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安得猛士走四方
裴行儉聽到李承乾的話之後，瞳孔猛地一縮，臉色充滿了不可置信，“殿下，你…你說什麽？”
裴行儉雖然不過是正八品官員，但他的出身，卻極為不平凡。
其曾祖父、祖父都仕於北周，父親裴仁基，在隋朝官至左光祿大夫，其兄裴行儼，同樣是隋末猛將！
大業十三年四月，當時隋朝末年天下大亂，士兵有功也不被記錄獎賞。
裴仁基見強敵在前，部隊疲勞，因此所得的軍用物資，全部賞賜給士卒。
監軍禦史蕭懷靜反對這樣做，士卒們都怨恨蕭懷靜。
蕭懷靜又屢次搜羅裴仁基的過失上奏彈劾他。
在洛口倉城之戰時，裴仁基誤期未到，他聽說劉長恭等人被打敗，懼怕李密而不敢前進，就屯兵在百花穀，加固營壘自守，但又害怕被朝廷治罪。
李密知道裴仁基進退兩難的狼狽處境，就派人勸說他投降，並以厚利來誘惑他。
賈閏甫勸裴仁基投降李密，裴仁基說：“蕭禦史怎麽辦？”
賈閏甫說：“蕭君就象棲身在樹枝上的雞，如果他不知道隨機應變，就在於您的一刀了。”
裴仁基采納了賈閏甫的建議，派他去向李密請降。
李密大喜，任命賈閏甫為元帥府司兵參軍，兼任直記室事，派他回去向裴仁基複命，並帶給裴仁基書信，對他表示撫慰，接受他的歸附。
裴仁基退回仍駐軍虎牢，蕭懷靜秘密上表奏報此事，裴仁基知道後，就殺死蕭懷靜，率領他的部眾以虎牢城向李密投降。
之後李密封裴仁基為上柱國、河東郡公，裴仁基的兒子裴行儼驍勇善戰，李密也封他為上柱國、絳郡公。
武德元年，王世充因洛陽糧盡，率領全部兵馬到偃師，與李密決戰。
李密向諸將詢問計策，裴仁基回答說：“王世充全部精銳部隊都帶來了，洛陽必定空虛，可以分派軍隊守住各重要通道，讓他無法東進，我們再挑選三萬精兵，沿黃河西進，以逼近洛陽。如果王世充退回，我們就按兵不動；如果王世充再次進軍，我們就又逼近洛陽。”
“這樣，我方可以有充裕的體力，而敵方則疲於奔命。兵法上所說的對方出戰我退回，對方退回我出戰，多次挑戰使敵人疲勞，使用這策略迷惑敵人。”
李密說：“裴公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洛陽的軍隊有三方麵難以抵擋，器械精良是其一，為了決戰而來是其二，糧食吃完而戰是其三。”
“我方按兵不動蓄積力量而尋求敵人的弱點，對方求戰而找不到機會，想走又無退路，不超過十天，王世充的人頭可以懸掛在我的軍旗之下。”
單雄信等將領輕視王世充，都請求出戰，裴仁基苦苦勸阻而不能阻止。
李密難以違背諸將們的請求，於是與王世充決戰，結果瓦崗軍大敗，裴仁基父子被王世充俘虜。
裴仁基父子被俘後，王世充因他們父子都是驍將，很是禮遇他們，把兄長的女兒嫁給裴行儼。
武德二年四月，王世充稱帝，任命裴仁基為禮部尚書，裴行儼為左輔大將軍。
不過，名氣大了也不是什麽好事，裴行儼為大將軍之後，又被稱為“萬人敵”，在軍中十分具有威望。
在亂世之中，手下大將一呼百應，那肯定是要被君王猜忌的。
王世充本就是心胸狹隘之人，見不得別人好，所以明裏暗裏，都對裴家父子有了意見。
裴仁基知道王世充的意思，心中很是不安，同年五月，裴仁基與兒子裴行儼、尚書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長陳謙、秘書丞崔德本等數十人謀反。
如果成功的話，那天下格局又兩發生變化，裴家父子甚至能與大唐分庭抗禮。
不過很可惜，在造反之時，他們中間出了一個叛徒張童仁。
因為張童仁事先高密，就導致裴家父子造反失敗，最後被殺。
顯赫一時的裴氏，就此落魄，裴行儉努力拚搏了這麽多年，哪怕倚仗著祖輩蒙蔭，也不過才八品司倉參軍。
這其中的落差，裴行儉自然是無法接受。
然而此刻大唐猛將如雲，他想要出頭，根本就沒那個機會。
長安人才太多了，完全不缺他一個裴行儉。
不說其他，光是他師父蘇定方，裴行儉就知道他是一個被埋沒的人才！
也算不上被埋沒，主要是能用的人太多，就像這次李世民禦駕親征，絞盡腦汁過濾掉一大批人選之後，發現能用的人還是太多…
蘇定方在這猛將如雲，謀臣如雨的大唐，著實很難出頭，哪怕他曾經跟著李靖一起滅了東突厥，卻依舊隻是個“小功勞”罷了。
這盛世大唐，哪個名將沒參與過滅國之戰？
區區滅了一口，確實沒什麽出彩的地方。
裴行儉為自己的師父感到很不值，但更多的則是無奈。
因為他本人，此刻也是這種境遇。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出頭，一直到帶著遺憾死去。
可裴行儉沒想到，現在黔王忽然說要帶他去黔州，並且重用他！
可…黔州實在是太偏僻了啊，以前都是被發配之人才會去哪，習慣了長安的繁華，又怎能去適應偏僻之地的淒苦呢？
良久，裴行儉才咬牙道：“殿下，承蒙厚愛，但末將在長安還有家眷，實在不便遠行！”
李承乾失望地歎了口氣，“這樣啊，唉…實不相瞞，黔王府中還缺一個正三品下的副統帥，本王還打算讓你當來著，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正三品副統帥…”
裴行儉呼吸都沉重了許多，“殿下，您沒在開玩笑吧？”
“嗬嗬，你覺得本王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你可以問問薛仁貴，他原本也是一介布衣，但本王將他請來黔王府之後，就直接任命他為統帥了！”
裴行儉沒有說話，而且將目光放在薛仁貴身上。
麵對他詢問的目光，薛仁貴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重重一點頭。
竟然是真的？
裴行儉有些驚訝，薛仁貴年齡甚至比他還小，竟然能成為正三品統帥。
要知道上州刺史，也不過才從三品罷了。
雖然這個統帥的含金量比不上從三品上州刺史，但也絕對要比他現在這個八品的司倉參軍要好上無數倍！
去，還是不去？
一時間，裴行儉心中開始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