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向來沒心沒肺
顧為止說完後,將手抄回褲兜裏,樣子倒是瀟灑閑恣。
我先前就說過,顧為止生了一副好皮囊,去哪裏都是別人關注的焦點,他這人天上的衣架子,就是隨意披一塊麻袋,也能上T台。
我瞅著他的背影,把自己情緒收攏了。
和他一般見識做什麽?
他本來就是這樣子。
我真的生氣,才是給自己添堵呢。
到包間落座時,我想離顧為止遠點,可偏偏大家都坐好了,隻剩下一個位置給我——便是顧為止身邊。
我硬著頭皮坐下去。
顧為止隨意地坐著,十分閑淡地同領導們聊天,我就默默做個幹飯人,還是隱形的那種,偏生梁振德要給我找話題,提及我和顧為止是校友的事情。
我很自覺地說,我同顧總雖然是校友,但的確不熟——那會兒顧總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我才有所耳聞,至於顧總對我這樣平平無奇的校友,該是沒有印象的。
為了讓梁振德死心,我還特地問顧為止,“您說是吧,顧總。”
顧為止一隻手放在桌麵上,指頭輕輕扣著桌麵,發出噠噠的聲音,薄唇掀了掀,略有嘲諷之意,“是麽?”
“……”
“宋醫生做人還真是忘本——”
顧為止此話一出,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大感不妙,我正疑惑這人想幹什麽時,他又開口了。
“好歹我給你做了三年的家庭教師,說不上有多少師生情,但也不至於被宋醫生這樣拋之腦後吧?”
我茫然地看著顧為止,等等,這位先生,是誰說在外頭要裝作不認識的?
是誰說,不要跟我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的?
怎麽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好了,一桌子的人,成功覺得我是個忘恩負義的,更不免用揣測的眼神看著我和顧為止,腦部無數遐想。
梁振德笑吟吟地圓場說,“我瞧著是宋醫生跟顧總置氣,鬧別扭了吧?顧總,您別看宋醫生是我們醫院的青年骨幹,專業得沒話說,可說起來宋醫生還是小女生,女孩子嘛,是有點小脾氣的。”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說,“我老婆四十多的人了,還成天跟我撒嬌置氣。”
顧為止聽了,隻淡淡一笑,斜睨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無妨,她向來沒心沒肺。”
一頓飯,吃得我消化不良。
再好吃的小食堂,我都食不知味。
飯後,顧為止接了個電話要走人,梁振德叫我去送顧為止。
我能說不嗎?
領導直接給我話茬都掐斷了。
一群人散後,我送顧為止到地庫。
大約是覺得附近沒人了,顧為止對我的本性也暴露了,睥睨地看了我一眼,冷不丁地說,“甩著一張臉子給誰看?”
我還沒開口,又被他堵住,“我欠你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站定在他麵前,“顧先生,如果你不想在外麵跟我扯上關係,給自己添麻煩,何必告訴他們,你和我曾經——”
我話沒說完,顧為止搶白,語氣不羈,“你在教我做事?”
“我沒有。”我說,“我隻是覺得,你不應該讓梁振德覺得,我們關係有多好,省得他覺得,讓我去寰宇同你接洽,你會比較容易鬆口,好跟你談條件。”
“既然你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你有關係,那你人前那副刻意避諱的樣子,幾個意思?”顧為止冷嘲說,“你以為天下人都跟你一樣腦子蠢,看不出問題來。還是你覺得梁振德這個院長是隨便當的?你以為他隻是從幾次會麵裏看出來我們是校友?宋顏,動動你的豬腦子,青州的名流圈隨意打聽,輕鬆知道你宋大小姐不僅是我前女友,還是我顧為止養在住處的——”
話說到這裏,顧為止頓了頓,我猜他是想說,我是他養在住處的一條狗。
總之,我是有些沒自知之明了。
我忽略了梁振德的能力。
他要想攻克顧為止,肯定下了不少功夫——青州豪門圈子裏一打聽,要想知道我和顧為止的關係,的確是輕而易舉。
梁振德能穩居院長之位,自然是有幾把刷子的。
我有點泄氣。
想到人早就知道我和顧為止的關係了,我還裝模作樣的撇清,不是很可笑麽?
顧為止單手抄袋,一臉閑恣地看我,“怎麽,說你你還不樂意?”
我垂頭喪氣,“沒有——”
“那你跟我甩臉子?我來是看你臉色的?”
“顧為止,你少找茬——明明是你故意搞事情,我巴不得離你遠點,我根本——”我一邊說話,顧為止一邊逼退我,直到我撞到電梯牆壁上,顧為止緊貼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他怒目瞪我,嚴重有猩紅的火光,薄唇輕啟,字字冷冽,“你根本什麽?”
“我根本不想惹你生氣!”
“可你已經惹我生氣了!”
“你以為我想惹你生氣?誰知道你這麽容易生氣?”
“還怨我了?”
“我沒有!”
“你氣性挺大,嫌我十萬給的太少,這幾天就給我裝死?”
“不少,顧總很是大方,我受寵若驚。”
“誰給你的膽子嗆我?”
“……”我咬著唇,覺得他完全是無理取鬧,明明每件事都是他做得過分,怎麽到頭來,成了我的錯了?
我氣呼呼地說,“顧為止,你別蠻不講理!”
“跟你講理?”顧為止一把捏住我下巴,冷笑道,“你配麽?”
“我——”
“你這麽橫,不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才沒有!誰稀罕你注意,我巴不得你看不到我,巴不得你當我是個屁——”
我話沒說完,顧為止氣得青筋暴起,低頭把我嘴巴堵住了。
“唔——”
清冽的薄荷闖入我的唇間。
我忽然就知道了這薄荷味是啥——為何我之前總覺得熟悉。
是我以前經常吃的一種薄荷糖。
方才飯後,顧為止隨身從盒子裏掏出來一顆,扔進了嘴裏。
不過當時我沒注意罷了,隻看到他吃了糖。
此時,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忽然想起從前——那時候他還是我的家庭教師,我愛吃糖,尤其是薄荷糖,每次都要強塞給顧為止吃,他一開始都是抗拒的,到後來也欣然接受,約摸是架不住我的威逼利誘。
有一回我們接吻,是我要給他吃糖,他不肯,我非說這糖特別好吃,一定要嚐嚐。
他撫著我的發絲,雙眸沉沉,看了我幾秒後擒住我的唇,吮了一下說,“嗯,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