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啟航
洛林停留在佩克城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對北方開發計劃的修正。能親自來到北方一手指揮經濟開發,對於開發進度和完善度有所幫助。
不僅僅是經濟生產用的工廠建設,還有公共服務設施和教育。這些服務設施的出現同樣能夠促進消費。洛林的新政中標明每一分稅款的去向,因此就算提稅,這些平民也會在看到稅款去向之後理解官方的作為。
洛林已經打算將這場戰爭當成拉鋸戰打了,因此在火車正式投入運用之後,他就打算直接從雷斯瓦特修一條鐵軌通向佩克城,再轉向冥界關,保證後勤補給的成本降低。
另外一方麵,冥界關隻有一道防線,倘若冥界關因為突發原因失守,那麽他們就要麵臨敵人隨時可能破壞經濟區的可能,因此米連德軍方需要把防線向西擴展,增加戰略防線縱深。
除此之外則是海軍,雖然之前洛林對米連德的海軍很有信心——畢竟在連塞納帝國都還沒有火炮的情況下,普隆帝國的海軍就已經能夠搭載火炮了。但就現在看來,或許冥國一方也不會如自己先前預料得那般弱小。
不過,這些都是往後的事情了。而現在,他們要麵對的則是最新策劃的一場大戰——
波濤洶湧的冥海上,一隊艦隊正在向西行駛。由於正值非穩定的季節期間,再加上冬季風的影響,海麵之上是浪頭一層拍過一層,海麵之下則是波濤洶湧。
就如同《北海之嘯》描繪的場景那般,冥海的海景是如此的波瀾壯闊,但在這綺麗的景色之下,是一頭隨時會將人吞噬的猛獸。
即使是在公元二十一世紀的時代,人類仍然未能征服海洋,更遑論是航海技術稱不上先進的現在了。
由於洋流是逆時針旋轉的,因此這支艦隊航行的速度較快。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他們就能抵達陸地。
艦船上的海員們唱著熟悉的歌曲,那是布克港的水手們最喜愛的民間歌謠——《自由的大海》,它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高深莫測的曲意,有的隻是平凡的、親近底層的旋律。
海員“曲沃”正在甲板上眺望著遠方的狀況,他手中的指北針引導著他們的航向,他踮起腳尖歌唱:
“馬兒生來自由,因為他們能馳騁原野;
魚兒生來自由,因為他們能徜徉大海;
飛鳥生來自由,因為他們能翱翔藍天。
而我生來如何?我要找到未知的答案。
我穿上了滑稽的水鞋,去漫走在狂野的船頭。
我登上了遠航的帆船,去尋找屬於我的自由。
吹響啟航的號角,在廣闊的大海暢遊。
拿起手中的鋒刃,無懼那恐怖的猛獸。
帶上古樸的羅盤,去尋找我們的方向。
拾起我們的信念,我們的前方是自由!
噢~噢~噢~,跟上我的節奏;
噢~噢~噢~,讓我們,一起走!
……”
比起陸軍,這些海軍更為活躍,不過實際上陸軍也沒有那麽刻板,那些士兵們私底下都會聊聊八卦,訓練過後的時間裏也會經常運動,玩球類遊戲等。
不過,海軍們就沒辦法在甲板上玩球了,他們的日常生活就是……看海、看海和看海。
當然,這隻是開玩笑,他們經常會在一起合唱《自由的大海》或是其他歌曲,雖然他們可能跑調得離譜,但是他們很開心。
畢竟,或許一陣暴風雨就能讓他們葬身海底,這些隨時準備著麵對死亡的人,反而會在生活中獲得更多的快樂。
“曲沃,你唱歌不錯啊,要是去當吟遊詩人應該很棒吧。”一名海員拍了拍曲沃的肩膀,露出了滑稽的笑容。
曲沃回頭看了一眼海員,接著一頭黑線道:“拜托,別做鬼臉了……”
“好吧好吧,真沒意思。對了,你幹嘛來參軍啊,聽說你家裏蠻有錢的,沒必要來當海軍啊。”海員攤手道。
曲沃搖了搖頭:“吉克,你的夢想是什麽?”
“賺很多錢。”
“我是說,你人生的終極目標,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吉克沉默了一會,然後一臉決然道:“賺很多錢。”
曲沃翻了個白眼:“我喜歡大海,也喜歡海風的味道。我喜歡在甲板上搖搖晃晃的感覺,也喜歡在暴風雨中感到的那一點溫馨。”
“所以你來當海軍嗎?不過其實你也可以選擇當一名漁夫。”
“不,那太單調,也太庸俗,”曲沃坐在甲板上,拍了拍甲板,示意吉克坐下,“人生在世總得留下什麽,好讓世界記住我。如果隻是當一個漁夫,或許在五十年後,就不會有人記得我了,我死一年後,大概很多人都會失去對我的印象,就好像我從沒來過這個世界。”
“喔……”吉克不明覺厲,“聽起來很高大上(指高端大氣上檔次,實際上應該是“不庸俗的、不平凡的”的意思)的樣子。”
“如果參軍的話,或許我的名字會被銘刻在烈士碑上,又或史書上會留下它……想要讓自己被記住,所以我要更努力地向上。”曲沃道。
吉克恍然大悟道:“難道說,你看的不是小黃漫嗎!”
