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度調查
王峰不相信錢道貴說的話,對那兩個沉江的人還是疑慮重重,於是,讓秦誌高托人找公安局的熟人問問情況,結果,一問,才知道,這兩個人的確如錢道貴所說的是六十多歲的人,而且,這兩個人不是被人謀殺,他們的是上水源村的漁民,兩人是兩口子,兒子去了外地打工,女的因病先亡,男的覺得孤獨無依,於是當天晚上,就把女的屍體搬放在漁船上,把自己和妻子用細軟鋼索捆在一起,係上船上的錨,為的怕屍體漂浮在水麵上。漁船劃到江中心,銼穿漁船,滲入江水,沉到江底,後來隨江的激流被衝到丹水的回水灣就再也流不走了,多年後,鋼索鏽蝕斷掉,浮起了屍體,才被漁民打魚發現。而且,這二人的骨灰後來被一個高個子男人領走了。
王峰聽說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心裏平靜多了,自己的母親如今算起來也才五十歲左右,應該還在人世上,錢道貴沒有說假話,那她到底去了哪裏?當初為什麽會狠心拋下自己,想到這裏又覺得自己是瞎操心,她都不關係自己的死活,自己何必去關心她,安心報仇得了,可是該替誰報仇,夏明堂隻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冷厲忠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蘇青卻又拋棄了他,迷惘、恐慌、無助一起向他襲來。對,應該為把自己撫養大的爺爺報仇。不能放過他們。
“喂,王峰,你在聽電話嗎?”秦誌高見王峰這邊半天不說話,大聲詢問,“哎,還有那個領骨灰的人,那個公安局的熟人說是保密,於是,我就去殯儀館查了,簽名的冊子上登記的這個高個子男人竟然是劉文清……劉文清,就是你現在的頂頭上司,聽見,我說話了嗎?”
“什麽?”王峰一個激靈,激動的來回踱著步子,“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千真萬確,上麵簽的關係,是兒子關係,原來這兩個老人是劉文清的父母,可是我聽你說過,劉文清一直都說自己是孤兒,父母早就死了,”
“是啊,廠裏人都知道,他就一個人過,也不娶媳婦,是非常古怪的一個人。”王峰擰眉思索,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秦誌高說的是真的。
“看來這劉文清不簡單?”
“會不會是他們關係不好?”王峰猜疑道。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秘密。”秦誌高也揣測道,“這個劉文清,前幾天我為了找他要產品幹,還請他唱歌,他問我跟你熟不熟,我說跟你隻是認識,關係不咋的,如果關係好,就會喊他來陪了。然後他就說起嶽鵬山被舉報的事情,問我知道不?我說這事我怎麽會知道,又問我當時改製,鬧事是受了誰的指使,我想宋遠程已經被抓了起來,就說是受他的指使,搬倒孫漢子,他可以重新回去掌權,我可以得些產品幹。”
“他相信了嗎?”王峰急切的問道。
“他信了,說宋遠程這唱得是出苦戲碼啊!”秦誌高話語有些沉重,“不過這樣讓他背鍋有些不應該。所以我得抽時間去江北的監獄看看他。”
“不過宋遠程的老丈人與錢道貴關係好,錢道貴應該不會報複他的。”王峰安慰秦誌高道,“他也算是助紂為虐,許多事情他知道,卻裝著事不關己,可終究也不能獨善其身。”
“車款是陷害,還真假戲成真了。”秦誌高當時聽老黃說過。
“這也怪他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沒有識破,著了道,好了,此人都是過去式了,不談他了。對了,劉文清為什麽會買下冷厲忠的房子,你查一下了嗎?”王峰猛然想起這件事情來。
“查了,是饋贈,過戶,不是買賣,你說冷厲忠這個老東西還真舍得,我們真是小看了這個蔫不溜球的劉文清,他道行還真深,都受到了每屆總經理的重用。”秦誌高冷嘲熱諷道。
“你說得對,錢道貴對他非常重視,拿些不中用的話來搪塞我。你那工廠開工,我這兩天也聯係了風力公司的幾個關鍵人物,他們說可以抽時間去考察。”王峰抱歉說,他答應秦誌高的事一直都停著,不過,秦誌高也理解,他不是一把手,心有餘而力不足,況且這廠子的股份,他占有最大的份額。
“得找到此人的把柄才可以扳倒他,不受他的製約。”王峰繼續道,“要不,你去劉文清的老家上水源村去探探他父母的一些情況。”
“好吧,那我明天我去上水源村看看,我有個姨也住那裏。”秦誌高掛了電話,想著能再叫上一個人一起去,於是他給洪泰打了電話,洪泰剛好也沒事,就說開他的新買的桑塔納車去,季俊木由於忙著錢江湖的房產工程,脫不開身,他的招標工程報價低,中了標。季俊木更重要的是想跟錢江河混熟了,看他是如何資產成幾何級增長的。為什麽他每次都有先見之明,提前布局,幾年前買下的荒山,數年後都成了錦城,讓他賺得滿缽。這小子還專門買了一個氣墊式的飛行器,沒事常在天上飛來飛起。
上水源村就是靠近江邊的一個小村子,一路上車都沿著江邊走,風景優美,秦誌高和洪泰兩人的心情都不錯。
“洪泰,我可是看著你一步步發家起來的。”秦誌高語氣中透著關心,也透著擔憂,“人吧,賺錢很重要,但是一定不能偏離了法則的方向,就說我上次讓你幫我偷運設備備件這件事,多虧了後來工廠鬧事,姚琳書記找我談話那次,我才決心把備件拉回去,否則,這次,查出宋遠程的事情,就會把我也帶出來,這世界就不能心存僥幸,一切得合法化……可我到現在都還想不明白,查到嶽鵬舉吃回扣,損害國家利益,可是這條線賤賣,為什麽就不查了?”
