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洛林勾起嘴角：“正是因為現在米連德仍然身陷戰爭之中，我們才要向世界昭告米連德與普隆帝國的強勢，讓陷於與冥國戰爭的塞納帝國明白普隆帝國的強大，也需要鎮住南邊的阿爾汗默……阿爾汗默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我們得釋放出我們無懼於戰爭的信號，現在如果出現紕漏，讓阿爾汗默的人以為我們力量空虛就不好了。”
“嗯，但設置在新年……”
“實際上像那些搞魔法研究的學者們都沒有多少新年的概念，比起節日，他們對魔法更感興趣。我們需要的是真正願意鑽研學術的交流者而非困於世俗中的普通人，而且，瓦恩議會國的新年是三月，他們的到來才是最有利於雙方科技交流的。普隆帝國的崛起塞納帝國必將看在眼裏，他們很可能會藏拙，不願意分享技術成果。”
“魔法界的事務，我所了解的不是很多……”西克隨後微微一笑，“但既然大人已經考慮周到，那我定當全力配合。”
“另外一方麵是對稅製上麵的改製，普隆帝國給予米連德經濟行政特區特權。按照普隆帝國的稅製，稅目太多，容易滋生腐敗，除此之外也拖延行政效率。我想，我們應當建立一種新的稅製，叫作‘最終成交稅’。”洛林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西克卻沒有直接應下：“奧德利亞大人與眾多稅務官建立的稅製，應當沒有那麽簡單。如果要對稅製進行更改，大人您需要多加思索。”
洛林點了點頭：“所以我想詢問一下你的意見。”
“我想知道首先這個最終成交稅是什麽……”西克聳肩道。
“在市場上最終賣出所得的稅收。”洛林道。
西克搖了搖頭：“目前米連德的商業雖然發達，但是，大人您可以看到。稅目表上的稅收基本都是來自對外貿易和生產稅，在商業上賺取的稅額反應商業活動創造的盈利，可以得到米連德現在的商業仍然無法支撐我們的領——行政區用度。”
“嗯，我的設想是這樣的。我們降低生產稅，甚至我們還需要補貼生產。稅率越高，越不利於生產擴大。相反的，我們對生產進行鼓勵補貼，生產自然就會上升。”
西克抿嘴道：“但大人，一味地追求市場沒有用。我們的消費無法擴大，這才是問題所在。如果不斷向外擴張市場，實際上便宜的還是外人，貨幣本身是沒有價值的……”
洛林略加思索，隨後道：“暫時還很難考慮到這一點，現實是複雜的，光靠我們的理論沒辦法搭建一個具象的社會模型……”
西克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稅製的確需要更改，大人，我認為應該這樣。在人類建國早期，曾經使用過一段時間的物資代稅，後來才在實行自由經濟之後，按物品換算成貨幣再繳納。這是出於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之間的原因，既然我們現在開始重新利用規劃經濟來穩定社會經濟，我們也可以嚐試對廠家生產的商品進行征收，再統一配給。”
“這一部分的稅額……嗯，可行。”洛林剛想提出問題，便發現了西克方案的可行之處。米連德每月對貧窮人家的補貼補助花費的金額並不少，倘若能直接利用物資代替貨幣補貼，對於這些貧困戶來說更好。在不同的地區，貨幣對商品的購買力是不同的，這取決於市場中流通的商品量與流通的貨幣量、流通的貨幣次數。如果能統一分配物資，那麽就能解決在各地因為物價不均導致增大行政難度的問題。
“另一方麵，我們現在掌控了米連德的商業命脈，這實際上是不利於我們的稅收的。的確，每個月在雷斯瓦特的交租就能達到近千萬元(近萬金幣)，但長期以來，這損害了我們的隱性稅收並抑製了社會的經濟發展。”
洛林對此卻皺起了眉頭：“我當然知道，但是如果因為放任商業發展而致使出現了資產足以滲透行政階層的龐然大物……”
“所以我們還要立一項稅案，征收資產稅。存入銀行的資產按比例每月征收稅收，與在銀行中的利息相抵消。存款定期時間越久，稅收越低，這是保證銀行擁有充足的資金繼續投資發展。而如果擔心那些資本家們不願意存入銀行……大人，您知道米連德因為對外貿易造成的通貨膨脹率有多高嗎？”
