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兩本影集
院前種著許多果樹，枝蔓擴張，一棵高大的白楊樹上喜鵲跳躍，白羽黑尾，飛來飛去的喳喳叫。
“大爺，上回那石頭貼湖底的脈洞方法用了嗎？”秦誌高很想知道效果，急忙問道。
“效果好的很，我們拉了兩船的石頭渣子，用吊機放下到泛渾水的漩渦處，後來長江秋汛發大水，開船去湖裏看了兩次，也泛進來渾水，但隻是很小的旋渦，這可解決了大問題，還說什麽時間去學校，謝謝你們兩個。”老人用院子鐵絲搭的幹毛巾邊擦邊道：“村長說了到時候做兩麵錦旗送去學校。”
江敏和秦誌高心裏高興，但是覺得這樣有些太張揚。
“柳爺爺，這錦旗就不必要了，我們可受不起，這也就是隨手一查閱資料而易。”江敏羞澀的直搖手。
“那得去，敲鑼打鼓去，你們一個給我們想出辦法，一個給出來哦啊數據資料，才解決了這個大問題，往年因為天氣旱，長江下到最低位，這湖水也下淺，連這壩後麵的萬畝良田都跟著遭受幹旱，影響糧食收成。”柳家爺爺從旁邊廂房拿來一個小竹筐，裏麵放有一些核桃、花生和紅棗。“吃點幹果，農村也沒啥好招待的。”柳家爺爺說完從身上取下旱煙鍋又抽上了旱煙，這是舒心的抽煙，吐出來的煙霧都輕輕嫋嫋，很快散開。
秦誌高卻一言不發，並沒有推辭錦旗的事，他需要這麵旗幟來給自己鋪路，明年上半年大四校學生會主席就要離校，係學生會主席將會進入到校學生會任職，係學生會主席就競爭激烈，他一個新生沒有點特殊的表現，將很難上去。因而這老爺爺這項舉措，他不去阻止最好全校人都知道，選票自然人多，且有說服力，做好事不說才是傻子，社會也需要這種洪流前進。
江敏用腳踢了踢他，示意他也進行阻止，可秦誌高對她笑了笑，卻側麵對柳爺爺道：“柳爺爺，我想問一下你這曬魚幹那刨魚的魚雜，就是魚鰾、魚籽.……都做什麽了？”
江敏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不再打攪他，側耳傾聽柳爺爺如何來說。
“這些東西也沒啥用，全都喂豬吃了，別說這豬吃了長膘的很，有一年一頭豬都長到八百斤，殺豬的時候，四個大漢都按不住它。”柳爺爺開心的笑道，
“村子裏就俺家的豬長得最大。”柳正義的妻子端著沏好的茶出來，“號稱豬王。”
“那爺爺我想給你商量個事，你看這魚雜能不能做個價，我找人給你賣出去。”秦誌高端起杯子吹了吹熱氣道。
“誰會要這魚鰾、魚籽，太腥都沒人吃，這要的人是你的朋友嗎？要是，那就送給他，要不是朋友就按麩皮的價格賣給他。”老爺爺笑容滿麵，“等你放寒假，爺爺送你袋子魚幹帶回去過年嚐嚐你阿姨的手藝。”柳正義挑著一擔子藕也回來了，估計這父子倆天不亮就下地了。
“爺爺、叔、姨，這不能虧了你們。這樣麩皮的價格多少錢一斤？”秦誌高慎重的問道。
“也就兩角前一斤。”柳正義忙回答道，農村人老實，實打實的說。
“那這樣，按一元一斤的賣給他們，”秦誌高略微一思考，胖子在外麵魚攤上買的是兩元一斤，魚的價格是五元一斤，他們還賺不少。
柳家一聽高興異常，柳正義忙道：“那可得謝謝你們兩位貴人了，今天中午可不能走了，就在這裏吃飯，我這再去城裏買點菜，”柳正義說完就騎自行車上街去了。秦誌高攔都沒攔住他、
柳正義媳婦忙取下兩條幹魚去廚房收拾，柳家爺爺笑得像太陽公公一樣燦爛。
“這有知識的人頭腦就是不一樣，你比我們柳忠誠能幹，我們忠誠隻懂研究，不過他也替我們家爭光了，村裏人都誇他，誰家的農機壞了，他都幫忙修好。”柳家爺爺滿麵榮光。
“爺爺，我可以看看他的照片嗎？”秦誌高真心懇求道，因為他想看看這個癡情的科學家到底長什麽樣的，像柳爺爺或者與弟弟柳正義長得像，學校那雕像到底沒有相片看得真切。
“有，有，有……”柳家爺爺忙站起身來讓著，“在他房裏，這房屋裏也有他的一個房屋，一直都留著的。”
柳忠誠的房間很潔淨，擦拭得一塵不染，白牆上貼有很多圖紙和一些推算的公式，其它沒什麽裝飾。
柳爺爺從一個黑色的衣櫃的抽屜路拿出兩本影集，遞給秦誌高。
“你們坐那椅子上看，”柳爺爺指著靠南麵的兩張椅子，“我去洗點藕，中午藕燉排骨，這些都是我們自產的，比外麵的好吃。”
兩人坐在椅子上翻開第一本影集第一頁，扉頁有一行娟秀的字，一看就是女的寫的，“百年修得同船渡”。
秦誌高和江敏心裏一驚，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意識到了，不再往後翻，江敏忙從茶幾上翻開另一本影集，果然扉頁上也有一行娟秀的字“千年修得同枕眠。”江敏忙接著往後翻看，卻什麽也沒有，是一本沒有照片的影集，兩人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有一種心酸想流淚的感覺。原來老人找理由離開，是受不了這種斷情的傷疼。
秦誌高和江敏沉默了好一陣子，空氣仿佛凝結，直到院子響起了柳正義的問候，“爸，他們兩個人呢？”
“在你哥屋裏看他和影影的照片。”“爸，你怎麽能讓他們也感傷呢，他們還才是大一的學生。”“讓他們看看也好，讓他們明白，愛深了就要愛徹底，一定要照完第二本影集。”老人已經開始了哽咽。
秦誌高沉重的翻開了影集的第一頁，女孩站在船頭，扭頭甜美微笑的照片。藍天白雲，碧水遠山，女孩身穿白紗製衣衫，紗紋折疊，近看如對葉草交錯，遠看，更似魚鱗，女孩長發披肩，劉海齊眉，瓜子臉、大眼睛，高鼻子，石榴唇，臉色很白，完美的就像一張東海龍女出水圖。難怪柳忠誠如此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