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化腐朽為神奇
李承乾慌了。
因為他看的出來，程咬金這副深仇大恨不是刻意裝的，而是從心底裏爆發出來的一股怨氣。
很難想象啊，以程咬金這混世魔王的性格，以前的李承乾怎麽會得罪他呢？
難不成是李承乾對他女兒有什麽非分之想？
這也不可能啊，程咬金哪來的女兒。
該不會是對他家幾個兒子有啥想法吧？
一想到蘇晗之前說“自己”包養了個太常寺樂童稱心，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哼！”
程咬金冷哼一聲，表情緩和下來，“罷了，看在你為大唐立下那麽多功勞的份上，老夫就不抽你了！”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謝程伯伯不抽之恩。”
“不知道陛下何時讓你回黔州，下次回來，又不知是何時咯。”程咬金感慨道。
李承乾垂著頭，沉默不語。
程咬金自顧自的說道：“當年你出生之時，老夫還抱過你，不知不覺，就二十多年了啊…”
李承乾依舊低著頭，他很想說自己才來兩年多，沒經曆過那些暖心的畫麵。
不過當他抬頭看了一眼程咬金的表情，就很識趣的閉上嘴巴。
多次被打斷美好幻想的他，可是很清楚這種感覺有多惱火。
自己這麽善良的人，肯定不會發火，但程咬金就不一定了，以他的脾氣，大卸八塊不至於，但少不了鼻青臉腫。
很快，回憶完了，程咬金喝了一杯酒，臉色瞬間一變，促狹笑道：“話說小子，從一個被發配的國公，翻身從如今的黔王，手握大權，風頭一時無兩，古往今來，何人能有如此經曆，你小子也算是化腐朽為神奇了！”
李承乾詫異的看著他，“程伯伯還知道化腐朽為神奇呢？”
“…”
程咬金表情凝滯下來，隨即又冷笑道：“怎麽，你對老夫的文化水平有意見？”
“這…沒…沒有…”
“可是現在老夫有意見了！”
李承乾苦澀一笑，終於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了。
現在他才想起來，這個程咬金是曆史上那個程咬金，而非演義中的那個。
聽說老程的祖先是三國時期曹老板五大謀士之一的程昱。
而且老程也不是販賣私鹽出身，其生於一個世家大族，是一個妥妥的官N代。
其曾祖父程興北齊任兗州司馬，祖父程哲北齊晉州司馬，程咬金的父親程婁任濟州大中正，這麽算下來程家絕對是山東士族。
而程咬金本人也很給力，從降唐開始，李世民因為程咬金的名聲，便封他為左三統軍，之後又因為屢建奇功，逐步成為宿國公。
玄武門之變，更是首當其衝，為自己開辟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貞觀元年，程咬金被任命為使持節都督瀘、戎、榮三州諸軍事、瀘州刺史。
貞觀七年，被任命為左領軍大將軍，貞觀八年，任檢校原州都督。
貞觀十一年，檢校李世民第七子李惲的蔣王府長史，六月，李世民封建功臣，程咬金被授為普州刺史，改封盧國公，實授食邑七百戶，子孫世襲。
總的來說，程咬金的官途絕對是一帆風順，並且他與李世民的感情，那更是羨煞旁人。
他進太極宮，不需要匯報，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甚至於經常跟李世民勾肩搭背。
正因為兩人關係這麽好，所以程咬金才不像其他人那樣，對皇子唯唯諾諾。
開什麽玩笑，連李世民都跟他稱兄道弟，這些皇子在他眼裏又算得了什麽？
能位高權重又不被皇帝猜忌，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程咬金之所以能做到這點，就是因為他夠…混蛋？
原因肯定有很多，但李承乾感受最深的，就是這老家夥夠混蛋。
為何會有這種感受？
因為這老混蛋正把自己扛在肩膀上，然後跟旋轉木馬似的轉著圈圈。
“程伯伯…饒命…饒命啊…”
李承乾不停轉著，嘴裏的求饒聲越來越小…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才摸著頭，晃悠著醒來。
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模一樣的場景…
李承乾苦笑幾聲，這日子過的…來長安也有兩天了，他卻連黔王府都沒去過。
兩天時間，除了去太極宮外，便是在程府做客。
“醒啦！”
程咬金如鐵塔般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看著李承乾，淡淡說道：“陛下來旨意了，一月之後，各皇子回封地。”
“一個月？”李承乾吸了口氣，心裏拔涼拔涼的。
不過來長安兩天，就把他折騰的半死不活，這要是再多待一段時間，他豈不是被吞到連骨頭都不剩？
“怎麽？你小子還嫌少？”程咬金冷笑，“照規矩來說，皇子述職，必須立刻回封地，不得在長安逗留，陛下能留你們在長安待一個月，已經是壞了規矩！”
“…”
李承乾看著他，欲哭無淚。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這是不舍了，我這分明是恨不得早點回去。
程咬金又道：“對了，陛下賞賜你的五萬貫銀錢，已經送來了，宦官知道你在程府，所以就將五萬貫錢送過來了。”
“…”
李承乾張了張嘴，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程咬金是啥玩意兒，短短幾次接觸，李承乾就已經摸清楚了他的脾性。
可以說，這老混蛋就是個無法無天的貨色，混世魔王這個稱號，可是無數人含淚給他封的。
五萬貫錢，可是一筆巨款，當初李承乾改造整個黔州，也不過花了數萬貫。
此刻對於李承乾來說，這五萬貫可以做很多事，而對於程咬金來說…它同樣也能做很多事。
強搶別人賞錢這種事，但凡一個有道德底線的人都做不出來，不過很明顯，程咬金就是大唐為數不多沒有道德底線的人。
李承乾之所以有這種感受，是因為他跟程咬金碰在一起時，竟然覺得有話題可聊。
能讓李承乾有產生這種衝動，那就說明兩人的道德水平應該在同一水平線。
他自認為自己的道德水平不是很高，再加上他肚子裏有些墨水，所以可以被歸為“斯文敗類”。
而像程咬金這種人，肚子裏沒多少墨水，於是就隻剩“敗類”了。
他的道德水平，比自己還要低一些，一個缺德的家夥，碰到這麽多錢，保不齊會心生貪念。
要是程咬金強行吞了他的五萬貫錢，那李承乾恐怕要都要不回來。
程咬金似乎看出了李承乾心中的忐忑，便撫著胡須道：“臭小子，老夫還不至於搶一個後輩的錢，五萬貫正在院子裏放著，你隨時可以拿走。”
李承乾大喜，對程咬金的好感度噌噌噌往上漲，這混世魔王不算太壞，最起碼還留有一絲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