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空降兵
正當淩風吸引住敵人的火力時,突襲小隊的隊員們便在百米之外開始了第一輪齊射。他們並不擔心會誤傷到淩風,因為他們相信這位才武過人的隊長一定會想到方法。
箭落如雨,一道道的箭矢將夜的慢奏打亂。戰局在這一刻已經開始向突襲小隊傾倒,然而淩風卻做出了不符合當前景況的決定——撤退。
他的直覺告訴他,敵人很可能正在包圍突襲小隊,而先前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頹勢”,隻是想設下圈套讓他們一步一步往裏鑽,等到他們自以為大優之時再突然收攏,將突襲小隊一網打盡。
縱使淩風受到時代的局限而缺乏認知,但他卻隱隱感到敵人的信息網絡似乎在以自己不知道的方式構建,並且讓所有的士兵都能在一瞬間完成信息交流。否則剛才他們不可能在一點預兆都沒有的情況下配合得天衣無縫,這至少在正常人之中是不可能的,隻有高手中的高手——還必須是經常結對作戰的那種才行。
然而敵人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卻根本不似高手,否則他也不可能砍瓜切菜般地將敵人斬殺。趁著敵人還未將他們的退路封死,淩風直接在電子板上下達了撤退命令。
淩風同樣擁有著不為敵人所知的信息差,在敵人的生物信息網絡中,視為他們並沒有通過直接動作和言語以外的通訊消息,這一點上,淩風的確是考慮到了。
然而他又忘記了的是,這裏禁魔。也就是說,電子板根本無法再傳遞消息。
當淩風在前方盡可能拖延著敵人行動的步伐時,後方的突襲小隊卻未能如期接到命令而開始撤退。突襲小隊之間的聯絡已經被打破,等到淩風撤退到中途後才發現,後方的突襲小隊不退反進。
“你們在幹什麽?!我不是讓你們撤退嗎?”淩風見先前自己的行動白費,不由得心生怒意,然而這支突襲小隊的隊員們卻一臉懵逼地看著淩風。
不過他們也知道現況緊急,一個列隊的隊長趕緊站出來道:“我們並未受到訊息。”
淩風這才意識到電子板可能因為敵人的禁魔法陣而失去作用,隻得搖了搖頭:“是我考慮不周,全員撤退,我再為你們爭取……*的,敵人包上來了。殺出一條血路,你們阻擊敵人,我去開路!”
淩風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到他們的頭上去,然而他心中的憤怨難耐,便將這些怒氣盡數撒到了敵人頭上。
一名手持大盾的士兵在淩風的巨劍到來之前做足了準備,然而往日即使是連鐵脊箭都能抗衡一二的盾牌卻在巨劍觸碰的一霎分崩離析,堅硬的金屬大盾直接崩裂,碎片朝著那名士兵猛飛而去,將他的身體直接紮穿。
敵人的悲劇不止此一例,在淩風的劍下,一切的防護都仿佛失去了作用。這些即使是長槍都難以突破的防禦在巨劍之下與泥巴沒什麽區別——大概區別就在於它們被打爆的聲響和手感有所不同。
“撤!”淩風一邊高喊著,一邊提劍將暗中射來的一支冷箭拍飛回去,直接將三四十米外射冷箭的敵人穿了胸腔。
突襲小隊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機,兩名隊員為了掩護戰友離開而將生命獻於此地。臨死之前他們或許心中會有對親友的擔憂,卻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他們如此坦然,仿佛死亡就如家常便飯一般,盡管死亡一生隻有一次。
