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這都被他找來了
少年嘴角輕揚，搖了搖頭：“方才在樓下聽曲的人不是你麽？”
男子露出原來如此的笑，招了招手，身後的侍從立刻把手上的上好古琴遞到男子手中。
“聽聞公子琴技高超，今特帶來上好古琴一把，還望公子不吝賜教為在下調琴。”男子說著，去除了琴身上的琴罩，撥了一根琴弦。
少年的心猛地一跳，鳳鳴琴！
傳聞此琴的琴身，是用頂級的梨木製成，每一根琴弦的配置都難如登天。尤其是無論所奏何曲，夾雜的尾音都如同鳳尾森森，鸞鳳和鳴一般悅耳。
想到這裏，少年迫不及待的睜開眼，隻想親眼目睹這把絕世好琴，卻不料，映入眼簾的，是那魅惑眾生的麵容。
“看呆了不成？”男子輕笑。
少年輕哼一聲，表示非常不讚同他的說法：“你跟蹤我？”
說這話的，正是十日前的夜晚從無憂穀裏帶著侍書偷跑出來的完顏傾城。因為不想動搖江山，更不想讓自己亦或是玉七都成為千古罪人，除了離開，她別無選擇。
“湊巧路過。”他真的是湊巧路過，前幾日在汴州新得了把琴，卻想著若是能把這琴送給眼前的人兒，也不虛此行。雖然他老早就知道她離開了無憂穀：“……是慕名而來。”
“閣下究竟是誰。”傾城眉峰一挑，探究一般看著眼前一襲白衣，溫潤如玉的男子：“你說你叫行雲。可我手中得到的消息卻是……查無此人。”
“傾城真想知道？”
傾城啞然失笑。他果然暗中調查了自己，隻怕自己身中寒毒一事也瞞不住他了吧。傾城撇過頭去，不再作答，十指輕撩，緩緩流出的竟是自蔡邕之後就已失傳了的《廣陵散》。
“我沒有那個力氣，也沒有那個時間去猜想你是誰。對你隻是抱著一份好奇罷了，你若不方便告知也無妨。”
行雲三緘其口，對於自己身份一事隻字不提，而是上了中榻，來到傾城對麵盤膝而坐，閉上眼睛，認真地聽起曲子來。
這個人，這首曲子，也許她也曾經在齊王麵前這樣彈奏過，隻是麵對自己和麵對齊王的情境和心態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恍惚中，行雲似乎看見在蔚藍浩淼的天際中，身穿白衣的她對著自己微笑，然後慢慢地轉身，越飛越遠，任憑自己怎麽抓也抓不住。
“不要走！”
一聲斷喝，行雲突然抓住傾城壓弦的左手，死死攥住。放佛一個鬆手，眼前的人便會飛離一般。
“錚！”的一聲，琴弦應聲而斷，看著自己被攥得指節發白的左手，傾城將內力都聚集到左手，內力一瞬間爆發，震得行雲連連後退。
“朕……不，真是失禮！”行雲認錯，皮膚接觸間，傳來的手感果真是嫩滑之極，一度讓自製力極強行雲啞了嗓子。
眸中瞬間蒙上一層澆不滅的怒火：“你真是放肆！”
“我……”行雲欲待解釋，不料外頭竟有個小廝模樣的人慌裏慌張跑進來，伏在行雲耳邊說了些什麽。
行雲眉頭微蹙，急忙說道：“這次的事，是在下失禮。在下有要事在身，下次若有幸再遇姑娘，必當效仿廉頗，負荊請罪！”
看著匆匆離去的一幫人，傾城心裏開始煩躁起來，說不上是為了剛才的事還是為了什麽，隻覺得有一口氣堵在胸口，憋悶的難受。
輕撫著斷弦殘身的瑤琴，傾城不禁暗自叫苦。雖說這把琴不是什麽名貴的琴，但終究是自己在琴意軒一眼就挑中的好琴，這些日子，多虧了有這把瑤琴的陪伴，才不使自己太過落寞。
“小姐……！”侍書匆匆忙忙跑進來，竟連禮數都顧不得了。
本就心情不悅的傾城見到侍書這幅模樣心裏更是不悅，當即冷聲道：“既然長手不是用來敲門的，不如剁了來得幹淨。”
侍書無暇理會傾城的冷言冷語，因為她知道，傾城隻有在心煩的時候才會特別在意禮數，而剁手一事不過是嚇唬自己罷了：“再大的禮數也沒有人命來得重要，小姐可知，司棋和入畫失蹤了？”
剛接好的琴弦再次應聲而斷，傾城的嘴角浮上一抹譏諷：“終於要動手了麽……。”
“小姐……”侍書愣愣的看著眼神空洞的傾城，放佛開始明白那句話的含義：“下一個，或許是聽琴，或許……是奴婢。”
“是啊……在我眼裏，你們從來不是什麽奴婢，而是我最大的軟肋。”傾城冷笑：“不以你們相要挾，他如何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奴婢寧死……也不願成為小姐的負累。如果，我們四個真的能威脅到小姐，那麽……！”
不待侍書說完，傾城便起身扶起她，看著那如花似玉的麵容，傾城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感慨：這些事從小陪著自己長大的人啊……
“永遠不會有這麽一天。”
聽到這話，侍書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無論什麽時候，小姐的話總能讓自己安心，因為自己是那麽的相信她。
出了謫仙樓，想要散步的傾城才發現，大街上竟比平時熱鬧繁華，就連路邊的一樹樹梨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都已經開了。
“呼……小姐，為什麽看梨花一定要到山頂……這……可真累啊！”侍書不滿的抱怨著。
傾城輕笑：“你懂什麽！隻身站在園中，隻瞧著麵前的一簇簇梨花有什麽可看的，方得登上最高處，將所有的梨花都盡收眼底才是真美！”
雖說二人身懷武功，但遇到這樣較陡的山坡，一時找不到登山的竅門，二人登上山頂時還是累的滿頭大汗。
如傾城所言，站在山頂，目光所到之處，那盛開的梨花，如輕柔的白雲、如漫天的雪花，更如翩翩少女的裙裾，層層疊疊地鋪滿了枝條、滿樹、果園、山坡……而夾雜其間的花期已過的桃樹、李樹，好像少女腕間綿長的水袖，蓮步輕移、長袖不經意的曼舞，便與滿山的梨花舞出一篇攝人心魂的美麗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