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付成則看的沒錯,那的確是個死人。
而且是個被勒死,但是又被捅了好幾刀的死人。
而且死的人,他們幾乎都認識。
是紀筱已。
晏久初渾身冰涼徹骨,和晏敏初戰戰兢兢挨在一塊兒,一句話說不出來。
幾日前還生龍活虎站在你麵前的人,突然就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即便知道她曾害過原主,但見到她這種死狀,晏久初還是心絞一痛。
付雲歸速度很快,在看清死人的一瞬間,就下令叫人把白雲觀圍了起來。
可惜他今日本意隻是相親,從大長公主府帶來的人手不夠多,加上晏家和連家的一些幫手,也隻夠暫時先把下山的幾個路口堵住。
他伸手感受了一下紀筱已的體溫,心沉了半截,“已經死了起碼兩個時辰了,人可能早就下山了。”
等人手從大理寺調過來,顯然也是來不及了。
連幼容膽子比較大,多看了幾眼屍體,直接問道:“她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她的丫鬟呢?”
“丫鬟找到了!”
晏柏鬆帶著兩個丫鬟趕回來,她們一見到死了的紀筱已,嚇得雙雙跌倒在地。
晏柏鬆道:“我方去問了觀裏的道長,他說紀家小姐是昨日上的山,說是要來靜養。帶的人也不多,就身邊這兩個丫鬟。可是我方在紀小姐屋裏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背後中了銀刺,都昏睡過去了。”
祁王妃和大長公主一道,帕子掩了口鼻,害怕也有,唏噓也有,“天子腳下,皇親貴胄,竟會發生此等事情。”
大長公主問:“派人去通知長寧伯爵府沒有?”
“去了,估計過不久就會有人來。”付雲歸從紀筱已身邊起身,“還請諸位都先移步玉皇殿,我派人把觀中還在的人都集中到那裏去了。”
祁王妃可能不太想跟這種晦氣的事情搭上關係,推辭道:“雲歸,我們就不必去了吧?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些什麽人,怎麽可能與我們有關?還是早些讓我們回去的好。”
祁王妃這話,付雲歸還沒接,她自己的好大兒卻是迫不及待地說了,“母妃,表哥是大理寺少卿,他如今在辦案,咱們配合就是,怎麽還能添麻煩呢?”
“我要回家哪裏就是添麻煩了?”
“勞煩王妃,就再陪本宮去玉皇殿裏坐坐吧。”大長公主出麵道。
“是啊。”連幼容也跟著道,“王妃,玉皇殿裏正氣足得很,咱們去坐坐,還能去去濁氣,況且,晏家妹妹都沒說要走呢。”
言下之意,晏久初這個傻子都沒說要走,你急什麽?
晏久初看著眾人逐漸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好一陣無語。
“玉皇殿是什麽地方?”她拉了拉晏敏初的袖子。
“就是個神仙呆的地方,五姐姐,咱們去坐會兒好不好?”晏敏初怕她見了血受刺激,很是貼心地替她擋住了半個身子。
她點兩下頭,“嗯,敏敏去哪,我就去哪。”
祁王妃無語,隻能跟著眾人一道去玉皇殿先呆著。
剩下付雲歸和晏柏鬆,還有幾個小廝和紀筱已的丫鬟留在林子裏,圍著紀筱已的屍體打轉。
“你表哥辦案,你怎麽不跟著?好歹能學些本事。”去玉皇殿的路上,祁王妃恨鐵不成鋼道。
“母妃,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暈血,我留在那不就是給表哥添麻煩嗎?”