大概,他們認為自己值得吧。
比起突襲小隊的損失,敵人的損失巨大。正當道爾頓打算趁亂發動進攻時,卻被離開了禁魔領域的淩風所阻止了。因為……敵人根本就不會混亂。
哪怕淩風殺入敵陣之中,敵人的臉上也未見一絲慌亂,他們各司其職,仿佛對眼前的場景見怪不怪一般。即使在淩風斬敵過三十之後,他們也沒有因為編製的損失而產生職能空檔,甚至還組織包圍行動,將突襲小隊從四麵八方團團包圍。
敵人,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
這一戰淩風斬敵超過五十,剩下的隊員們則殺敵堪堪到了二十。淩風幾次使用玄門法術而致使脫力,接下來的幾天之內,他是沒辦法再執行任務了。
可惜的是,兩名隊員留在了這個地方,情況危急到淩風沒有時間撿回他們的屍骨。這些士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精銳中的精銳,其實力與影衛幾乎相當,隊員之間相互配合的默契要更甚於影衛,即使是一名士兵的損失,也足夠他們感到惋惜的了,何況是兩人。
好在,這次的行動除了斬敵之外還有其他的收獲。敵人擁有瞬時、廣闊的通信網,彼此之間的思考如同一體,便是這一戰中得到的最大收獲。除此之外,他們並不會受到任何士氣的影響。所有的行動井然有序,細微到哪怕是一個微小的動作。
而就在這支兵團打算維持哨崗編製就地休息時,敵人的獠牙,才展露出來。
這一支部隊很明顯就是用以當作吸引火力的沙包的,不論是海曼還是道爾頓都能意識到這點,他們時刻防備著敵人真正的手段來臨,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敵人的手段會如此驚人。
那就是,空降。
原本掩護突襲小隊行動了的烏雲之上,隱藏著於空中馳飛的飛艇,他們同樣輔以幻象魔法掩人耳目,通過出人意料的方式,在這個一經激烈隨後卻陷入沉寂的夜晚,再次帶來了足以點燃熊熊烈火的幹柴。
飛空艇開始迅速下降,它們穿過了高達三千米的雲層,在幻象魔法的掩護下逐漸靠近北風軍團中前鋒兵團的營地。下半夜本就是人們最疏於防備的時刻,再加上大多數士兵已經安眠,隻剩下少部分的哨兵也難以顧及到天空,這些飛艇在來到離地五百米的高空也仍未有人能夠發現。
終於,有一名士兵在發現天空中投下的陰影出現了問題,他迅速拉響了警鈴,然而敵人卻已經降落在營地當中。
敵人的行動一切盡在默契之間,他們在沒有掌握敵軍營地地圖的情況下將各個營帳包圍,便在這突兀的瞬間,熊熊大火在北風軍團的營帳之間燃起。
“敵襲!敵襲!”
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滾漆的黑夜,驚嚇的嘶吼將寂靜打破。敵人迅速地行動起來,他們將手中的武器送向了疏於防備的敵人,一切是如此突然,以至於在大營之中的道爾頓都還未回過神來。
“外部哨兵向裏包圍,親衛營出動營救士兵,讓他們快點穿上裝備!一切指令從簡,讓他們快點整理隊伍!”道爾頓雖然沒有詳知目前營地的狀況,但他的理論經驗還是讓他迅速地做出了判斷和指令。
道爾頓在親衛的護衛之下走出了營帳,他登上軍台,將信號法陣展開。
天空中出現了一縷暗紅色的光束,然而,就在光束出現的一瞬間,它消失了。
“?!”道爾頓雙目圓睜,“禁魔魔法?!該死!”
