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討好
寧無歆說的很認真。
她說每一個字的時候，江以夏的那番話都在她耳邊重複回響，猶如催命的魔咒。
“你知道吳安安死的有多慘嗎？”
“你知道吳安安死的有多慘嗎？”
“你知道吳安安死的有多慘嗎？”
……
寧無歆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利刃，理智冷靜的紮進傅翟聲的胸膛，更反噬著她自己。
一個維護著殺害吳安安的凶手的男人，她不會，也不能去愛，否則，她怎麽對得起大火裏慘死的吳安安。
傅翟聲垂在身旁的手倏然捏緊，他看著雙目赤紅，絕望到仿佛放棄了一切的寧無歆，冷笑了一聲。
“你確定要跟我離婚，哪怕跟我傅家再無瓜葛，老死不相往來，今生今世再不相見，即便再見也是仇人，你也不後悔？”
傅翟聲冷漠的話，讓寧無歆徹底愣住，整個人像是被摁在了釘板上，不管往哪一邊走，都是鑽心透骨的疼痛。
寧無歆掙紮，痛苦讓她的眼眶紅的猶如血滴。
可是寧無歆還是點了點頭，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骨髓中剝離出來的，她說的極其緩慢，又極其堅定：“是，即便如此，我也要離。”
傅翟聲聞言，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心底有種一抹一閃而逝的恐慌，他知道寧無歆不是在鬧脾氣，也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
“你休想。”傅翟聲幾乎是本能的反駁。
寧無歆一愣。
傅翟聲咬牙切齒的捏緊了寧無歆的肩膀，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寧無歆，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今生今世你也別想跟我離婚，休想拿回你的眼角膜！”
狠戾的話語，讓四周都安靜下來，兩人沉默而立，從遠處看無比唯美的場景，可隻有寧無歆知道雪花打在臉上，疼得仿佛刀割。
半晌，寧無歆笑了，笑得悲涼，比滿天的雪花還要冰冷。
她淡淡的拂下傅翟聲的手。
轉身。
喉頭有腥甜的血腥味。
一步，兩步，寧無歆走出不到十米，轟然倒地。
身子猶如一片落葉飄零在雪地裏。
傅翟聲臉色一變，趕緊上前，抱住了寧無歆，“寧無歆？”
寧無歆臉色比雪還要蒼白，可唇邊卻有一絲刺眼的紅蜿蜒而下，雙目緊閉，仿佛失去了生機。
傅翟聲心底一顫，伸手探向寧無歆的脖子，還有起伏，他長鬆了一口氣，趕緊抱著寧無歆上車，來往醫院。
“都說了不能讓病人經曆情緒大起伏，你怎麽能偷偷把病人帶出去呢，現在病人情況很危急，尤其是肚子裏的孩子，絕對絕對不能再受刺激了，要不然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醫生一看寧無歆虛弱的模樣，劈頭蓋臉就一頓職責，甚至忘記了他對麵的是在梵城隻手遮天的傅翟聲。
傅翟聲從沒被人這樣指責過，可是他卻沒有半句反駁，而是沉默的望向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
寧無歆嘴唇被咬的破碎，鮮血淋漓，傅翟聲小心的沾取了水，用棉簽喂給寧無歆，卻沾染了一片血痕。
傅翟聲動作一頓，把棉簽放在了床頭櫃上，靜靜的看著寧無歆。
時間飛逝，寧無歆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寧無歆醒來的時候，聞到了那股清冷的香氣。
傅翟聲還在守著她。
寧無歆心裏很複雜，明明之前要是知道傅翟聲在她生病的時候守護著她，會讓她很高興，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那麽講究原則的傅翟聲，寧可為了江以秋把她送進牢獄的傅翟聲，卻想方設法維護著江以夏這個殺人凶手？
傅翟聲被寧無歆的小動作驚醒，他睜眼，就看到寧無歆雙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眼角有一絲清淚。
他頓了頓，“醒了？把粥喝了。”
傅翟聲拆出勺子，舀了一勺粥遞到寧無歆的唇邊。
可是寧無歆卻沒張嘴，而是轉了個身，背對著傅翟聲。
傅翟聲垂眸，麵無表情的收回了手，“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寧無歆聞言心底一片寒冷：“傅翟聲，你用不著為了江以夏來討好我，不管你打算維護江以夏到什麽時候，我一定會親手讓江以夏給安安償命的。”
寧無歆的聲音沙啞，話比磨砂玻璃更刺耳。
傅翟聲唇線緊繃，沉默的盯著寧無歆，目光幽深沉冷，讓人看不穿他的想法。
半晌，傅翟聲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傳來。
“你好好休息，不喜歡喝粥，我去給你買別的。”傅翟聲起身離開。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寧無歆心裏下起了雷霆大雨，快要將她淹沒窒息。
那麽驕傲的男人，那曾經是她陽光一般的阿聲哥哥，如今竟然為了一個殺人犯，願意低下頭來討好她，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傅翟聲走出病房，隔著玻璃，看向寧無歆背對著他的身影，蹙了蹙眉，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寧無歆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為什麽會覺得他是為了江以夏在討好她？
不過江以夏的確有些不對勁，傅翟聲知道安安的證詞內容是偏向寧無歆無罪的，可是江以夏卻故意說安安是證明寧無歆殺人。
究竟是江以夏沒調查清楚弄錯了，還是江以夏有意為之？
傅翟聲幽深的眼眸微眯，似有寒光掠過。
他走到走廊盡頭，準備下樓，才看到被攔住的傅於歸。
傅翟聲臉色一寒，看都沒看傅於歸一眼，直接越過傅於歸離開。
可是傅於歸卻攔住了傅翟聲。
“傅翟聲，事情不是江以夏說的那樣，阿寧去找安安隻是想讓安安幫忙作證，甚至後來知道安安如果作證的話，可能會招來危險，她寧可就背負著大家的罵名，也不願讓安安涉險，她怎麽可能故意去殺安安？”
傅於歸著急的解釋，江以夏顛倒是非黑白的話，已經在圈子裏傳開，明明沒有證據的事情，卻被傳的有鼻子有眼。
傅翟聲看了傅於歸一眼，淡漠的移開視線：“這件事我回去調查清楚，傅二少就不用摻合了。”
說完，傅翟聲便要越過傅於歸離開。
傅於歸卻寸步不讓：“既然阿寧想要離婚換回眼睛，你為什麽不放過她？”
傅於歸的話，卻讓傅翟聲的眼神陡然可怕起來，冰冷的視線帶著寒氣。
讓傅於歸猶如被洪荒野獸盯著一般，汗毛瞬間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