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誰知道, 常晟竟然笑了：“我的確喜歡嘉應。有誰能夠抵擋嘉應的人格魅力？你還不是一樣！”常晟的笑, 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何況, 他這個破爛的身體, 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以繼續。能夠看到她快樂就好, 常晟如是安慰自己。可是心底的不甘, 是為哪般？
聲歌看了看門口的佳人, 再看看常晟，沒有說話。
不出一上午的時間，高三年級來了一位帥氣的學長這個消息, 已然傳遍了整個西塔中學。對於這個消息，孫義博撇了撇嘴。以前怎麽沒有發現自己這麽受歡迎呢？
他也不想想，自己以前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經曆過這一次事故, 孫義博成熟了許多。似乎他表麵的那層堅冰已經被打破, 露出了原本的屬於他的真實表情。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在京城, 孫義博再也不能像小尾巴一樣, 跟在嘉應後麵一起回家膩歪。放學後, 他慢吞吞的將嘉應送到家門口。舍不得鬆開嘉應的手, 他就這麽牽著她。夕陽下, 嘉應的臉色已經恢複了之前的白皙水嫩。
嘉應好笑的看著滿臉幽怨的孫義博，怎麽現在還比之前粘人了呢？
“走吧, 跟我一起進去。我給你補習功課！就你現在的水平，我覺得月考你肯定是倒數的。對了, 你上課有認真聽講嗎？”嘉應拉了拉孫義博的手, 示意他跟著自己一起進去。眼神懷疑的看著孫義博。以前在十四中學的時候，他上課就喜歡睡覺。
“我有認真上課的！這樣進去？不好吧！”孫義博雖然心裏非常想，可是這裏畢竟是莫家。這一次自己住院，已經耽擱嘉應這麽久，害她這麽擔心。莫家人會不會不喜歡自己？這也是孫義博第一次如此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走啦，走啦！還在猶豫什麽？”嘉應拉起孫義博一起走進了大門。
“爺爺，奶奶！我回來啦！”嘉應的聲音，充滿了愉悅。
“奶奶的乖寶回來了？”莫奶奶從客廳裏走出來，就看到了嘉應以及跟在她身後的孫義博。
“奶奶好！”孫義博一早就鬆開了嘉應的手，規規矩矩的向莫奶奶問好。
“好孩子，身體好些了嗎？過來，奶奶看看。”莫奶奶去看過孫義博好幾次，當然目的並不是看他，而是看他們家的乖寶。招了招手，孫義博乖乖的來到莫奶奶的麵前。
“謝謝奶奶關心，已經好了。”說完，他還舉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咳咳，嘉應回來了？”莫爺爺從廚房那邊走過來，瞪了一眼孫義博。這個臭小子，怎麽這麽粘人？
“爺爺好！”孫義博立刻恭敬的問好。
“嗯。嘉應，爺爺晚上給你做了好吃的。”莫爺爺不領情，應付似的嗯了一聲。麵對嘉應的時候，露出了慈祥的笑臉。
“謝謝爺爺，爺爺最好了！爺爺，奶奶，我們先去做功課了。”嘉應衝爺爺奶奶笑了笑，然後拉著孫義博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在莫家，孫義博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乖乖的聽莫老師上課，然後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窗戶外麵，剛回家的莫少林看到嘉應書房裏麵的場景，放心的點點頭。隻要不是勾著嘉應做壞事，他倒是不反對兩人接觸。
莫少林也不想想，這裏可是他的地盤，孫義博就算是有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
吃過晚飯，嘉應送孫義博離開。孫義博他們現在住的是孫爸爸部隊分的房子，位置倒是離莫家不遠，也就是二十分鍾的路程。大門口，孫義博戀戀不舍的捏揉著手掌中的玉指。
“嘉應，你送我到巷子口，好不好？”
感受到握著自己手指的火熱的手掌，嘉應順從的點了點頭。
此時，天色剛剛擦黑。孫義博和嘉應肩並肩走在一起，時不時，孫義博會扭頭看一眼身邊的嘉應，然後嘿嘿的傻笑。
“你笑什麽呀？”嘉應自己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高興！嘉應，我是真的很高興。死過一次，我才知道，能夠認識你，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嘉應，我愛你！”孫義博停下了腳步站穩，然後一大步邁向嘉應。嘉應反射性退了一大步。
於是，一進一退之間，他們來到了兩顆行道樹的中間。背後是高高的院牆，左右都是兩米高的矮鬆，前麵是一顆火熱的心和一雙灼人視線的眼睛。嘉應不知道把視線往哪裏放才好。
“嘉應，該你了！”孫義博已經左手撐著圍牆，將嘉應納入了他的懷抱。
“什麽呀？”嘉應眼睛左右打轉，就是不看對麵的孫義博。
“說你也愛我！”孫義博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離嘉應隻有不到五厘米。
“我，唔！”嘉應的話，已經被孫義博吞進了口中。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孫義博對這個唇，這個身體已經思念到了極致。再不吻下去，他會瘋掉的。這個吻是蠻橫的，也是迫不及待的。
仿佛星星之火，一下子撩起了一片心火。
