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因為我們是阿爾汗默人
“還有誰？！”克林德納用獸人語和人類語同時說出，激亢的聲音激起了獸人的戰意，同樣鼓舞著阿爾汗默士兵的氣勢。
何等狂傲！
一名手持騎槍的獸人騎兵從側翼猛衝向克林德納，然而他的騎槍卻被克林德納輕易用長戟卸力挑飛，強大的力量將整個獸人掀翻，隨後便被馬蹄一腳踩碎了腦袋。
“不過如此？！”克林德納膨脹的語氣中帶著三分譏笑，獸人們雖是不甘卻也不敢輕易上前，要知道獸人騎兵隊長在克林德納手下可是走不過兩回合的。
“讓我來會會你！人類！”一名強壯的獸人騎兵來到了克林德納百米之外，戰馬隨之而動，兩三秒之間便是兩兵相交。
巨斧和長戟的碰撞，以巨斧占了上風——這名獸人的身高足有兩米有餘，其力量遠勝於克林德納。然而克林德納卻並沒有因為敵人的力量勝於自己而完全落於下風，他以兵擊技巧巧妙卸力，長戟一勾便將巨斧的鋒勢卷開。
旋即，長戟再是猛烈一撞，好似要將巨斧撞碎一般。堅硬的白金鋼將巨斧的斧身硬生生劈成兩半，隨後再是一擊，眼看就要將敵人斬落——
隻是，異變突生。以往以蠻力壓敵的獸人卻使出了陰謀詭計，由矮人設計藏匿於鎧甲之下的袖箭突然發力，兩支暗器猛然射向克林德納——
然而，卻未能對克林德納造成多少傷害，隻見克林德納左手一拂便精準卸落兩支突如其來的箭矢，然而卻實在地錯過了斬殺敵人的機會。
獸人騎兵是不會逃跑的，他知道隻要他露出逃跑的跡象，後方的的士兵們便會士氣大減，然而倘若繼續打下去，他的結果卻是十死無生。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百米之外，一名穿著玄色鎧甲的獸人戰士突然出現，他手中的巨斧怕是比一個人的半身還要巨大，他，便是薩裏獸人汗國第一先鋒——薩奇拉亞。
“閃開！”薩奇拉亞爆嗬一聲，其威勢無匹，乃至克林德納都為之一震。不過克林德納的震驚並未保持多久，隨即便做好了架勢準備還擊。
薩奇拉亞知道那名獸人騎兵深陷困境，便道：“給老子滾回去！莫挨老子殺敵！”
獸人騎兵未能取得成果也隻能載罵悻悻而歸，不過他也知道薩奇拉亞是給自己“逃跑”一個理由，否則當了逃兵可就不好了。
克林德納與薩奇拉亞的眼神在對接一秒後，如同石崩般的聲音便響徹沙場——
薩奇拉亞手中的玄色巨斧與克林德納的長戟相交，雙方的力量與技巧皆是上乘，隻是簡單的一個交鋒，兩者便同時感受到對方的不凡。
即使是薩奇拉亞這樣的猛人，在交戰之後也不由得手臂一麻，克林德納絕對是他交手過最強的人類！
兩者如若不能分出勝負，此戰必然難以進行，任何一人的逃跑都會致使一方軍隊士氣的崩潰。兩者心懷決死之誌，將性命托於此戰。
克林德納手中長戟飛舞，薩奇拉亞手中的巨斧隨沉，卻在他手中如臂驅使。克林德納的攻勢在薩奇拉亞密不透風的防守之下未得寸進，而一合之後，便是薩奇拉亞的反擊。
“嗬啊！”薩奇拉亞一斧斬去，帶動的破風之聲恍若斬擊到了實質一般，巨斧與長戟的交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一擊之下兩者竟都討不到好處。
薩奇拉亞的進攻在於集中的攻擊，以蠻力進攻敵人——然而如果隻是這樣想就錯了，他的發力技巧與作用點都是依靠千百場戰鬥中累積出的經驗由條件反射決定的。而克林德納的進攻則是變化無窮，一合之間便能出招數次。
兩者的戰馬在接近之後逐漸改換方向，從最初的直麵對撞變成了並駕齊驅。兩者的戰鬥便在一分鍾內過了十數個回合，若是常人來看定是眼花繚亂。
克林德納與薩奇拉亞都沒辦法直接討到好處，接下來比拚的隻不過是兩者的體力，誰先力竭，誰就先敗。
