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殺了你都髒手
夏如雪不知所措地望著麵前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影幾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目光所及之處隻有無盡的黑暗,像是要將她能夠吸取的光亮全都帶走,不剩下半點。
他麵無表情的盯著她,一言不發,按在肩膀上的手卻是在不斷收緊,以至於她感覺到骨頭都要被捏碎一樣的楚痛。
她無法忍耐,喊了一聲:“墨總……”
喊完了,卻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今天在墨祁年這裏所遭受的一切,都讓夏如雪明白一件事情,墨祁年討厭夏如雪,討厭到,要打碎她脊梁的那種。
如果連求饒都沒用的話,那就隻剩下沉默了,麻木的沉默,是她唯一可以用來應對墨祁年的表現。
男人的手微微張開,放鬆力道後,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慢慢滑上去,落在她細長的脖子上,雪白的脖頸纖細修長,有些瘦弱,仿佛輕輕一捏,就能捏碎。
再次收緊的手指讓夏如雪臉色一白,呼吸急促,迅速扣住那隻手,企圖阻止力道的加深,她雖然命賤,也是一條命,還不想死。
她的反應顯然愉悅了男人,他輕嗤一聲,道:“你不會以為我想要殺了你吧,像你這樣的賤人,也配讓少爺我親自動手。”
夏如雪瞳孔劇烈一縮,手也無力的放下來。
是啊,墨祁年要殺她怎麽會親自動手,若是他真的想殺她的話,五年前那個清晨醒來,看到他們赤裸擁抱的畫麵時,他就已經將她掐死在床上。
當時他是怎麽說的呢?
哦,她想起來了。
他說,她肮髒的連血液都是卑賤的,惡心的讓人想吐。
殺了她,他還嫌棄髒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他有這樣的心思,怕是五年前,她已經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連替她收屍的人都沒有。
見她鬆開了手,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樣,墨祁年又皺起了眉,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女人跟她對視,視線從她慘白如紙的臉上輕輕刮過,看她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感覺自己剛剛被壓下去的怒火又燃燒起來。
這怒火來的毫無征兆,連墨祁年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隻是那種無法壓抑的暴戾情緒,依舊在熊熊燃燒著,怎麽都無法抑製。
他冷笑著勾起唇來:“夏如雪,你剛才的表現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為了幾萬塊錢就趴在地上搖尾乞憐,你說,要是讓你父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酒吧當賣酒女不說,這麽低三下四不要臉,他會怎麽做?”
你不能讓他們知道!!!
這句話在夏如雪嘴裏打了個轉,又硬生生的被吞了回去。
如果夏勝德知道她在海鎮,還在酒吧裏,一定會過來鬧,給她本就不平靜的生活增添風霜,甚至,她可能會失去公司,失去這並不好但她卻極為需要的經濟來源。
可她不能說出來,親自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墨祁年麵前,看著她把自己希望碾碎這話事情,夏如雪已經做的夠多,見麵的短短半個月,她已經學會怎麽跟墨祁年說話了。
她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嘲諷。
“墨總說笑了,我隻是一個會所紅牌生下來的女兒,父不詳母不要,還為了養活自己把自己也送到會所裏去的下賤女人,夏家那種高門大戶怎麽可能有我這樣的女兒。”
聽到這自貶自己的話,墨祁年一時間愣怔在原地,須臾,又笑了,極盡惡劣的笑,跟惡魔一般。
“算你有自知之明,媚兒要是有你這樣的妹妹,可真是把她的臉都丟盡了。”
又是夏如媚,什麽都是夏如媚。
你以為我想當她的妹妹嗎?
你以為我願意跟她做姐妹嗎?
她是高貴,她是漂亮,看起來就是書香門第的大家小姐,可她內心肮髒的連我這個下賤的女人都不如墨祁年你知道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墨祁年你就是個瞎子,眼瞎的白癡!!!
夏如雪半低著頭,遮住眼底的憤怒,任由那嘲諷的話,化為鋒利的刀子,割在柔軟的心髒上。
她真的不想再跟墨祁年糾纏了,半點都不想。
疲憊,從骨子裏滲透進來,如果麵前沒有人,她可能馬上就能倒在地上,隻剩下呼吸的力氣。
“墨總說的是,我這樣的女人,怎麽會有夏小姐那樣高貴的兄弟姐妹,我就是一個水性楊花放蕩不堪的女人,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姐無妹,我……自然也不會攀扯任何人。”
黑暗裏,她句摟著背,低垂著頭顱,擺著地地道道的卑微姿態,平靜的說出每一個字。
一字一句,傳入墨祁年耳朵裏,無端的,多了些讓人哽咽的酸楚。
這個時候的墨祁年隻知道,聽到這話他心裏更加不愉快,也更加的生氣,但他還不明白這生氣是為什麽?
也無法想象,一個人將自己的傷口撕裂,鮮血淋漓的展現給別人看的時候,臉上連半分傷心都沒有,是因為受了多少傷,才會這樣無所謂。
他隻覺得夏如雪冷漠,沒有一絲人情味,脫口而出的嗬斥。
“夏家好歹養育你到十八歲,生恩養恩都有了,你竟然全盤否認?”
他語氣更加惡劣:“是不是給你錢的就是爸爸,不給你錢,親生父親都不認?”
這不是你逼迫的嗎?
你怕你心尖尖的夏如媚有一個渾身都是汙點的妹妹,你怕這個妹妹影響到她的聲譽。
墨祁年,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夏如雪沒有咆哮,隻是平靜的接受這樣的斥責,眼神盯著墨祁年的鞋尖,一動也不動,淡漠地開口說:“我是什麽樣的人,墨總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何必一直來提醒我。”
在墨祁年眼裏,她夏如雪起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何必狡辯。
不知道為什麽,墨祁年也不說話了,隻是用森寒的目光,凝視著夏如雪。
那視線,好像要把夏如雪給穿透,釘在牆上一樣。
天色越來越暗,月亮悄悄埋入雲頭,街邊的路燈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出了故障,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緊接著,就一明一暗的閃爍起來。
周圍的景物也開始忽明忽暗,交替在黑暗和朦朧之間,像極了恐怖片的現場。
於是,墨祁年猙獰的表情,也不斷反複的出現又消失在夏如雪的視線裏。
他的影子不斷擴張扭曲,像是巨大的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將夏如雪嬌小的身材籠罩在其中,頃刻間就要將她給吞沒。
無形的壓力壓在心頭,讓夏如雪格外難受。
墨祁年仿佛忘記了時間一樣,就那麽盯著她看。
夏如雪終於忍不住壓力,動了動被按在牆上的身子,開口提醒墨祁年:“墨總,我已經下班了,你若有什麽需要,請明天去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