫然無措的點了點頭。
此時恰好傅家的人找了過來，寧無歆朝楚蕭聞點了點頭，跟著保鏢回去了。
楚蕭聞看著寧無歆的的背影，低聲喃喃自語，像是在跟誰說話。
“妹妹，今天看到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女孩，不過……她好像不太開心。”
低聲的呢喃，被透過走廊的風吹散，不留痕跡。
寧無歆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了。
蘇婉芸一聲不吭的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寧無歆莫明有幾分不安。
蘇婉芸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阿寧啊，你今天去醫院去婦科幹什麽？”
蘇婉芸含笑的聲音，讓寧無歆一個激靈，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什麽，隻是普通的婦科病而已，這種事不好讓傅姨知道，所以我就沒說……”
寧無歆心虛的舔了舔唇，解釋。
可是蘇婉芸聽完之後卻伸手，朝寧無歆腰間的口袋探去。
寧無歆嚇了一跳，立刻伸手捂住口袋，可是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