大概是知道這一點，克林德納由攻轉守，他的防禦重巧輕力，自然省力得多。隻是獸人的身體構造就決定了他們擁有更多的體力，即使薩奇拉亞招招皆是以力破敵，克林德納還是免不了落入下風。
而就在克林德納逐漸走入下風之時，克林德納卻突然調轉馬頭，薩奇拉亞緊跟其後，卻不料克林德納的一支暗箭猛然躥向薩奇拉亞。薩奇拉亞眼見那箭矢就要射入咽喉，一個偏身躲過，肩膀卻不免中了一箭。
“該死！”薩奇拉亞滿目猙獰，倘若此時再追上去，恐怕自己也討不到好，隻能作罷，架馬回程。
“看！阿爾汗默公爵被我們的將軍打跑了！將軍威武！”
另一邊，人類同樣鼓舞著己方的士氣。雖然士官們也能看出克林德納陷入頹勢，但他們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作出一副影響士氣低落的態勢。
“獸人再強又如何？還不是打不過阿爾汗默將軍！”
“是啊！哪怕獸人本就比我們強大，阿爾汗默將軍還不是與獸人平分秋色！”
雙方在一番鼓舞之後，鼓足了勁便向前衝鋒，先前稀稀落落的作戰突然轉變為大規模的騎兵對衝。
雙方之前默認兩軍統帥的單挑也算是默契，倘若真要士兵們都衝上前去，薩奇拉亞和克林德納恐怕都得疲於亂軍之中不得不撤退。
雙方騎兵對衝的結果令薩奇拉亞大為驚詫，往日單兵素質極差的人類即使擁有了高超的武器，同樣難以正麵抗衡獸人的騎兵。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大驚失色——
隻見阿爾汗默騎兵摧枯拉朽地穿入了獸人的兵陣之中，騎兵陣迅速變陣穿插，仿佛戰場上的軍事藝術。克林德納見戰損驚人，他勾起的嘴角便顯露出他的喜悅。
薩奇拉亞的眼神跟著敵人的騎兵陣，那一名名騎兵的作戰並無多少出色的點，卻著實令人驚奇。明明隻是簡單的配合，獸人怎麽可能就這樣落入下風？
戰略上，究竟出現了什麽問題？
薩奇拉亞看著前方的戰況，心越發沉重。倘若這一戰戰敗，恐怕會給予敵人強大的信心。他必須想個辦法遏製這樣的結局發生。
然而，騎兵陣的衝鋒已經開始，他此時就算想要下令也難以得到實施。不過兩三分鍾的時間，騎兵對衝就已經結束。但這兩三分鍾對薩奇拉亞來說卻恍若隔世。
“怎麽……可能？”薩奇拉亞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敵人，“懦弱”的人類眼中的鬥誌令他所驚訝，前方的戰場上，獸人僅剩幾支精英小隊仍在頑抗。
他的視線越過數百米的距離，看向了克林德納。雖然在他的視界中，克林德納的麵貌並不清晰，但他無二仿佛看到克林德納正在用譏諷的眼神向他冷笑。
兩者的眼神對撞了一秒，薩奇拉亞便咬牙拽過馬繩：“集結剩餘隊伍撤退！”
薩奇拉亞是勇猛不錯，但他並非無腦。在敵人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再正麵衝上去就是找死。此時的他將周圍的部隊集結起來便向西奔逃而去，然而……
克林德納卻絲毫沒有放過這些獸人的意思，這些騎兵們在經曆了一場戰鬥之後，雖然身體有所疲累，但心中的鬥誌仍未消滅。他們再次踏上了追殺敵人的道路，隻見數百餘騎徑直西去，馬蹄疾踏連攜塵土飛揚。
薩奇拉亞在腦中仔細回顧著方才的一幕，獸人們成片倒下的景象仍然印在他的腦海中。敵人的攻勢突然迅猛，究竟是什麽原因？
其實，原因並不難以猜測。高超的騎兵戰術讓克林德納的騎兵們在局部戰鬥中占據了優勢。這些騎兵基本是三人一組，三組一列，呈三角形多麵進攻包抄，通過不斷改變位置增加敵人的接敵壓力並減小己方騎兵的作戰時間，達到疲敵存力的效果。
獸人的士兵再強，也難以在馬戰中一打三，局部建立的優勢讓克林德納的騎兵迅速穿殺過去，隻要截斷了敵人騎兵與騎兵之間的聯係，在缺乏掩護和後援的情況下，這些騎兵就恍如被關在籠子裏的獅子，再厲害，也得困在籠中。
