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路西法的絕境
路西法也曾將目光打到敵人的頭上去，幾次的小型襲擊就是為了在試探敵人的同時劫掠一部分糧食資源以備使用。然而劫掠收效甚微，反而被有所準備的敵人打得難以取得有利戰果。
“督軍大人，這一次……我軍傷亡足夠近千人，但消滅的敵人卻不足四百。敵人的後勤源源不斷，想要通過阻斷敵人的後勤迫使敵人退軍，是否太理想了？”一名軍官提出了疑問。
往常的路西法總是那麽穩重而胸有成竹，但近期以來路西法所做的一切以他曾經的睿智卻有所不符，這到底是為什麽？路西法在隱瞞什麽？
這名軍官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試圖了解路西法心中所想。
“但目前我們也隻能用這樣的方法，後援軍隊因為暴雪仍然沒有抵達，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路西法回答道。
他的自信已經消失了。軍官微微皺眉，卻露出一副擔憂的樣子，旋即，他眉毛一挑：“大人，或許，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行還是不可行。”
“嗯……你說。”路西法道。
“我們可以引誘寒凍森林的魔獸南下，倘若這些魔獸因為被激怒而衝向敵人的陣地，就算是敵人再強，一時半會也反映不過來。我們在獸潮結束後再進軍，這樣是不是就能夠減輕損失，還能奪回失地了？”軍官反問道。
吉爾吉斯卻先一步否決了軍官的想法：“獸潮南下會是無差別攻擊的，如果冥國本土居民受到獸潮災害，又該怎麽辦？”
路西法緊鎖眉頭：“或許，我們隻能用這種方法……”
當路西法說出這句話時，角落裏頭的一名似是斥候般的人微微愣神，大概是因為他不相信路西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路西法在他的眼中應當是坦蕩的君子，可什麽時候他甚至會不顧平民的利益，不擇手段地去打一場仗了？他隻覺得心中有些寒意，卻再想起十幾天前的經曆，心中出現了一絲決絕。
吉爾吉斯見路西法首肯，於是便不再說話。作為與路西法一樣知曉西邊將再無增援的吉爾吉斯，知道路西法此時對這樣的戰爭的無奈。
也隻能出此下策。
但其他軍官仍然被兩人蒙在鼓裏，因為他們從入軍開始受到的教育理念就是——他們唯一的信條就是冥王，要遵從的最高級別指令就是冥王的話。
所以他們不會考慮在東部地區如果被侵占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或許這對於冥國來說無關痛癢，因為這裏的稅收比起西邊要低得多，但他們可能會養虎為患——對於米連德來說，他們距離這裏並不遙遠，掌控力相對冥國會更強。
倘若吉爾吉斯與路西法瞞報被這些軍官知道，恐怕等待他們的就是軍團內部的分裂，最終他們的結果無非兵變被殺，即便鎮壓下去，也會在戰後被押上軍事法庭。
“路西法大人，那麽交給我的任務，繼續執行嗎？”斥候問道。
路西法點了點頭：“嗯，辛苦你了。上一次的情報幫到了大忙。”
“我知道了。”斥候道，隨後，他便轉身離開了大帳。
他咬著嘴唇，怒火中燒，甚至在痛斥自己為什麽先前會為了軍隊而放棄那些平民，如果那批物資的損失使得有平民饑寒交迫，那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可惡！
斥候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重新回到了北風軍團的陣地，他拖著一頭魔獸的屍體，在雪原上步履蹣跚。
“喂！那邊那個，是誰？”邊線上的士兵大聲問道，他在鐵柵欄的前麵立起了弩箭。
“我！齊德雷斯！你們可以看名單！”齊德雷斯用蹩腳中土語大聲回應道。
“幹什麽去了？”士兵的語氣有些不善。
齊德雷斯露出了些許慌張：“魔獸可能要向南進攻！我想出去打獵吃，上一次冥國的軍隊過來劫掠，我們得物資少了很多。孩子們需要肉，所以我出去了。”
“北邊有魔獸？”兩名守衛士兵不約而同道，麵麵相覷。
士兵甲問道：“要上報嗎？”
