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產婆
沉默片刻，流雲側過身給她讓出了一條路，“進來吧。”
房間裏，一盞昏暗的燭火下，流雲的臉龐被映照成暖暖的橘色，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想來一定是一個人哭了許久。
放下食籃，陌凝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與柳夫人確實相識，她也曾讓我暗中接觸你，好把你趕出清河縣。”
“你為何會聽命於她？”這是流雲怎麽都想不通的事。
“因為我也有孩子，我的兩個孩子都被她扣留在柳府。”陌凝汐眼神閃爍，一字一句的說，“還有子墨，都在她的手裏，所以我沒有辦法，隻能按照她的話去做，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三個孩子。”
流雲一聽子墨的名字，瞬間急了起來，“子墨真的在她的手裏？那她會不會對子墨下手？子墨現在好不好？”
“你放心，子墨現在沒有生命危險。”陌凝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打開了食籃，“我前幾天已經去看過他了。”
流雲稍稍鬆了口氣，在她對麵坐下，“是不是隻要我離開清河縣，她就會放過我和孩子？”
“沒有這麽簡單。”陌凝汐淡淡的說，“她現在一門心思想除掉你，不管你跑到哪裏，她都會對你下手的。”
原本以為流雲聽了以後會驚慌失措，起碼也該表現出些許的害怕，可沒想到她隻是平靜的笑了笑，“原本也是我對不起她……那個孩子，是我沒有照顧好，才夭折的……”
“你知道孩子的事？”這下意外的人換成陌凝汐了，“所以當年柳縣令真的交換了繈褓中的兩個嬰兒，所以柳逸軒是你的孩子……”
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聽我夫君說起的。”流雲說。
“那你就從沒想過要見一見你的親生孩子嗎？”也就是柳逸軒，陌凝汐追問。
流雲搖搖頭，“開始的時候想過，但是後來我明白了，她也是個命苦的女人，如果那個孩子能讓她得到一點欣慰，我也願意把孩子讓給她……”
“你還真是偉大。”陌凝汐已經對他們上一輩之間的狗血劇情有些乏味了，更多的是對柳逸軒的同情，短短幾天之內經曆這麽大的人生變動，換了心智稍微差一點的人，隻怕早就崩潰了。
難得他還能保持清醒，繼續去追查當年的真相。
“大家都是女人，何苦要互相為難呢。”流雲的眼神忽然變的堅定，“可是子墨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如果敢傷害子墨，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你想怎麽做？”陌凝汐抱著胸看著她，“不要告訴我，你要去找縣令給你做主，他現在正躺在床上昏迷著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清醒。”
“明天我要去柳府直接找她！”流雲仿佛下定了天大的決心一般，站起身說。
陌凝汐直接無語，“那你就是羊入虎口，非但救不出子墨，還會把自己給搭進去。”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流雲泄了氣，回頭看著她，“難不成坐以待斃，等著她再來害我？”
陌凝汐起身看著她，“要想救出子墨，你就得聽我的。”
“好。”流雲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你說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你難道不怕我是和柳夫人一起合夥騙你？”陌凝汐甚為驚訝。
“其實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到荷塘邊的那個茶棚問過了，老板說是你跳下水把我救了上來。”流雲笑了笑，“我想，如果你真的是跟她一夥的，應該不會這麽做的。”
總算她還不是一點理智都沒有，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第二天，柳逸軒天還沒亮就來找她，說是有了當年那個產婆的消息。
陌凝汐趕緊收拾齊備，跟他一起出了城。
據可靠線報，那個產婆現在已經年逾五旬，就住在附近的峰山村，生活過的窮困潦倒，陌凝汐和柳逸軒趕去的時候，她已經臥病在床，家裏連一床像樣的棉被都沒有。
“誰……誰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抻出頭看了看。
陌凝汐環視了一圈，這屋裏簡直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您就是王翠花？”
“我是王翠花，你們是？”老婦佝僂著腰，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這兩個突然出現在屋裏的年輕人。
“我是柳縣令，柳城的兒子。”柳逸軒上前，怕她聽不清楚，故意提高了音量，“您應該對我不陌生吧。”
“柳縣令……柳城……”老婦一聽，一雙滿是皺紋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一圈，“沒想到這麽多年了，還是能被你們找到，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咳出一口血來。
陌凝汐趕緊拿起灶台上的一個瓷碗舀了半碗水遞給她，老婦接過碗潤了潤嗓子，“你們是要來問我當年那件事的吧……”
“對，所以請您實話告訴我們。”陌凝汐看著她說，“現在這件事牽扯到了很多人，所以我們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老婦靠在牆上，半天沒有說話，從她的表情來看，應該是當年被什麽人威脅過，所以現在很是懼怕。
柳逸軒當即掏出一兜銀子，“隻要您肯把真相告訴我，不管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老婦擺擺手，無力的笑了笑，“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有千萬兩黃金，又有什麽用呢？我之所以猶豫，是因為當年我並沒有聽柳大人的話，將兩個嬰孩調換……”
“什麽？您沒有調換？”陌凝汐抬頭看了柳逸軒一眼，發現他和自己一樣，也是無比的震驚。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罷，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了，何必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裏呢。”老婦歎了口氣，“十幾年前的一天夜裏，柳大人忽然找到我，說要我到一個村子裏，去給一個孕婦接生，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天兒，那個孕婦順產下了一個男嬰，當時孕婦自己也高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