獸人一方的劣勢不可挽回，人類一改曾經的“軟弱”，反常理般地在取得戰果之後繼續向前追趕。
克林德納自然不會讓騎兵一麵追趕，而是誘導敵人往南，派遣部隊多方麵包抄。直到追進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克林德納才下令回援。
此戰，阿爾汗默損失騎兵約莫八百之數，而薩裏汗國的損失則在阿爾汗默的兩倍之上——這絕對是令人驚訝的戰績，因為在往日中，獸人騎兵與人類騎兵的戰損比應該倒過來。
克林德納的追擊並非為了全殲敵軍，而是為了打擊敵人的鬥誌與作戰信心。想必這一戰結束之後，接下來的戰鬥便不會太艱難了。
“回程！”克林德納見薩奇拉亞的部隊漸漸遠去，便展旗高揮。
傾斜的陽光灑落在騎兵們的臉上，仿佛新生的希望。
克林德納深吸了一口氣，大笑幾聲。他的笑聲在這片原野上傳揚，裏麵是真切的喜悅。
“戰士們！”
“我，克林德納?阿爾汗默……”
“與你們同在！”
一場順利的戰鬥是令人喜悅的，盡管許多人仍然因為痛失戰友而難以融入到這般的環境當中，但他們的臉上仍然保留著微笑。
巨大篝火的火光染紅了周圍的土地，克林德納站在篝火旁邊舉杯高呼：“戰士們！幹了這一杯！”
克林德納看著眼前的士官與將官們，心中百味雜陳。
他生於邊爭之地，可以說是自馬背上長大的戰士，也是一位軍略高超的將軍。
戰爭對他來說，是熱血的。當他看到士兵們因為戰爭的勝利而感到喜悅時，仿佛這般喜悅將犧牲的悲喪所衝淡。
但戰爭，並不是他想要的。
阿爾汗默的前方究竟在哪裏？克林德納下意識地看向了北邊，他明白了阿爾汗默的前路。
領地的統治階級主要是軍功階層，他們不善領地治理而隻擅長打仗，戰場便是他們唯一的歸宿。但如今的阿爾汗默已經不再是那個能夠得到普隆帝國支持的阿爾汗默了，無論是經濟還是行政力量，阿爾汗默都必須自力更生。
反而，如今已經和普隆帝國撕破臉皮，雖然還未直接交戰，但阿爾汗默已經知道普隆帝國不可能再容下阿爾汗默。
“將軍，我敬你一杯！”齊吉特走上前來，酒杯兀自地撞在克林德納的酒杯上，隨後一飲而盡，“將軍隨意！”
敬酒與幹杯，大概是兩個世界異曲同工的風俗吧。
克林德納笑著回應：“為了阿爾汗默！”
“為了阿爾汗默！”
隻是，克林德納心中仍然迷惘。
阿爾汗默的前路究竟在何方？經濟與行政作為兩個巨大的難題困擾著他們，軍政統治必然不能長久。除此之外，和海斯帝國的聯合是否是與虎謀皮？
比起海斯帝國，克林德納更希望和米連德在一起合作。但兩地之間差距太遠，而且……
洛林和他並不是一路人，克林德納的心永遠在阿爾汗默上，但洛林……他現在反而看不懂這個年輕人了。
過去，他認為洛林是國之棟梁，可如今看來，普隆帝國和米連德之間的關係又變得如此微妙，洛林究竟是一名忠臣，還是一名權臣？
克林德納心中苦笑，難道自己就是一個真正的忠臣了嗎？他的心早就不在普隆帝國了，他的心隻屬於阿爾汗默。
克林德納吐了口氣，隨後高聲道：“戰士們！”
士官與將官們聽見克林德納的高喊，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克林德納。
“將軍，怎麽了？”一名將官疑惑道。
克林德納的眼神有些黯然，但他馬上糾正了自己的姿態。他炯炯有神的雙目看向了熊熊燃燒著的篝火：“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會有疑問！”
“為什麽我會向海斯帝國低頭，為什麽我會‘背叛’普隆帝國！”
“這並不值得掩藏，我還是你們的阿爾汗默將軍！不管現在的局勢多麽不明朗，不管未來是如何千變萬化，我的心永遠和你們在一起！”
“因為，我們都是阿爾汗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