“先盤問清楚再說，”士兵乙看了看那邊的齊德雷斯，“冥國人不一定值得相信。”
士兵甲聳肩道：“這話可不能讓海曼將軍聽到。”
“去，這是軍紀，怎麽就不行了。”士兵乙半調侃地說道，隨後邁步走出鐵柵欄。畢竟冥國人與普隆人之間仍有間隙，士兵乙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周圍的情況，以防埋伏。
“大人，我在外頭凍死了，能讓我燒烤嗎？”
“燒烤？呃？哦，烤火啊，沒問題。魔獸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士兵乙將鐵柵欄打開，送齊德雷斯進去之後順手關上了柵欄門。
“嘶，好冷，”齊德雷斯搓了搓手，“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呃，我偷偷出去打獵，本來想捕獲雪地上的毛絨兔這樣的獵物，可我卻發現了一隻弱小的魔獸，就把它殺掉了。魔獸距離寒凍森林太遠，戰鬥力就會下降很多……而且它很弱小。我們生活在這個地方，時常會和魔獸打交道，曆史上也不乏魔獸來進攻的例子。今年可能是太冷了，這種魔獸生活在寒凍森林南邊，非常弱小，能被趕出來說明強大的魔獸正在南遷……”
“我會上報給長官的，”士兵乙道，“不用擔心，就算魔獸來了，我們也有戰鬥機。”
“戰鬥機？”
“在空中飛行的戰略武器，非常厲害。”士兵乙挑眉。
齊德雷斯點了點頭：“噢，原來如此。不過魔獸如果集體南下，破壞力會非常強，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如果相信我的話，你們最好把陣地向東遷移數十千米……”
“好吧，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長官的。”士兵乙道，但他很明顯不相信魔獸南侵會擁有這樣的威力。
待士兵乙走後，齊德雷斯才舒了一口氣，心中暗道：抱歉了，冥王……
他的心屬於冥國，而並非冥王。
或許是他作為冥國人的身份引起了重視，這條消息一直傳到了海曼的耳中。為了確定這條消息的真實性，海曼詢問了當地的冥國居住民關於魔獸南侵的威力，並派出偵察機進行搜查。
是夜，海曼將戰線全麵向東撤離。已經構築好的鐵柵欄全部放棄，隻將容易帶走的防守器械帶離。哪怕沒有遇到一名敵人，全軍也進入了最高警備狀態。
因為，北方來的是魔獸。
齊德雷斯身上仍然有許多的疑點，他是怎麽遇到魔獸的？又是怎麽殺死魔獸的？他偷偷地跑出去，但這些士兵們可是嚴格看管著這些冥國人的，但是……齊德雷斯卻偷偷逃走了，沒有點實力，他根本不可能脫離士兵們的監視。
海曼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將疑問保存在心中，並在處理軍務的同時不斷思考，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是間諜。
但是為什麽間諜要幫助米連德的軍部呢？海曼仔細一想，或許是因為冥國人希望奪回那一片荒蕪之地吧，但那片地區有什麽用呢？
而且，在海曼下令撤離的時候，冥國的軍隊也同樣在撤離。
十二月十五日，冥國軍部大帳內。
路西法的臉色略顯陰沉：“敵人發現我們的計劃了。”
“計劃中止？”吉爾吉斯皺眉道，“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現前做的準備可就白費了。”
“白費就白費吧……或者我們可以加速行動，並驅趕這些魔獸向東。”路西法道。
吉爾吉斯苦笑：“是引誘而不是驅趕……路西法，你真的要這麽做？”
“別無他法，”路西法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冥王斷了增援，我也想喝敵人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要不……還是不要這麽做了……”吉爾吉斯道。
