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進廠
一批年輕的新工人跟著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勞資人員來到機加工車間，讓大家自由的看看車間的情況，這批小夥子看起來都很精幹所以都分配到了有些技術的車間幹活，車間是七十年代的老車間，都是刷白灰的磚牆，有些地方下雨都斑駁的地上掉了一層白皮，感覺這車間很陳舊，機床大多是老設備，有的設備上麵還刻有揮手的圖片和一些工人同誌萬歲的口號，秦誌高感到很新奇，東看看西瞅瞅跟領隊的勞資員來到車間的會議室，給他們開會的是一個車間書記，聲音很洪亮，講了車間管理規定，這些在進廠培訓都已經講了，他就沒認真的聽，想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機床的出廠時間，有的都比他爸的歲數都大，這機器還真挺能用的，就是有時突然聽到響聲要撕心裂肺似的，好像人老了走走停停，需要喘息一下的樣子，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會報廢的。
“年輕就是資本，你們要好好學習技術，技術學好了才能掙高工資……”老書記說得很高昂，陣陣掌聲響起，秦誌高也連忙跟著拍巴掌。接下來就是分配師傅的工作，秦誌高跟其他進廠年輕人也有一個想法，學技術重要，掙錢也重要，希望能碰見一個好師傅，掌握機加工的技術與自己現在正在學習的結合會更快些，當然也能多掙些錢，自己存下，江敏下個月來地質考察實習的時候也可以帶她到風景區去看看，盡滿地主之誼。
秦誌高滿以為自己能分配到機床上幹活，誰知道，這批招工來的雖然都精幹，但是大部分個子不高，麻杆營養不良似的，分配秦誌高的時候兩個車間班長還爭持了一下，那維修班長一眼就看中了他，而另一個車工班的班長也看上了他，因為個子高挑，靈光，都急需帶一個學徒出師好趕任務，兩個班長爭著爭著還差點動起手來了。還是老書記開口製止了他們，征求秦誌高的意見，秦誌高也不太懂，什麽都想了解，就像一個剛學武功的人一樣，什麽都想學，最好是少林、武當一起學，秦誌高謙卑的笑著，“聽書記安排，您剛才不是講了嗎？我們要像革命的一塊磚，那需要往哪搬。”“好小夥子，有這態度，你定能成大氣候。”書記豎起大拇指，“這樣，那就到秦海軍維修班裏學維修，那李誌綱你也別說我偏心，這車間首先得從大局出發，床子耽擱了維修，影響整個工序，那就影響了整個生產任務，最終影響了廠的經營目標……”老書記一開講，就開始高歌猛進了，“好了，好了……魏書記您老別給我上課了，聽您安排。”李誌剛估計是平時聽這老頭的凱歌太多，急得忙打斷，雙手合十忙作揖告饒。
就這樣，秦誌高開始當上了一名維修工，機床維修其實就是一個換件工，那個零件壞了，拆下來重新換一個，機床大多是靠齒輪齧合的，齒輪磨損了，卸下來修磨修磨還可以用，所以也算是一個很重要的技術工種，修磨很重要，修磨的好了，機床加工出來的產品能達到精度，修磨的不好，人加工水平在牛逼幹出來的也是廢品，所以在車間裏算是人中人了，都受到工人的尊敬，不過，不尊敬也不行，你不尊敬修機床的時候給你耽誤個半天，你少掙大幾十塊錢。
秦海軍三十多歲，剛結婚，虎背熊腰的，但是缺乏男人的剛健力量，說話聲音啞啞的，他見秦誌高很靈光，人又長得帥氣，就親自帶他，放在身邊也能給自己長長麵子。由於丹水零部件廠裏縣城有兩三裏路，中午也就在食堂裏吃飯，秦海軍常喊他去家裏吃飯，秦海軍的媳婦毛燕長得跟楊貴妃似的，那皮膚吹彈可破，柳眉鳳眼，很早就是廠裏的一枝花，生產科的一計劃員，不知怎麽被秦海軍這牛糞粘上的，說是維修工工資高、秦海軍人好知道疼老婆，反正合在一起就有無數個理由。
有人都說秦海軍他娘的命好，找個媳婦長得好，帶個徒弟也是人中龍鳳，好事都讓他小子給占完了。秦誌高人帥嘴甜，哥長姐短的，兩口子對他好得不得了，好吃好喝的都喊他家去，秦誌高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也常帶些好酒家去，哄得師傅秦海軍是恨不得把維修的技術都傳授給他，藝多不壓身，秦誌高也都悉心的學習，這期間，他才知道那次在KTV被打得王科長出去學習去了，難怪沒見著，不過，那KTV的燈光昏暗，估計見麵也不一定還認得出他來。秦誌高心裏還是有點墜墜的。
秦誌高也見了宋遠程一麵，還是人前裝逼，風火風火的，但表情有些僵，估計是在辦理交接的手續，聽說是調到地市裏新成立的丹水紅日集團任副總，孫不二那天KTV始終沒有露麵，聽旁人指著看了，一張蛤蟆嘴，矮壯雄健，走路帶風，聲音像劉歡響亮，但發音啞。秦誌高想起了蛤蟆望日的漫畫，自己好笑了一陣子。不過人不可貌相，能登上大堂的，沒有兩把刷子也有二斤毛（謀），自己要汲取人家的長處，靜心觀察，快速成長。半個月來，秦誌高已經知道廠子裏的所用工序情況，原來這個廠隻是一個汽車上的一個變速箱總成，發動機零部件，外行人看起來覺得來離造車還有十萬八千裏的路，其實，不然，汽車的兩大關鍵產品都在這裏了，後麵基本就是裝飾和造個殼了。
季俊木和小個子偷偷來廠裏看他，看著他那滿身油汙和那身工作服，都笑他是現代中國版的卓別林。說他也別學了，關鍵是找錢，有錢請人管理就行了，何必費這勁，那錢道貴聽說還是個護士學校畢業的，“瞎說，那時候，有男的學護士專業的嗎？”洪泰擠眉弄眼的說季俊木貶低人家。“真的，那是第一批男護，護理專業的情商高啊，那年代做飯的，護理的，情商高最後都爬起來了，要不智商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商高，我們這也不是搞高科技，智商五十分，隻要不是傻子都可以。”季俊木繼續調侃，“不過，真造汽車那技術是要高智商的人，這都可以請，找錢，找錢，找錢，最重要，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沒錢，沒技術，那就隻有等死了，現在關鍵不是找錢，我自己知道這原理了，就知道成本了，那時候才敢找錢來造，否則，都在夢裏。傻子”秦誌高慫擺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