連幼容聞言,瞥了眼付成則。
這個草包,怎麽能把菜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幾人方走出林子,就聽見一陣急哄哄的腳步聲,從山門主殿那邊過來。
為首的穿著一身盔甲,腰配長刀,見到大長公主和祁王妃,頓步彎腰拱手行了一禮,大長公主點點頭,示意他趕緊進去。
“瞧紀小將軍這樣,怕是剛從軍營裏出來呢。”祁王妃感歎。
“畢竟是親妹妹。”
原來剛剛那是紀筱已她哥,紀小將軍紀言殊。
晏久初回頭多看了兩眼,耳邊祁王妃又道:“軍營裏的都過來了,也不知長寧伯夫婦會不會來。”
要說這紀筱已,好歹也是重要女配,書裏對她的描述不少。
她是長寧伯爵府嫡出的小姐,但是母親去的早,沒過幾年,她父親長寧伯就又娶了一位夫人。
新夫人受寵,一進門就連著生了幾個兒子,長寧伯逐漸被他們吸引去注意,對原本的紀筱已兄妹,關心就少了。
而紀筱已,雖有嫡親哥哥疼她,但是她哥哥習武,常年呆在軍營裏頭,對妹妹的教育也沒什麽助益,加之長寧伯夫婦對她又不上心,就造就了她那般跋扈不仁的性子。
該不會是平日裏樹敵太多,才被仇家殺了的吧?晏久初心想。
照她那種性子,應該得罪過不少人,如今好不容易受左家之事牽連,沒了氣焰,虎落平陽被犬欺,大有可能。
可是長寧伯爵府還沒倒,欺負歸欺負,是什麽樣的人敢這樣大著膽子殺了她呢?
不怕被紀家報複嗎?
一路想著想著就到了玉皇殿,她抬眼一看,今日上白雲山的人竟不少。
她們一行人帶著十幾個丫鬟進去,惹了許多人的注意。
隻是一看大長公主和祁王妃那樣富貴氣派的人走在前頭,就算是有想上來搭話問問情況的,也都止住了。
但是所謂謠言一傳十,十傳百,一傳一個樣。晏久初跟晏敏初站在玉皇殿裏許久,足足從別人口中聽到了七八個關於紀筱已死亡的版本。
“聽說,後頭林子裏死了個美人!”
“聽說,後頭林子裏死了個皇帝看中的美人!”
“聽說,後頭林子裏死了個皇帝看上的美人,皇後娘娘把她趕出宮,她才自殺的!”
……
“越說越離譜了。”祁王妃抱怨。
“她們怎麽不繼續下去了?”
連幼容不知打哪來的一袋瓜子,邊聽皇帝與美人的故事,邊嗑得起勁兒。
晏敏初震驚,“你哪來的瓜子?”
連幼容指指後頭,“喏,他們籃子帶的供品。”
“那不是給神仙們吃的嗎?”
“我先替神仙們驗驗毒嘛!”連幼容左右看看,“你說真奇怪,他們真的都不說話了誒。”
晏敏初突然也望著一個地方不說話,連幼容正遞了一顆瓜子到嘴邊,見她反應,便也往那地方看去。
原是有人帶兵進來了。
將近午時,再把人扣留著也不像話,這裏頭有許多家裏主婦,還要回去燒飯張羅,晏久初聽那群官兵隨便說了幾句不要外傳,就放她們走了。
不要外傳?
那怎麽可能。
晏久初敢打包票,不出半日,滿京城都得知道白雲觀裏死了個人的事。
晏柏鬆過來接她和晏敏初回家,她一步一回頭,不知道在找什麽。
“阿九還在找世子哥哥嗎?”
晏柏鬆生怕這個妹妹精神脆弱受刺激,回去不好跟娘交代,於是很是關心她。
晏久初搖搖頭,嘟著嘴沒有跟他說話。
晏柏鬆急忙問:“阿九是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哥哥,死了人,是不是要抓好多人走呀?”她迷迷糊糊地說。
“阿九不要怕,我們隻要把害人的那個抓住就好了。”
“可是害人的那個,那個。”晏久初眉頭都擰到了一塊,“怎麽抓呢?”
“這個嘛,世子哥哥會想辦法的,阿九莫慌,回去娘親要是問起來,阿九就說自己不怕,好不好?”晏柏鬆套路她,“阿九今天都沒哭,可厲害了,是最厲害的小姑娘,是不是?”
“最厲害的小姑娘,回到娘親麵前也不能哭,是不是?”
最厲害的小姑娘,回到娘親麵前是不會哭。
可是,要被抓走的時候,她是真的要哭了。
事情發生在他們回到府裏半個時辰之後,晏家一家老小正其樂融融地圍一桌吃飯,大理寺的官兵突然闖了進來。
“我們大人懷疑紀家小姐的死和晏五姑娘有關,還請晏五姑娘隨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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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久初:抓人就得抓有仇的呀!
紀筱已:你跟我沒仇?
晏久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