“但物價仍然很低。”洛林皺眉道。
西克微笑道：“通貨膨脹在不同的行業有不同的表現，我料想以大人的為人也不會去考慮那些富人們考慮的。的確，對糧食和保暖用衣服這一塊，物價增長仍然保持低水平，但酒類、煙草、首飾和其他奢侈品的漲價速度非常快。這有利於促進富人的消費，卻仍然不會影響窮人的基本生存。”
洛林笑道：“看來這個問題，還是你比我更熟悉。”
西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大人在戰略上的目光無人出其右，但我嘛，算賬這一塊，我可在行了。”
市麵上流通的糧食與保暖衣服之類的商品，未能因為外貿導致大量貨幣內流引起的通貨膨脹致使物價增長的原因，主要在於規劃經濟中的官方市場，同時也因為消費較少而囤倉較多，價格一直沒有增長。
洛林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也同樣在後悔，為什麽自己當初沒有選修正規的經濟學。尤其在二十一世紀出就引出的新型經濟學詮釋了社會經濟運作的諸多本質，然而當時他卻認為這種東西的學習根本沒有必要……
不過經濟發展史中卻有著早期新經建立時的顛沛流離，但到了後來終將與所有的正式經濟學研究者殊途同歸。
而洛林，他撲在了這上麵……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那個開創與發展盛行新經體係的家夥請到自己的領地——啊呸，行政區來。
不過，洛林的確得審視自己的做法了。一味地通過擴大生產來降低價格，增加平民消費傾向，同時通過外貿引起的通貨膨脹平衡價格降低的部分，這樣終究會有一天失去平衡。一旦外貿停止，貨幣流通量減少，基本物資的通貨緊縮就會開始，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經濟反應……
太難想了！洛林折在了這裏，讓他用戰略的眼光去思考前進的主方向沒問題，但要讓他一步一步找落點踩下去，估計要不了多少步他就會摔出個狗啃泥。
在封建時代，因為社會結構更簡單，所以需要的行政力量相對更少。而在資本時代，社會結構開始複雜，需要的行政力量連番擴大，就比如經濟學，在十八世紀亞當斯密的《國富論》開始一直到卡爾?老馬建立的經濟哲學，也就是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被稱之為政治經濟學的經濟學參考物。到後來凱恩斯開創宏觀經濟學，以及金融學的迅速發展都側麵表現出社會發展之迅速。
對洛林來說，曆史可以借鑒卻也不能借鑒。因為資本時代邁出錯誤的步伐實在是太多了，他的前方是未知的，他要走出資本時代的局限卻要渡過眼前資本時代的危機。
“那麽，關於稅製這一塊，就交給你和洛斯處理了。你製定的政策大多能夠考慮全麵，像我和洛斯，就是嘴強王者(指能說會道卻不會幹實事的人)。”洛林打趣道。
西克攤手：“要是大人您是嘴強王者，那我們豈不都成了大嘴巴子(指胡亂說話不著邊際的人，含貶義)？”
兩人相視一秒，隨後默契地開懷大笑。
洛林仍是歎了口氣：“可惜啊，現在米連德的內部行政還需要你。但對於貿易上麵的事情……現在你也要幫助我處理很多政務，暫且走不開。貿易上麵的事情……”
“讓商行來吧，您之前不是提出過規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區分嗎？我覺得對外貿易上，或許輔以市場經濟的手段讓他們自行貿易也會有所成效。”西克道。
洛林搖頭道：“不行，各地物價相比米連德高太多了，除非我們設定很高的出口稅，否則商品就會外流嚴重。這一點上，還是得嚴格把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藏拙了。我家族雖然中落，但經商方麵有天賦的還是有很多，如果大人不介意，我願意舉賢不避親。”西克的表情略顯為難，卻又帶著些釋然。
誠然，舉賢不避親看上去很簡單。這樣做或許反而會得到開明的領導的賞識，但這樣一來的後果卻是難以讓人承受的。