現在,他們隻能祈禱在信號發射的一瞬間,遠在千米之外的信號接收員能夠將信號捕捉到了。
“快結陣!”一名北風軍團的隊官奮力地嘶吼著,他手中的長刀向眼前的敵人斬去,可敵人卻如同鬼魅一般地躲過了這一擊,回手便是一記斜斬。
“隊長小心!”一名士兵側身疾行,一臂貼過敵人的長劍,緊接著在擒住敵人後托起他的胳肢窩便是一摔。
當敵人倒地之後,就在士兵準備補刀時,一支冷箭突然射向了他的後背,除此之外,又一名敵人將長劍掃向了這名士兵。
隊官一刀挑去,卻未能將橫飛而來的箭矢劈開,箭矢狠狠地釘在那名士兵的身上。士兵一個踉蹌,隨後被敵人一劍斬去了頭顱。
這等配合,可謂天衣無縫。
隊官雙眼通紅,與自己同吃同住的戰友就這樣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心中怒不可遏,可現實卻如同潑向他的冷水,將他心中的怒火、不忿,還有希望一並澆滅。
“盾兵結陣注意配合!”隊官知道自己不是那名敵人的對手,何況敵人還有冷箭手躲在暗處,他當機立斷開始撤退。他沒能為救了自己的戰友報仇,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一步又一步地向自己走來,可他隻能撤退。
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職能,他不隻是一個士兵,他還是一個小隊的指揮官。
好在,北風軍團的士兵們訓練有素。即使是遭遇了敵人的突襲,他們還是能夠在一定的時間內迅速集結起來。
或許很多新兵不明白為什麽在操練集結的時候要盡可能縮短速度,現在,就是檢驗他們這些看似並不起眼的訓練成果的最佳時機。
這名隊官的無力感在兩秒後便隨著一支弩矢的到來而消失,當一支從暗中射出的弩矢冷不丁地紮在了敵人的脖頸上時,一抹安慰感湧上這名隊官的心頭。
他眼前一亮,隨後道:“還沒有指揮係統的士兵們都聽著!所有近戰士兵保護弩兵緩慢推進,所有人集結起來!一定不能落單!”
他的身邊迅速集結了大約二十多名的士兵,這些士兵多數是因為找不到隊官或是小隊已經潰滅而落單的。
“跟著我行動!”隊官開始緩慢前進,“觀察手注意周圍情況,小心冷箭!”
大概是因為這裏的士兵數量眾多,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朝著這裏集結過來。這名隊官終是在一場混亂之間過了一把士官的指揮癮,可惜他還不知道這一戰自己究竟能否活下去。
當將官們重新與士官之間建立聯係時,戰局就已經開始轉變了。道爾頓的親衛營四處救火,讓士兵們有足夠的時間武裝起來。越來越多的士兵恢複了戰鬥力,他們在投入戰鬥之後迅速將局勢掌握到了手中。
空投的敵人數量不可能太多,因為飛空艇的載重量極為有限。而且敵人很清楚這些空投的士兵終究很可能全數犧牲在這裏,投入越多,邊際戰果(指後續投入每個士兵能獲取的回報)就越差。
營地中的大火逐漸熄滅,這些由油布披蓋還覆雪了的營帳並沒有因為敵人為了造成混亂而放出的大火而焚毀。盡管如此,營地中仍是狼藉一片。
敵人已經完全陷入頹勢,他們屈居於營地西北部的一隅,雖然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沒有生的希望,卻沒有一名敵人叛逃。
他們在用自己最後的一段生命,去發揮他們的餘熱。但他們的心中卻沒有信念,也沒有思想。或許他們唯一的思想,就是忠於將所有士兵們的思想聯係在一起的“中樞神經係統”。
他們沒有決定自己是否愚忠的權力,現在,他們的心中隻有……
盡可能殺敵。
時間逐漸流逝,死亡的宣告也逐漸離這些空降兵們近了。最初是一連串稀疏的弩矢——這些弩矢主要用於試探他們。他們沒有拉開弓弦,因為現在,並不是將僅有的少量箭矢拋出的最好時機。
他們就躲在營帳的後麵,緊握手中的長劍,等待著一個時機,一個殊死一搏的時機。
沒有言語,就在敵人靠近的那一刻,他們齊齊動了。
持盾者頂在最先,弓箭手們在營帳的上方探出頭去,將短弓瞄準了二三十米外的敵人。手持長劍的戰士們提著小盾結成了突擊陣型,他們……放棄了防禦。
“發現敵人!”
“肅清!”
北風軍團的戰士們各司其職,已經恢複了指揮係統的他們展現出比敵人更為強大的戰鬥力——雖然他們並沒有像是敵人那般變態的應變能力與配合能力,但他們的身體素質、作戰技巧和裝備素質都十分不俗。
一波接著一波的弩矢向敵人宣告著末日的來臨,敵軍悍不畏死地用軀體頂在前方。即使他們的盾牌被弩矢撞擊得幾近扭曲,他們仍然在如此的重壓之下勇往直前。
他們仍然在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