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裂隙
通過正常的手續，正常的渠道，秦誌高在洪泰的穿針引線下順利的買下了李明虎的廠子和設備，但是秦誌高並沒有讓備件全部換上，二十認為重要精度保證的換上了備件，其餘的讓秦海軍他們加班加點對李明虎磨損的備件進行堆焊修理，繼續再用，這條線，他得存一定關鍵備件的留存，達到足夠的資本積累，才可以購置高檔設備加工中，因為這些設備已經淘汰，備件已經沒有廠家再願意生產了。這批設備的精度頓時恢複到了出廠的精度，而這批設備原本就是專用設備，加工的產品工時單價都是很高的，這就是為啥孫漢子一直想給自己小舅子謀劃的一條長期發財的路線。除非投入購置國外的高技術加工中心設備，可是這樣算下來加工這些產品就不合算了。也就是說隻有用這批設備來加工，才能達到利潤的最高化。
可是，這麽好的生意，王峰為什麽讓給自己幹，這裏麵不會有什麽原因吧？秦誌高從小跟父親學習的戰地計劃，就是考慮好所有的因素，來刪減去確定的要素和無關緊要的因素，繼續前行，而前期姚琳的那番話打開了他的心靈，雖然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想有光亮的一麵，所有人都在演戲，但是卸妝後你必須本質沒有變，才會無後顧之憂。
直到後來，秦誌高才知道自己也是王峰計劃的一部分，就是利用他來逼迫孫漢子無路可走。
孫漢子離開丹水集團時，手上已攥有大量的資金，而這些錢都是把宋遠程調離後開始收攏的。
事情當然得從錢道貴去海外、沿海考察後說起，那時候，他已經預感到將來的趨勢是除了大型戰略物資，其餘的都會轉化為私營企業。要和國際接軌，那麽隻有同軌才可以飛馳，國外大多都是私營企業，這就說明了國內早晚一樣，不受政治的幹涉，才會更有競爭力，何況他現在掌控這個四線城市的一個年產才過億汽車零部件企業，轉型是必然的。但是演戲都得有黑有白，於是趁集團擴大化，他讓宋遠程在前台扮演白色，提升為集團副總，證明自己用人清廉高正，那自己也肯定是這樣的人。然後把孫漢子放出來，作為臨時替補，匆忙上馬。大肆收獲，中層的幹部人選那都是有資本內力支持才可以，加之以虧公肥私，都在錢道貴的算計之列。所以，這個以前市裏排名的盈利企業通過集團兼並，項目投資，擴建辦公樓，最後買下這個企業隻需要支付工人補償金就可以買下來。
孫漢子和錢道貴，任何一人都可以買下來，但他們沒有這樣做，為了走得更保險，他們必須讓宋遠程和趙誌這樣的也加入進來，上層不亂，就不會亂。
就在一條線總成產品又都竟回到了秦誌高的同民零部件廠時，而秦誌高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檢查院的人突然到來，查封了廠子，說是有侵吞國有資產的嫌疑。
雖然已經改製，但有人舉報，這批機床的配件吃了回扣，損害了國有財產，那當然還得追查。而此時錢道貴的妹夫嶽鵬山正在外地為這條路線生產配套考察的路上，已經出去了一個月，可是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情況。這批備件設備，他的確吃了不少的回扣，可是，備件的質量那銷售公司經理也確實保證沒有質量問題，可是現在孫漢子的舅子李明虎幹出來的產品一年後，幾乎次次都不合格，都是靠讓步接收，已經影響到風力公司的裝車計劃。李明虎找人拆開機床檢查，一切更換的機床備件也看上去都新的，但磨損嚴重，間隙很大，自然機床的精度達不到。為這事，孫漢子在錢道貴那裏訴苦，錢道貴還狠狠教訓了一頓嶽鵬山。
‘嶽經理，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嶽鵬山車禍唯一幸存下來的那個人說的，‘那天夜裏趕路，嶽鵬山接到一個電話，就讓靠邊停車，車裏人多，估計是想單獨接個電話，由於這條路，又寬又直，應該沒有什麽危險，於是，司機就把車停在路邊……’
可是他們沒曾想到，越是直路，趕夜路的大車司機就鬆懈、疏忽下來，這樣，疲勞就隨之而來，一輛加長的一汽貨車，拉著上百噸的鋼筋飛馳在這條路上，司機過於勞累，利用這又寬又直的路基趁機打瞌睡，最終呼嘯而過的大貨車偏移向路邊，一車四個人，隻活下來了一人，當時跑到路邊遠遠的菜地去撒尿的那個人等回來時，車子已經壓癟，四處都是紅色的血和殘體，那人差點被嚇瘋，在醫院整整呆了一個月，才緩過神經來。
嶽鵬山死了，當然貪汙受賄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賣設備的經銷商也就受到了處分。當然行賄是被逼的，拿回扣對方有嶽鵬山提條件的錄音為證。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但是卻引起了市檢察院的重視，姚琳也曾三領五聲的讓市檢察院的在丹水零部件廠改製前重點檢查檢查，是否有違規行為。可是當時的賬本全都帶回去查了，可是現在居然有人舉報了，那就說明以前他們是一根繩，改製後放鬆了，因為爭利而開始揭發、舉報了。