西克既然引入家中自己進入行政階層，他要不要給他們鋪路？要不要給他們在權力限度內的便利？按人情來講，這是難以拒絕的事情。人性皆是如此，不論是漢文化圈還是歐美文化圈，雖然歐美冠以法治之名，但誰有能確保在法治之外的灰色地帶不會有人沆瀣一氣？
如果西克的家戚開明倒好，若是不識好歹，又迫於人情，到時候雙雙犯錯，不光各自斷送前途，西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望和形象不都崩塌了？
西克心中有所思諒，微微沉歎，便下定決心，絕不在任何地方上鬆口，甚至完全調離在不同的部門和區域便是。
洛林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早有想法，何必遮遮掩掩？有賢不舉才是失職，我要記你大過。”
“大人說笑了，”西克哈哈兩聲，“雖然是我引薦，但希望大人不要提到我。海斯特商行中有一名叫布什維克的中年人，是我堂弟，能說會道，外交方麵應當是在行的。為人坦誠大方，生意做得很大，先前在對外貿易當中，他也參與其中，並且發展得不錯。”
“知道了。”洛林稍稍分析便知道西克的意思，他不想加爾自己的親戚有太多交涉，影響雙方的從政道路。
兩人再略作交談，洛林便走出了行政府。
明明戰爭在即，北方的開發仍是熱火朝天。此時的洛林卻發現自己有些清閑，倒是沒什麽事做了。戰略計劃草案都得進行細化再實施下去，這點要交給中層官吏精修。
不如，去看看學校？
教育是一個國家的未來，行政區也是一樣的。
早晨的太陽灑下了柔和的光線，建築物長長的影子被慢慢地縮短著。雷斯瓦特的街道寬敞而幹淨，在上麵幾乎看不到一點垃圾。
每天都有清潔工在街道上打掃衛生，這樣的做法增加了工作崗位，也給人們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環境。
人們陸陸續續地從樓房中走出門來，他們在大街上邁著大步走著。雷斯瓦特的生活節奏非常快，在社會高速發展的過程中，生活壓力變大是必然的。
這源於對資本快速積累的需求，因此對勞動量的需求也擴大了。洛林隨處在一家早餐店坐下，點了兩份早餐後，便向店外張望去了。
大多數人的工作時間都是從七點至八點開始的，一直到下午五點及之後才結束。少部分人則直接住在工業區的密集住房當中，每天五六點起來一直幹到晚上八九點才睡覺，雖然辛苦而勞累，但他們的工資很高。
他們這樣努力地工作，所創造出的商品是很多的。產能過剩也可能會成為桎梏米連德發展的誘因，到那個時候，洛林就不得不考慮生產結構轉型的問題了——但並非現在。
不過，的確得想辦法開辟第二條解決過剩產能的道路，除了對外出口以外，那就隻有擴大內需了。然而，米連德的高通貨膨脹率卻讓米連德的內需被抑製，雖然在社會高速發展的背景下，需求也在不斷增長，但比起供應的增速，還差得有些多了。
雷斯瓦特的工業區在西邊，工業運行產生的廢水會隨著波錫米克大河往下遊稀釋，工業廢料則會被運輸到專門的填埋場，等著送到垃圾焚燒場進行焚燒，再填入土地。
而學校所在的地方，則與工業區對應，在東邊。像是科技研究所此類的建築，就在學校的附近。這樣一來不僅能夠遠離商業區的喧囂與工業區的汙染，還能夠使得交通更加便利，也有助於學生們的研究。
雷斯瓦特分有不同的市區，在林立的居住區隔離帶外也建有少量汙染較小的工廠和零星的商業區，方便居民的工作與貿易。基礎教育學校分布廣，但高等院校都集中在東部。所以，東部的地價同樣可謂寸土寸金。
地價被抬高不可避免，但洛林還是盡可能抑製東部地價過高的問題。許多富人想要將住宅搬遷到東部，但洛林對此早有預料，將東部的土地基本設置成了高密度住宅區，通過提高供應來降低物價，因此，在雷斯瓦特的東部，反而有著密集的公寓。而在雷斯瓦特的工業區附近，反而都是占地麵積大的別墅一類。
雷斯瓦特城的規模極大，作為米連德省的商業中心與交通中樞，大量人口湧入並積累財富使雷斯瓦特擴建了一圈又一圈。洛林花了近半個小時才趕到東邊的教育中心——西林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