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章:完璧歸趙
“行雲。有因必有果,我這麽做,無非是為了還清涼音的最後一點情債。而我與中山王蕭九歌卻是半分關係也沒有的。”
行雲忽的將我緊緊的摟在懷裏,發瘋一般的吮吸著我的唇瓣,全然不顧及我胸口上的刀傷,唇上的感覺由麻到痛,我尋了個機會狠狠地咬他一口,借機推開他,捂著疼痛的傷口,呻吟出聲。
他痛苦的站在我麵前,沉聲問道:“城兒,你告訴我。你如今為他葬血,在意的是他騙了你,還是……?”
我在意的……究竟是什麽呢?他的欺騙還是他的無情?
我想,都不是吧。
自始至終,我在意的都隻是涼音。
是身為女子的季涼音,並非身在王位的蕭九歌。
同一個身軀,我愛上的卻是他身體裏的另一個人。
“你知道的。行雲。”
留下這麽一句話,我離開了後園。
涼音對我的情,是發自肺腑的。
若是我沒有了這張傾城傾國的臉,行雲,你可還會喜歡我?
若我當初隻是一個醜陋不堪的無顏女,沒有靈動逼人的好武功,沒有滿腹詩書的好才華,可還會有人注意到我?你們接近我,無非就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罷了,縱使是親人又如何,蕭扶蘇還不是拿走了曉情樓。
鹹池映日,其光灼灼。
“主子,姑娘日日嘔血,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蕭九歌緊鎖的眉頭蹙的更深,眼底的寒光忽閃忽現:“隻能以血玉養著,還能怎麽樣?”
樓慕飛想了想又道:“會不會是那個姑娘在藥裏動什麽手腳?不然的話……。”
蕭九歌連忙打斷,沉聲說道:“不會。她不屑於此。”
“可是,平白無故的,她怎麽會那麽好心以靈血奇藥相救?”
“不要亂說!”蕭九歌心中了然,她這麽做無非是要借此與自己劃清界限罷了。
“可那心頭之血,豈是那麽輕易說給就給的?她表麵上假裝善良,其實背地裏不知道懷著什麽心思!”樓慕飛越說越氣憤。
蕭九歌還想再說些什麽,下人便匆忙的進來稟告:“外麵有個姑娘說是要見王爺,有事相告。”
“找我?”初到奉京不久,從未結識過什麽姑娘,唯一可能來的便是她的人吧。
正想著,一位身穿青衣的妙齡女子便手揣綢布款款走了進來。
在大廳站定,墨兒仔細的盯著眼前的這位男子,果然是人中龍鳳,不過就最近發生的事情來看,小姐隻怕和眼前的這位男子淵源不淺呢。
“是你找本王?”蕭九歌滿不在意的呡著手中的香茗。
墨兒微微頷首,道了個萬福:“問王爺安。”
“你是誰家的姑娘,來這裏又有什麽事要找本王?”
墨兒送上手中綢布包裹的素白梨花腰帶,道:“這是我們家小姐送還王爺的。”
蕭九歌顫抖著雙手接過腰帶,這是自己繡給她的腰帶?離開絕情穀的時候,她什麽都沒帶走,如今就連最後這一條腰帶她也不要了?!完顏傾城,你當真是要與我決絕了麽?
“我家小姐還有一首詩要婢子念與王爺聽。”墨兒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完生夕陽明古堞,璧水青天兩奇絕。歸來四海一家日,趙花明月影侵階。”
“這是……?”蕭九歌愣的說不出話來,她是鐵了心要與自己撇清關係,還是……?
墨兒道:“王爺不明白麽?這是一首藏頭詩。小姐說,昔日曾贈了一枚血玉與季涼音,如今腰帶已經送了來,那血玉也自當歸還才是。”
樓慕飛唰的亮出寶劍,直指墨兒的白頸,怒斥道:“我果然沒看錯!你家小姐就是沒安好心!我們季姑娘服了你家小姐的解藥,如今嘔血不止,全靠一枚血玉保全性命,她此時來奪走,不是趁人之危嗎!”
“哼!”墨兒冷哼一聲:“這位公子言語好生奇怪!我們小姐好心以血相救,卻被你們誣賴沒安好心,如今要取回自己的東西,卻被你們說成是趁人之危!當真是狼心狗肺!”
“有沒有安好心,她自己心裏最清楚!”
蕭九歌走到墨兒身前站定,道:“隻要你家小姐不討要血玉,本王願意答允她任何條件。”
墨兒看都不看一眼脖子上的刀鋒,向蕭九歌再次頷首,道:“戰國時期,秦王覬覦趙王美玉,欲以十五座城池交換。大夫藺相如憑其機智安全送回和氏璧與趙王。墨兒雖是一介女流,不敢稱才冠天下,足智多謀,卻也是念過幾天書的。今日,為了小姐,墨兒就做一回藺相如,請王爺完璧歸趙!!”
“不可!”樓慕飛劍鋒一轉,墨兒的脖頸上立刻滲出血絲:“王爺三思!血玉離身,季姑娘會沒命的!季姑娘是季家唯一的女兒,王爺此舉如何已逝的太師?!”
蕭九歌暗自思量,沒了血玉,雲染是絕對撐不過十天,縱然用藥補著,也活不過半個月。這血玉究竟該給還是不給?
“勞煩姑娘轉告,待本王尋到醫治的法子,血玉將親自送還府上。決不拖延時日。”
“請王爺完璧歸趙!”墨兒又道。
樓慕飛被氣得七竅生煙,當即一掌重重的打向墨兒的肩膀,瞬間飛出數丈之外,嘔血不止。
“王爺此舉,可有想過。我今日充當信使而來,如今在貴府受了重傷,我家小姐定會為婢子討還一個公道!”說完又止不住嘔了一口血。
樓慕飛氣極:“王爺不要聽這姑娘信口雌黃,一個主人家的小姐怎麽會為了一個丫鬟來王府尋仇。更何況,屬下已經得到消息,季姑娘中的毒是出自曉情樓,如今那姑娘有苦苦相逼,非將季姑娘逼上絕路,焉知她與那曉情樓不是一夥的!”
曉情樓?真的是她!
那麽她對雲染下毒的目的是什麽?是因為雲染在我身邊麽?
“慕飛,去季雲染處將血玉取來歸還。”
樓慕飛驚呆了:“王爺!”
“去取!”蕭九歌黯了臉色。
雲染不過是在我身邊待了些時日,她便如此容不下她,若是以後……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