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的關懷
床頭櫃上,有我拆開的退燒藥,消炎藥,還有緊急避孕藥——因為最近是危險期,我沒敢耽擱,睡覺之前,一起吞了避孕藥。
這大半年的前半部分,顧為止每次做完,都會警告我:記得吃藥,有了就打掉。
我不想再經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我每次都乖乖吃藥。
它來了,我保護不了它,倒不如不讓它來。
畢竟,我是個失敗的母親。
顧為止轉過臉,麵上怒氣湧動,再次問我,“我問你,吃了什麽藥?!”
“退燒藥,還有……事後緊急避孕藥。”我顫顫巍巍地說。
全然還在剛才的夢境裏,發抖著。
顧為止抓起藥盒看了看,然後冷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是你要求……”
“你這麽聽我的話,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顧為止搶白說,“你這麽聽話,當初我叫你跟我走,你怎麽屁都不放一個?”
我腦子有點懵,聽著顧為止的話,隻覺得莫名其妙,“你什麽時候讓我跟你走了?”
顧為止冷眼看著我,不置一詞,半晌,他冷笑說,“宋顏,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演戲?嗯?你要是進軍娛樂圈,誰是你的對手?”
“顧為止,你蠻不講理。”
“你不是罵我瘋子?瘋子怎麽講道理?”顧為止陰冷笑著,然後打開藥瓶子,把藥片倒進手心裏,呼在我嘴上,“你不是喜歡吃藥麽?吃!我讓你吃個夠!”
我自然不肯,拚死反抗。
最終,顧為止鬆了手,我伏在床沿上咳嗽不止——眼淚花洶湧,整個人又是虛弱不堪的,呼吸都困難。
顧為止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罵道,“我就該弄死你!”
“嗬……顧為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好笑?你沒弄死我,我還要感謝你麽?你現在讓我生不如死,不是更惡心?”我抬起頭,淚眼朦朧,狼狽地看著顧為止,“我巴不得你弄死我。”
顧為止看著我,眼底閃過哀傷的神色——我覺得自己看錯了。
他,怎麽會為我哀傷呢。
“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嗬,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顧為止說完,摔門而去。
我苦笑不堪,躺在床頭,淚水橫流。
遇見我,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
是麽……顧為止。
好巧的,我也覺得,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對不起大家,我真的忍不住想哭——我心裏太難受了。
到底我和顧為止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我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房間裏沒人,我哭得放肆了。
憋太久了——真的,此時隻有痛哭一場,才能讓我撐下去。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腳步聲下樓。
不知道是誰。
發泄完之後,有人敲門。
我趕緊抹掉淚水,啞著嗓子說,“進來。”
令我意外的是,來人是林簡宇。
我還以為是阿姨。
我趕緊抹了淚水,吸了吸鼻子,招呼說,“師兄你怎麽來了?”
“他打電話給我,說你發燒了,過來看看。”林簡宇把醫藥箱放在床頭櫃上,一邊打開取物,一邊說,“剛才進來的時候,你做噩夢,情緒很激動,一直抓著他的手喊阿顧哥哥,喊孩子什麽的……宋顏,你有過孩子?”
我大驚失色地看著林簡宇,神色慌張地搖頭,“沒有,我隻是做了個噩夢……我還說什麽了?”
林簡宇點點頭,“也是,你們這半年,哪兒有過孩子。”
見我發懵,林簡宇又說,“但他聽到你喊孩子,臉色有點難看。”
“……”
“宋顏,我覺得,你和他的事情,隻能你來解決……或許,你應該跟他好好談談?你們之間這樣折磨下去,毫無意義。”
“師兄,你覺得,這件事情,是我想解決,就能解決的嗎?”我問林簡宇。
林簡宇拿了耳溫槍給我測溫度,悻悻地說,“我覺得,你可以。”
“師兄,你說笑了——我現在就指望他早點撒完氣,放我走。”
“你就怎麽想離開他?”
“想。”我頓了頓說,“師兄,事情過去五年了,顧為止應該有自己嶄新的人生,我……不該繼續出現在他生命裏。”
林簡宇輕笑,敲開玻璃藥劑瓶,用針管吸出裏麵的藥劑,“要是他就想跟你在一起呢?宋顏,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和我在一起?師兄,你怕不是在說笑。”我苦笑。
“他這個人一向不太會表達感情,或許,表達出來了,你也不一定看得懂,加上你們現在這個情況……宋顏,我想,你或許是他的良藥,隻有你,能醫治他這些年的痛苦和掙紮。”
林簡宇說,“他很不容易,這些年過得何嚐不是生不如死,一方麵,殺父仇人的女兒,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另一方麵,親生……”
話說到這裏,林簡宇忽然不繼續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追問,“另一方麵,是什麽?”
林簡宇搖搖頭,不再說下去,揚了揚手裏的針管說,“來吧,給你打退燒針。”
“師兄,你剛才想說什麽?為什麽欲言又止?”我緊追著林簡宇的眼神問。
“宋顏,你以後,會知道的。”林簡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到那時候,你或許,會原諒阿顧。”
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我原諒顧為止?
打完針後,林簡宇收拾了東西,叮囑我說,“好好休息,另外——這種東西,以後還是少吃為好,你的身體免疫力下降,經常發燒感冒,跟這個就有關係,你自己就是醫生,難道不知道這些東西對你身體的損傷?內分泌紊亂,身體條件下降,你以後還想不想有孩子?”
我何嚐不知道呢,避孕藥是個好東西麽?
但……
“知道了,謝謝師兄。”我說。
林簡宇沒多說,拎了包走了。
後來我精神好了些,起身洗了個澡,然後換了居家服下樓。
阿姨在廚房裏燉湯,見我起來了,招呼說,“小姐,您要不要喝點水?”
我搖搖頭,“阿姨,就您自己在麽?”
阿姨想了想說,“剛才先生和林醫生一起走了,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林醫生說,小姐你感冒發燒,身體虛,讓我熬點粥給您喝,這粥差不多快好了,小姐您坐一會兒,我晚些給您上粥。”
“好。”
吃過晚餐後,我去花園散步。
我在院子裏種了些桂花樹,這個季節,剛好是收獲的時候——我拿了報紙和簸箕,去墊在樹下,然後搖晃樹幹,讓桂花掉落在簸箕和報紙上。
等天氣好的時候曬幹,就成了桂花幹。
到時候可以拿來做桂花糕,糖漬桂花,桂花甜酒釀,桂花烏龍茶——這些都是我母親拿手的。
等我收完桂花回來時,聽見阿姨在廚房小小聲說話。
“是,小姐精神好些了。”
“吃了小半碗粥,晚些我再讓她吃一點。”
“好的,我記住了。”
我頓住腳步,心想,阿姨是在跟誰打電話?
顧為止麽?
可顧為止為什麽要通過阿姨關心我?
但除了顧為止,我想不到別人。
我心口緊了緊,默默放下桂花,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