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他的懷抱

  遽然被掐著脖子,夏如雪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被推倒在地上,她漲紅了一張臉,努力去掰房東大嬸的手,可是憤怒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她根本掰不開。


  她想要一腳踹翻這個女人,卻又於心不忍,正僵持間。


  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用力扣著房東大嬸的胳膊,夏如雪隻聽到房東大嬸發出殺豬一般的尖叫聲,迅速鬆開手,又被人像是老鷹領小雞一樣給拽起來,狠狠的摜在角落裏。


  一隻腳抬起來,似是要踹過去,夏如雪嚇的肝膽俱裂,猛地撲上去,抱著這人的大腿。


  “不要,求你,不要打她。”


  腿的主人不動了,隻是譏諷地對夏如雪說:“你居然為要掐死你的人求情,你可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


  是啊,她活回去了,幼時她能為了一頓飯,而對欺負自己的仆人睚眥必報,但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已經過了肆意妄為的年紀,而她,也再沒了肆意妄為的資本。


  “不是的……房東大嬸……不是故意的。”夏如雪幹巴巴地對墨祁年解釋。


  她很奇怪,墨祁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卻也沒有問,醫院這麽大,去哪裏都是墨祁年的自由,她沒有資格詢問他為什麽在這裏。


  夏如雪摸著喉嚨,用力咳嗽了幾下,緩了緩,才感覺缺氧的大腦舒適了些,扶著牆壁走過去,想要扶起坐在地上的房東大嬸。


  大嬸卻拍開了她的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他爹,你到底要我怎麽樣?你醒一醒好不好?沒了你我可怎麽活嗚嗚嗚……”


  她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這一刻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一時間,夏如雪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用力扶起房東大嬸,不管大嬸是推她還是打她,她都沒有鬆手,把人扶起來坐在椅子上,陪著大嬸一起等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終於在某個讓人崩潰的時候,房門終於被打開了。


  夏如雪連忙迎上前,又被房東大嬸推開。


  “醫生,我家那口子怎麽樣了?他好不好,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取下口罩道:“病人病情已經穩定,之前突然驚厥是因為突然藥物過敏造成的,已經搶回過來,我給病人換了一種藥,這種藥藥效會慢一些……”


  “沒事就好,隻要人沒事就好。”


  房東大嬸千恩萬謝的推著房東大叔走近病房裏。


  夏如雪一直跟到病房門口,確定人真的沒事,她整個人像是沒了力氣一樣,滑落在地上,無聲的流下淚水來。


  “擦擦吧,真難看。”


  一方潔白的手絹遞到她麵前,夏如雪抬頭,看到墨祁年後,驚訝的連哭都忘記了,這麽長時間,她以為墨祁年早就走了,沒想到墨祁年還在這裏。


  “你不會想要我幫你擦吧,你以為你是誰?”


  夏如雪沒有去接手絹,隻是哭的更厲害了。


  也許是有認識的人在跟前,哪怕這個人並不能帶給她溫暖,她也想要放縱一下。


  “房東大叔明明是那麽好的人,卻因為我的一時疏忽,讓他遭受這麽大的罪,我真是個混蛋,早知道,我幹嘛為了省點力氣送寶貝上學,就去買一輛電瓶車呢,我騎個自行車有什麽不好,還能健身呢。”


  夏如雪捂著臉,無助的抱著自己。


  “你不知道,我剛來海鎮的時候有多可憐,大冬天的身上錢被偷了,身無分文連身份證都沒有的流落街頭,要不是房東大叔好心收留我,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凍死在那一年冬天。”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要因為我的一點失誤,而被老天這樣的折磨,如果是我有罪,如果我真的不該活著,懲罰我就好了,不要再去折磨那些善良的人。”


  她就那麽坐在地上,抱著雙膝,把自己埋在雙膝之間,哭的肩頭一聳一聳的。


  哪怕看不見她的臉,也能從她嗚咽的聲音裏,聽出她到底有多痛苦。


  夏如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墨祁年麵前哭,可是,一直強繃著的神經,在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忽然就徹底斷裂了。


  哪怕明知道,在這個男人麵前,吸取不到半分溫暖,她也忍受不住,隻想要放聲大哭一回。


  下巴忽然被一隻白玉般的手捏住,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見力道不夠,強勢的將她的臉抬起來。


  模糊的淚水裏,夏如雪看到一隻手捏著雪白的帕子,在她的臉上輕輕拭擦著。


  於是,她終於又看清楚了男人的臉,五官立體,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眸猶如一汪寒潭,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他拭擦的力道很溫柔,一點也不如他的表情那般冷硬,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驚呆了夏如雪,以至於,她腦子裏成了一片空白,眼淚也流的更加凶了。


  男人的眉頭肉眼可見的皺起來,不耐和不悅都在眼底交替,夏如雪以為,她會被男人不耐煩的推開,可是下一秒,實現忽然一暗,然後,被男人抱了個結實。


  突如其來的溫暖懷抱,讓夏如雪徹底當機了。


  她睜大雙眼,安靜的靠在男人懷裏,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墨祁年抱了她,墨祁年竟然用這麽溫暖的懷抱抱了她,他是在安慰她嗎?


  無數的暖流爭先恐後的衝出來,匯入她的四肢百骸,滲透到血液裏。


  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她被夏如媚欺騙,帶到一個高檔宴會裏,那時候的她天真懵懂,無措的站在宴會廳裏,被眾人指責,他們肆意嘲笑她,說她草包說她不知禮數。


  他們說了很多她已經記不清了,但她還記得,當時是墨祁年出現,拽著她的手將她帶出宴會廳,那時候她也哭的這麽無措。


  於是墨祁年將她擁抱在懷裏,肆意的發泄自己委屈。


  那時候的墨祁年對夏如雪來說,就是她人生中最美麗的一道光。


  此刻,這道光好像又照到她的身上了。


  當晚工作的時候,金姨特意把夏如雪叫過去。


  “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說你,墨祁年是你能得罪的嗎?你被他整的還不夠慘,居然要自己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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