“你可以問問姚琳書記,他不是挺喜歡你的。錢道貴女兒出嫁,姚琳還大加讚賞你呢,想等你畢業了,考進公職,好跟他幹。”洪泰扭頭豔羨的看了一眼秦誌高,繼續開車。
“姚琳書記,原則性很強,他上次找我談話,什麽都沒說,隻是像老師對學生般的教導,至於事件,他是隻字未露,我現在都搞不清他那次找我談話的真真目的。”秦誌高搖搖頭,表示這不可能探知得到。“算了,不說這事了,好在你幫忙,和劉文清掛上了……”
“說起劉文清這個人,他表麵是君子,暗地裏就是個畜生,你可得多防著。”洪泰打斷了秦誌高的話,言辭冷冽道,“其實,KTV的小姐搞地下戀情,收費沒有一萬元,最貴也就五千元,可是,每次跟劉文清出去的小姐,回來後都是遍體鱗傷,這家夥就是個虐待狂,所以餘下的全賠了才勉強了事,有時還得貼錢。”
“洪泰,我覺得你那KTV不能搞那些事,簡直就是提供非法交易場所,”秦誌高注視著洪泰,“雖然抓不住違法,但是違背道德。”
“我們隻提供唱歌,其餘他們願意做的事,我們也不管,各人命運各人管。”洪泰冷酷道,“誰又能管得了誰。”
“這個,”秦誌高哽噎了一下,應該是再想如何措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洪泰講,“那種女孩子喪失節操的掙錢,將來一定會覺得生活無趣,活著軀殼而已,靈魂已死。”
“誌高哥,你說的那太高深,掙錢,你見過有誌高氣揚的掙錢人嗎?現在大多數人隻知道有錢就會被人瞧得起,還管什麽顏麵,”洪泰嗬嗬冷笑。
“但是,洪泰,說句不好聽的,終有一天,事情捅破,會引火上身的。”秦誌高喃喃道,“再說,人生活不高雅一些,活得跟牲口一樣,不是一種罪過嗎?”
“可有人就覺得背地裏活得跟牲口一樣,正麵上活得跟神仙一樣,那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誌高哥,我出社會比你早,形形色色的人見得比你多,他們都在找他們的需求、找他們的市場,人換人、人害人、人幫人,我都見過,我知道你對我是好心,但我那KTV裏不準他們亂來,你沒看見,我那KTV跟別的KTV不一樣,包廂裏不準擁有衛生間,整個KTV隻有公共衛生間,就這,還有人提意見,包廂裏不搞單獨衛生間不來玩了,這種想來齷齪我的人,不來我也不掙他們的錢。如果再不讓他們搞地下戀情,我這KTV也就別開了,關鍵是她們自己要自重、自愛才行,不能被一時的物欲、困境所迷惑。唉,可誰又在乎迷惑呢!人心都感覺淡然了,活得不是心的快樂,而是那軀殼的愉悅了。”
洪泰的這一番話,秦誌高一時還真理解不透,因為他一直都注重純真的感情。
秦誌高倒是知道,那晚為了陪好劉文清喝紅酒、啤酒很多,上衛生間的次數也就多,還私下埋怨,衛生間離房間太遠……還有洪泰提到的‘困境,’,他如今才感覺前路茫茫,不似學校那麽單純,校長楊叔子教導自己的那番話猶在耳邊,學校開洗衣社那還真不叫個事,隻是幼兒園玩得那老鷹抓小雞的遊戲而已,他扭頭看向那浩浩蕩蕩流向天邊的丹水,秋水共長天一色。哪是水,哪是雲,根本就分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