感受到孫義博的急切，嘉應被逼得無法呼吸了。孫義博高挺的鼻梁，緊貼著她的鼻梁，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撫著孫義博的後背和脖頸。殊不知，這個動作，更加刺激了孫義博。他緊緊地抱著嘉應，恨不能將她揉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曾經的他，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女生這種討厭的生物。可是現在，孫義博明白了。男人至剛，女人至柔。剛柔並濟，柔中帶剛。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遇到嘉應，他的人生，是多麽的不完整。
感受到嘉應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孫義博幡然醒悟，自己這是太心急了。鬆開嘉應的唇，抵著嘉應的額頭，孫義博連連道歉。
“對不起，嘉應，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沒事，義博，你不用道歉。”嘉應輕輕的啄吻著麵前這個大男孩。他將一顆赤誠的心，攤在自己麵前。她怎麽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愛意？的確如同牟染月所想的一般，孫義博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沒有任何血緣和牽扯，卻願意一心一意對她好的人。在孫義博的身上，嘉應寄托了所有的感動、快樂和美好。
嘉應的吻，仿佛吻在了孫義博的心上。他的肌膚，已經忍不住戰栗起來。這種心靈與肉體的契合，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可以感受到的。就算是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孫義博已經滿足得想要飛起來。
沒有深吻，隻是唇與唇的摩擦，隻是舌尖與舌尖的芭蕾，足以讓這對年輕的愛人，忘記時間，忘記地點，忘記他們自己。
孫義博一步三回頭的回家了，嘉應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身影，也打算轉身回家。
“爸爸！”剛剛轉身，嘉應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莫少林。頓時，她羞紅了臉。爸爸會不會看到了他們親密的場景？好尷尬啊！此時的嘉應，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嘉應，陪爸爸走走？”莫少林的眼中，帶著無限的寵愛，唯獨沒有責備。
“嗯，好！”
還是上一次跟常晟一起散步走的河邊，嘉應跟在莫少林身邊，心裏有點忐忑。爸爸是不是想要批評自己不自愛？
“嘉應，你想要聽聽爸爸和媽媽的故事嗎？”莫少林開口沒有說孫義博，嘉應的心一下子平靜了許多。
“嗯，爸爸，我想知道。”嘉應其實很好奇，剛剛找到父母，卻發現他們離婚了。說不失望，那是假的。畢竟，她做夢都想有一個完整的、幸福美滿的家。可是，她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不能任性的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和你媽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那個時候，她們家還沒有搬走，還住在離莫家不遠的一條巷子裏。我年輕的時候，說實話，不太喜歡女人，覺得她們挺麻煩的。不過，那時候，你媽媽是個例外。她喜歡默默的跟在我身後，話也不多，就像我的小尾巴。”
莫少林拉著嘉應在河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天上的月亮，他沒由來的想起了牟染月臉龐。
“那時，我也沒有放在心上。一直把你媽媽當成鄰家小妹看待。直到我成年之後，從國外留學回來。你爺爺奶奶跟我說起結婚的事情，跟誰結婚，我都不太在意。嘉應，爸爸不是合格的爸爸，也不是合格的丈夫。”
握住嘉應的手，莫少林突然心生後悔。自己在不懂愛的年紀，娶了牟染月。有了嘉應，又丟了她。在這期間，他捫心自問。雖然沒有出軌，沒有拈花惹草，可是他對牟染月一直都非常冷淡。他享受了牟染月的付出，卻沒有給予同等的回報。
“嗬嗬！”莫少林笑了出來。這笑聲，嘉應竟然聽出了孤獨、自嘲的味道。
“爸爸，您別這麽說。”
“不，嘉應，你不知道。你媽媽她長得漂亮，家境又好，而且為人能幹、聰明。年輕的時候，有非常多的追求者。她原本可以嫁給一個非常愛她的人。隻可惜，看上了我這顆頑石。”
“爸爸，你後悔了嗎？”
莫少林久久沒有說話。女兒的意思，他明白。不是問他後悔娶牟染月了嗎，而是問他後悔跟牟染月離婚嗎？
“嘉應，爸爸今天就是想要告訴你。任何時候，你得先愛自己，才能夠愛別人。如果，在愛的國度，你失去了自我的話，得到的隻能是一個悲劇。”莫少林已經說不下去了，他捂著臉，兩個手肘放在膝蓋上。
此刻，他真心的在懺悔。一個女人，將自己最青春最美好的時光，給了他。而他呢？自以為自己很天才，卻連簡單的情感關係，都處理不好。
愛上一個不懂愛的男人，除了悲劇，還有沒有可能是另外一種結局？
嘉應將手放在爸爸的背上，輕輕的拍著。這一刻，她感受到了父親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