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連累
“……什麽？”
寧無歆聽到傅於歸的話，整個人像是被摔碎的陶瓷人，失去了反應。
傅於歸看著寧無歆這副模樣，一咬牙，腳下油門踩到最大，立刻掉頭回了棚戶區。
趕到棚戶區的時候，傅於歸本想攙扶著寧無歆。
可是寧無歆卻已經衝下了車，不顧一切的朝前衝去，黑色的水漬濺滿了她白色的裙擺，可是她卻不管不顧。
“阿寧，你冷靜一點。”傅於歸立刻上前拉住寧無歆，“我抱你過去，會快一點。”
傅於歸說完，躬身把寧無歆抱了起來，寧無歆沒有掙紮，可是心裏卻像是有一把刀懸著，不停的催促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直到看到那被火勢緊緊包裹的老房子，傅於歸才停下了腳步，放下了寧無歆，瞬間紅了眼眶。
雖然每一次他過來，吳奶奶都一臉嫌棄，可是真的看到一切埋進火海，肉眼可見的痛苦，足以折磨瘋任何人。
寧無歆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灼熱，頓時眼淚奪眶而出，她無措的咬著手指，不敢置信的搖頭。
忽然，寧無歆咬牙，就要往火場裏衝。
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傅於歸還沒反應過來，想過去拉的時候已經晚了。
而有人搶先了一步，傅於歸看著突然出現的傅翟聲，驚愕的愣住，又看到傅翟聲身後跟著的江以夏，瞬間冷下了臉。
“寧無歆，夠了，你的眼睛看不見，你進去就去送死，你到底在鬧什麽？”
傅翟聲眼疾手快伸手抱住寧無歆的腰，怒聲嗬斥。
寧無歆被阻攔，下意識的手腳並用的掙紮，拳打腳踢都落在了傅翟聲的身上。
直到聽清耳邊傅翟聲的聲音，所有的堅強在一瞬間都像被打破，她用力的揪住傅翟聲的領子。
“阿聲哥哥，阿聲哥哥，安安呢，安安在哪？吳奶奶呢，吳奶奶還好嗎？”
傅翟聲垂頭看著寧無歆，眼底一片複雜，這個女人真的什麽都不知情嗎？
現在的眼淚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
傅翟聲其實早就來了，接到江以夏的電話之後，他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來。
可是沒想到，江以夏說出所謂的證人的地址的時候，傅翟聲頓時變了臉色。
江以夏找到的證人竟然是吳安安！
傅翟聲立刻驅車趕來吳安安家，可是已經晚了，大火吞噬了整個老房子，老房子是木質的，在火勢裏不堪一擊。
他衝進火場裏的時候，吳安安已經沒了呼吸！
傅翟聲隻來得及救下吳奶奶，把吳安安的屍體拖出火場。
可是吳安安的死因不僅僅是火災，傅翟聲在吳安安的手裏發現了寧無歆的手帕，而手帕上有很明顯的乙醚的味道。
所以，吳安安是因為先昏迷失去了意識，才死於火災的。
可是寧無歆看上去卻毫不知情的樣子……
寧無歆看傅翟聲不說話，心裏的恐懼瞬間將她的理智吞沒，她顫抖著鬆了手。
“阿聲哥哥，你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安安她沒有事對不對？她不會有事的……”
寧無歆屏住呼吸，自顧自的自言自語：“對啊，安安怎麽會有事呢，安安那麽乖，她還說……她還說等她長大了要去當警官呢，她是那麽乖的孩子，她那麽乖，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夠了，安安已經死了，寧無歆，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傅翟聲戳穿了寧無歆的自欺欺人，捏緊了拳頭，眼睛也有幾分赤紅。
“不，不會的！”
寧無歆不肯相信，捂住了耳朵，裝沒有聽到。
傅翟聲看著寧無歆這樣，心底生出了一絲怒火，他拽著寧無歆的手腕，把寧無歆拖到吳安安的屍體麵前。
鬆開手，寧無歆跌坐在屍體旁邊，手摁在了屍體上。
手下是柔軟的觸感，可是寧無歆卻仿佛摸到了刀尖，她猛地收回了手。
“不，不是的，安安不會有事的！”
寧無歆哭的嗓音發啞，不停的抱著腦袋搖頭否認。
傅翟聲眼底一片沉痛，他強硬的抓著寧無歆的手，放在吳安安的身上。
“不要，我不要碰，我不要。”
寧無歆拚了命的想要收回手，可是卻被傅翟聲強行按著，退不了半步。
手底下的人，穿著校服，在她走之前，安安還笑著跟她吐槽，她們學校的校服不好看，不過她就要初中畢業了，她要趕緊考到最好的一中，因為一中的校服是最好看的。
“啊——”
寧無歆一聲淒厲的尖叫。
終於意識到，那個笑起來仿佛花開，唇邊有酒窩的小姑娘是真的不在了。
真的……被她害死了。
寧無歆痛苦的抽搐著，不再掙紮。
她緩緩伸出手，摸索著，攬住了吳安安的脖子，將吳安安抱進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安安，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是我害了你，都怪我，都怪我，對不起……”
寧無歆仿佛失去了言語，隻會這一句話。
可她懷裏的人，已經聽不到她的對不起，也沒有了回答的能力。
那麽鮮活的一條生命，再也不會笑，再也不會鬧，再也沒法去追尋自己的夢想了，也沒法再保護她的奶奶，保護孤兒院的弟弟妹妹了。
她是這一切的罪人，要不是她想要找尋真相，也不會讓背後的惡人發現吳安安的蹤跡，吳安安也不會死。
吳安安是被她害死的啊！
明明是那麽善良的孩子，知道自己有危險，可是卻寧可冒著危險，也願意幫她去作證……
“寧無歆，你在這裝什麽善良，就是你讓人來謀殺的證人吧，證人才多大，就因為她發現了你的醜事，你居然就讓人來殺了她，我真後悔，要不是我發現了證人，想讓證人去幫姐姐作證，也不會害死安安了，你怎麽能殺了她呢，嗚嗚嗚……”
江以夏突然開口，站在一旁捂著臉哭了起來，浮於表麵的傷感，虛假又做作，口中滿是顛倒是非黑白，令人作嘔的話。
寧無歆聞言，瞬間像是被人用刀子捅了幾刀，她僵硬的轉動脖頸，緩緩的抬頭。
一雙眼睛空洞卻帶著痛苦嗜血的猩紅，明明看不見，卻像是看穿了江以夏的虛偽，就那麽定定的盯著江以夏。
江以夏猝不及防的撞進這麽一雙眼睛，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可想到寧無歆不過是一個瞎子，又頓住了步子，心裏嘲諷冷笑，表麵上卻裝出害怕的樣子，想往傅翟聲身後躲。
但是，江以夏還來不及躲，寧無歆就精準的一把抓住了江以夏的頭發。
江以夏瞬間嚇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