“這批設備備件是價值不菲，但是三年前都已經陸續更換了，這都有單據，應該沒有問題。”市檢察院的一位翁檢察長親自向姚琳匯報，“可是按照實際價格折舊率是有點高，但是當時重點產品都在這些設備上，加工產品的數量巨大，折舊率也就算是符合要求。隻是不明白這孫漢子的小舅子買了這批設備已經認為幹出的產品不合格，所以不幹了，可是秦誌高卻買了回去，注冊了‘同民’零部件公司。而且還是幹的同一條線的產品。而且秦誌高還從丹水零部件廠買走了一批舊的設備配件，他手下招攬了幾個技術好的維修工，可能是為了利用這些就舊配件的修理重複利用。”
“秦誌高，這小子，我認識，金泉的未來女婿，人挺不錯的一個小夥子，華中理工大學的高材生，可惜，因為父親生病，大二就輟學了。還是一個孝子，我也提醒過他，社會是個大染缸，一定要走征途。”姚琳一提起秦誌高就興趣盎然，這小夥子給他的影響不錯。
“姚書記，我們還查到秦誌高這小子，一年前就還買了一批舊配件，好像就是衝著這批設備去的。”翁檢查長一臉的肅穆，沒有被姚琳的情緒影響。
“哦，”姚琳眉毛不僅一擰，隨機道歉道，“不好意思，我的情緒幹擾了案例。那是要在好好查一查，不過，年輕人，問題不是太大，還是要多給教育。”
“秦誌高是沒有嫌疑的，他買的備件都是通過正常手續的，所有的憑證都是符合的。並且丹水零部件維修更換的憑證也都齊備。我們對設備備件也抽查了幾件，因為更換的時間長短不一，所以有堆焊修理再用的，也有新換磨損不嚴重的，因為李明華買去後，幹了一年也就未幹了，其它的產品又不賺錢，就打算賣廠子了。嚴格說是沒有問題的。”
“物證符合，那人證呢？”姚琳喝了口茶，抬眼看向窗外的烏雲和閃電。
“舉報人沒有露麵，匿名信件，我看他真正的目的應該不是舉報這件非賤賣國有資產的事，他還舉報了一件縣裏季春雷檢查長大哥季夏雨的低買高賣鐵屑、鋁屑的事件，已經查實，季春雷檢察長已經停止協助調查，案子牽涉到三年前宋遠程購買進口轎車專車的受賄一案，我們突擊調查了當時辦案的幾個人員，這幾個辦案人員都被提升了，還有那個服刑的車隊隊長，都供認不諱是脅迫車隊隊長全部承擔下來。宋遠程的老婆想保他，全部說是她收下的，其實司機是給他放在駕駛室後座，他沒有拿回去的，是她老婆後來坐車發現了，說不要白不要就拿回了家，但是送禮是給了他，他拒絕了，但是沒有退回，就算是他默認了。可能是錢道貴想保宋遠程，孫漢子通過他的老俵而拉見下水。而宋遠程就此調離了丹水零部件，孫漢子接任了總經理。但是這一塊沒有證據。”
“那宋遠程這回兒可就完了，這個人一向都挺正直的，我在縣裏當縣高官，他的口碑可是比孫漢子好得多，工人們也信任他。”姚琳惋惜的替宋遠程歎了口氣。“這樣，會判多少年？”
“至少得判五年。人有時就是一念之差。”翁鬱檢察長也是一臉痛心的樣子，“孫漢子，人說他買賣中層幹部職位，可是沒證據。傳說一個采購部長花了三萬元買了個采購部長，這個采購部長上台就找供應商要錢，想把送的錢撈回來，孫漢子為人一向狡詐，知道後直接就給他換成了後勤部長，這也是這個部長酒醉後說‘他送了三萬元，部長都未當滿月’，意思黑話，錢沒有撈回來。事後他就不承認自己說過這話。”
“好好盯緊孫漢子，”姚琳從桌子上一白板煙盒裏掏出兩根煙，遞給翁鬱一支煙，自己噙著一支，“我感覺這應該是他們狗咬狗的開始。”
“嗯，”翁鬱鄭重的點點頭，低頭看了一眼剛抽了一口的煙，可能感覺到煙的濃烈，咳了一聲，“書記，這‘守城’煙廠早改了名字，你這哪啦的？不會是特供的吧！”
“可不是特供的？抽一支就提神，一般人抽不到。”姚琳哈哈一笑，“我們家老爺子，自己種的煙葉，他那侄孫子在煙廠，是他讓他找人訂製得這煙盒、卷煙紙，自己親手卷的。”
“老爺子今年也有一百歲了吧？”翁鬱試探著問，“還能種煙葉？”
“一百零一歲了，就是耳朵不好使了，其餘都精神，這就是他種的，”姚琳情緒高昂，飽含著對老人的深情，“人啊，坦坦蕩蕩、心底無私，這壽命就是長。”
“那是，那是，”翁鬱大聲讚同，她也是一名正直的檢查長，心底認同。
“老翁啊，我們是同學，我得跟你說兩句交心的話。這個法律我不專業。但是，我覺得吧，法律聖神不可侵犯，可我們也應該法外柔情，對那些品行一直不錯，不是道德敗壞，隻是一念之差，又沒有大的危害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人，要慎重區分。這些年，我們的提前預防機製也有問題，不能全怪個人，是誘惑讓我們才有了發展的動力，當然也是誘惑讓我們忘卻了那顆初始之心，光鮮華麗麵前，難免不失足。這，大領導也給我們了指引，改革的路上也得一個時段一個時段的糾錯。”
“這個我明白，老同學，你放心，我們會在起訴宋遠程中注重量刑的。”翁鬱理解姚琳的話，他這是為宋遠程不值。
可姚琳望著翁鬱苦笑道，“我這樣說話，百姓會不會罵我這個紀高官不合格啊！”
“不會的，真正明白事理的百姓，他們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