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巡邏
柳城又急又無奈，弓著身子回道，“殿下，不是下官不管，是根本管不了啊，你是不知道這些刁民一聽說出事了，一個個都跑來看，下官實在是…”
夜璨還沒聽完，已經冷著臉加快了腳步，到了事發地點。
嶽明的屍體已經在這裏放了一整夜，渾身的皮膚都是灰紫色，他的喉嚨處赫然插著一把飛鏢，四周的血跡已經凝幹了。
夜璨上前一看，不覺蹙緊了眉頭，稍頓片刻轉身對柳城吩咐，“立刻疏散這裏的人群，把嶽明的屍體帶回衙門。”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說完，柳城趕緊調來了一批衙役，讓他們驅散圍觀百姓，沒想到百姓們群情激昂，不肯離開。
甚至大喊道，“柳縣令，這人昨天還好好的，現在就被殺了，也太可怕了吧，城裏的治安這麽差，以後誰還敢在晚上出門啊！”
“就是啊！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有一些看熱鬧的人，故意諷刺柳城，“縣令大人，昨天可是有好多人看見你讓人把嶽明趕了出來，還打成重傷，這事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柳城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怒吼著，“你們這些刁民，這是造謠生事！昨日嶽明離開縣衙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那你說嶽明是被誰殺的啊？你們要是不調查清楚了，我們可不敢出門了！”
街道上亂成一團，百姓久久不肯散去。
柳城製止無果，隻好求助夜璨，“殿下，你看這…這該怎麽辦啊？”
夜璨眼神微沉，聲音平穩，“把縣衙的衙役分成兩班，晚上在城內各條街道值守巡邏。”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柳城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去安排衙役們值守了。
晚上陌凝汐回家，與他說起了柳府的情況。
“真是沒想到，那個柳恙居然對自己夫君的死一點悲痛都沒有，嶽明對她再不好，好歹也是和她共枕多年的夫妻啊。”
夜璨倒是一點都不意外，輕笑一聲，“嶽明不過是柳府的一隻鷹犬罷了，誰會去在乎一隻鷹犬的死活。”
“話雖如此，但…”陌凝汐欲言又止，心頭突然湧起一絲淒涼。
突然，外麵街道傳來衙役們的呼喊聲。
“商鋪打烊，行人歸家！商鋪打烊，行人歸家！”
陣陣的吆喝聲讓人心頭不免發毛。
“你說嶽明到底是被誰殺死的？而且還是在縣衙在被殺死的，這也太可怕了…”夜風吹來，一陣肅寒，陌凝汐緊了緊領口，“我聽小金子說，現在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了，還有人說嶽明是被追魂的厲鬼給殺死的，真可以說是人心惶惶啊。”
夜璨飲了口茶，平靜的道，“嶽明平日積怨頗多，和他有過節的人數不勝數，或許是有人見他失勢，才動了殺機吧。”
說到這，他的腦中又浮現出插在嶽明喉嚨裏的那柄飛鏢，神色更加陰沉了。
狂風突起，卷起了滿地梨花，陌凝汐起身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好了，趕緊回房吧，快下雨了。”
“嗯，好。”
夜璨剛起身，就聞聽一陣敲門聲，陌凝汐趕緊去開了門，卻看到柳城正站在那裏。
“柳縣令？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她一臉驚訝。
柳城朝門裏看了看，微微頷首，“夜公子在家嗎？我找他有事相商。”
這麽晚了，柳城來找夜璨能有什麽大事呢，陌凝汐心中不解。
但她還是把柳城請進了書房，又給二人沏了壺茶，“縣令大人，你們慢聊。”
說完，關上門回房間哄兩個孩子睡覺去了。
窗外的風聲越來越緊，雨點滾滾落下，砸在窗欞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陌凝汐的心事比這雷雨之夜還低沉，她的直覺告訴她，柳城這次來一定沒有什麽好事。
轟隆隆——
一聲驚雷從天劈下，草草嚇的躲在了陌凝汐懷裏。
“娘親，我害怕……”
陌凝汐抱著她，拍著她的脊背，柔聲安撫道，“草草不怕，就是打雷而已，快點睡吧。”
“娘親，為什麽會打雷啊，是不是天上的神仙生氣了？”草草歪著腦袋，一本正經的問。
陌凝汐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這個鬼精靈，還真是會想象，既然你都說了天上的神仙生氣了，那還不快點睡覺，小心一會兒神仙下來把你抓走。”
這麽一說，草草趕緊鑽進了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聽著窗外雨聲漸緊，陌凝汐估摸著柳城和夜璨也該談完了，便披了外衣，拿著一把傘到了書房外。
正想敲門，突然聽到裏頭柳城低沉的聲音傳來，“還是希望您能早點回京城去，這樣我也能放心啊……”
聽了這話，不知為何，陌凝汐的心口傳來一陣揪疼，手裏的傘掉在地上，砸出一片水花。
夜璨要走，他要回京城？原來這一天這麽快就來到了。
“誰啊！”門裏的柳城聽到動靜，提高音量問道。
為了掩飾慌張的情緒，陌凝汐趕緊拾起了傘，強裝平靜的喊，“縣令大人，我見外麵雨大了，來給您送把傘！”
稍等片刻，柳城和夜璨從裏麵走了出來，二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柳城淡淡一笑，“多謝陌姑娘，那本官就先走了。”
說完，拿上她手裏的油紙傘，漸漸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
夜璨知道她已經聽到了剛才的談話，心中也有些不忍，緩緩的道，“凝汐，先進來吧，外麵雨太大。”
“好……”陌凝汐緊了緊衣領，隨他一起到了書房，裏麵暗沉沉的珠光映照的正麵牆壁都是暖暖的，桌案上還放著一本讀了半卷的書，墨香味伴隨著水汽在整個屋子彌漫。
陌凝汐打開燈罩，拿起剪刀，剪斷了已經燒的發黑的燈芯。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良久，夜璨才開了口，“花花草草都睡下了嗎。”
“恩，已經睡了。”像是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了一般，陌凝汐隻是沉默的坐在一旁，替他收拾著看完的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