“為什麽？你也動惻隱之心了？犧牲是必要的，如果他們不犧牲，就會有更多的冥國人犧牲，”路西法嚴肅道，隨即變得語重心長起來，“你也要學會看到長遠的結果，如果我們不這麽做，我們隻能被迫撤退，米連德的占領區再向西推進一百千米也不是問題，倘若如此，冥國國力下降，以後無力麵對普隆帝國的壓力，恐怕到時候所有冥國人都會成為普隆帝國的奴隸。”
“嗯……”吉爾吉斯低頭沉思，隨後眼前一亮，“或許我們可以尋找維克王國的幫助，你不是從維克王國的軍校畢業的嗎？我們可以先去那裏求援，非常時刻非常處理，如果我們能和他們聯係上，動用冥國東方遠征集團軍元帥的名義，他們為了維護和冥國的良好關係必將支援。”
“可行，但我們必須先撐到第一波的補給到達，除此之外，我們的海運也是問題。你要知道，即便是維克王國和我們想要聯係到一塊，也需要橫跨四五百千米左右的距離(實際上更遠，但因為沒有精確地圖所以隻能估計)，那可是危險叢生的海洋……這樣不太可靠。我們不能拿軍隊的糧食賭。”路西法最終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
“要不，撤軍……”吉爾吉斯道。
“一旦丟掉這裏，想要拿回來可就難了。”路西法沒有直麵回應吉爾吉斯。
這個被稱為迅猛龍的軍官如今卻變得畏縮起來，而一向沉穩的路西法卻尋找著激進的方案，著實令人感到諷刺。
“還是用老辦法吧，利用魔獸！”路西法鏗鏘有力道，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話中不帶著決心，吉爾吉斯就會不斷試圖動搖他的想法。
路西法真的激進嗎？並不，他也害怕自己會因為吉爾吉斯的話而動搖，所以他必須快刀下決定，否則到時候再錯過先機就遲了。
於是，一堆騎兵被派往東方。
時間逐漸流轉，兩天的時間就這樣在兩軍的遷移當中過去了。而就在十二月十七日的這一天，北風軍團的西北方向傳來了隆隆的奔跑聲。
連大地都之震顫。
“停止移動！架設重型武器和防守戰線！呼叫戰鬥機增援，魔獸已經出現在西北五千米外的位置！”
“火炮無恙！”“重弩無恙！”
“鐵柵欄正在布置！”
北風軍團上下開始高速運轉起來，人們心中緊張，動作卻仍然有條不紊。這些北風軍團的士兵們大多都是參加可許多次戰役的老兵了，雖然他們心中也害怕，但他們同樣有著麵臨大廈傾頹時也能泰然自若的心態——因為，他們是北風軍團的士兵。
“距離四千米！”
“戰鬥機已經出動！”
“匯報目標個數！”
“初步估計為數百，這是第一批！遠方還有！”
“做好準備——！拒馬在哪裏？先設置拒馬！”
……
陣地的人們正在熱火朝天地行動著，他們心中有擔憂、有害怕，也有麵臨著除了人類以外的其它敵人時的激動。隻不過更多的是擔心防線會被這些魔獸突破罷了。
比起這些士兵，高層軍官此時的心要複雜得多。對這些基層士兵而言，他們隻要做好眼前下來的命令即可，但對於那些軍官而言，他們則要做更多的準備。
海曼的第一反應是準備防守和反擊，而第二反應則是疏通平民。在北風軍團南邊數十千米的不凍港上，有著數以萬計的平民在那裏生活著。海曼必須分出一部分軍隊去疏散那些平民，以防止北風軍團可能的潰滅之後那些平民無所依靠，而隻能成為魔獸口中之食。
但海曼比起這些高層軍官，還有另一分煩惱。
齊德雷斯……這個齊德雷斯究竟是想要幹什麽？如果他是間諜的話，不通告魔獸的侵襲不是更好嗎？這些魔獸的威力可絕對不小，這兩天來北風軍團的殿後部隊與魔獸的那些較為弱小的魔獸有過交戰，那可比什麽普通的熊類要強得多。而且這些魔獸還會相互配合，身體素質就碾壓人類數倍乃至數十倍的魔獸擁有智慧，對人類來說絕對是一種可怕的災難。
尤其是當他們為敵時
但齊德雷斯卻告知自己要向東撤離，冥國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還是說……齊德雷斯是米連德的間諜？
或許，隻能從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或許是現實應證了海曼所想一般，當他傳喚齊德雷斯時，他已經在屋中等待，並未活動。
按理來說，齊德雷斯這一次對於北風軍團可謂大功，因此盡管他的身份可疑，卻沒有士兵羈押他，而是將他請到了海曼的大帳中。
“你是齊德雷斯？”海曼用冥國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