曲沃:@#%$%@$#……
“那是洛林大人寫的《戰術論》!裏麵提到的海軍部分有大量的戰術可用,其實隻是翻版的陸戰而已,像聲東擊西、狼群戰術、斬首戰術都是一樣的。”曲沃差點沒給自己的好兄弟給氣死。
吉克也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於是道:“別生氣嘛……都是男人,懂的都懂。”
曲沃:我懂你mmp,我是正經人。
“被曆史銘記嗎?”艦長走了過來。
曲沃回身敬禮:“艦長。”
艦長開口道:“我沒有那麽多想法,隻是覺得……被銘記又或被遺忘並不重要,對我來說,盡職盡責守衛米連德的領海,完成上層交給我的任務就夠了。”
曲沃沒有與艦長爭論,人生的目標不同,沒有什麽好爭論的。有許多人喜歡將人生觀強加給他人,但曲沃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大多數的人都是“保守派”,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安於現狀、混吃等死的人,是目向高遠又或低頭看前,取決於人的力量與他的認識。認識自己,也認識現實。
“還有一天,我們就要登陸了。做好準備吧。曲沃,你這麽用功,我也認為你或許不應該待在現在的位置上,如果這一戰勝利回去,我會舉薦你的,”艦長道,“我們大概淩晨登陸,記得早點休息。”
曲沃點了點頭,繼續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在空中翱翔的白色飛鳥向南遷徙,它們要在冬季來臨之前趕到溫暖的南方。它們在陽光的照耀下與白雲作伴,傾聽著強風吹拂聲與海浪拍打聲的奏鳴。
它們在高空中鳴叫,仿佛在為自己能夠翱翔與藍天而喜悅,它們是如此的自由,能夠隨心所欲地去它們想去的地方。
飛行員隻有確保忠誠的精銳士兵中才能選拔出來,而曲沃參軍並不久,因此他與飛行員的身份相錯。比起大海,他更希望在藍天上翱翔,如果說除了讓世界銘記自己以外,他最想得到的就是自由。
不過,這要等到他退休之後了。如果自己沒有陣亡的話,他很樂意攜上伴侶,去看看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曲沃的家庭較為富裕,因為在土地改革時,他的家庭由於擁有大量的土地而獲得了許多補償金。而在之前,身為地主階級的家庭也能夠通過租借土地來賺取租金。曲沃自小就熱愛學習,從藝術到經商,在夥伴看來,他就是一名無所不能的人。
不過,就連他的父母也不明白為什麽他選擇參軍。或許,成為一名吟遊詩人也能被人所傳頌,又或許,成為一名商業大鱷也能讓諸多人記住他的名字,但有時候,選擇就在一瞬間。誰也不能確保自己選擇的道路到底屬不屬於自己,也不能確保這條道路是對是錯。
海浪泛著粼粼的波光,好似巨大的、湧動的藍色珠寶,可就在這時,天,漸漸暗了。
陽光被雲朵遮住,空氣變得壓抑起來,仿佛天氣的轉變就在一瞬間。天空的雲層翻滾著向前,不過一會兒便鋪滿了天空。
“要下雨了,”吉克在一邊說道,“進去吧。”
曲沃看了看天空,皺起眉頭:“暴風雨來得怎麽這麽快。”
“大概下一會兒就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狂風大作,差點讓曲沃和吉克失去平衡,他們在抓住扶手之後穩住身體,趕緊向船艙移動去。
“快進來!曲沃和吉克!”一名海員在甲板的下麵揮手,一隊專門提著排水桶穿著重靴的海員們登上扶梯,從另一個出口走上了甲板。
曲沃和吉克在回到船艙後換上了重靴,拿起排水桶便跟著那些排水的海員們一同再次登上了甲板。他們等待著大雨傾盆而來,當曲沃重新登上甲板時,還沒到兩秒,暴雨便落在了甲板上。
狂風吹得甲板搖搖晃晃,如果沒有重靴,恐怕他們都不知道晃到哪裏去了。這種靴子底部的粗糙程度非常高,重量足有五千克,這是為了將人的重心下移,防止被狂風吹倒。
大雨落在海員們的防水帽上,它們從雲層落下,噠噠噠地打在甲板上。所有人的嚴陣以待,沒有人去欣賞雨景和雨聲。海洋上的每一場暴風雨都非常危險,或許一個意外就能讓船沉下海底。
“快快!那邊,雨水積起來了!”盡管甲板上的海員們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自己的工作,但海員的隊長們仍然在催促。他們麻利地將水灌進排水桶後灌到海裏,嘴上則不停地指揮著海員們。
船上也有專門的排水裝置,雨水會通過甲板護欄下的漏洞排出去,但這樣的排水速度並不能讓海員們安心,他們已經習慣了排水的工作。
船上的油帆已經收起,為了防止搖晃,船下的發動機也已經關閉,不過駕駛員隨時準備著開啟發動機來控製艦船的平衡。
“兄弟們!加把勁!”這些海員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運動一次了,排水對他們來說是工作也是娛樂。海員們享受著這樣的工作,因為這讓他們找到了他們身在海洋的證據,也找到了自己的意義。
緊張嚴肅的氣氛在排水工作的順利進行中慢慢地鬆懈下來,不少海員們一邊排著水一邊哼起了歌。不過沒有人敢走神,因為一不小心很可能就要被吊在船的外邊——
晃動的艦船很容易讓在邊緣排水的海員們掉下去,所以每個人的背後都綁上了繩子,防止意外墜海。在這個地方墜了海,倘若救助不及時就慘了。
除了浪濤凶惡以外,冥海的海水溫度很低,墜入冥海後的海員運氣好能夠被救上艦船,要是運氣不好,一個浪頭就能把他打出艦船百米之外。
這可不是開玩笑,艦船的行動速度再加上海浪的速度,很有可能讓人一不留神就送到百米之外,再開展救援或許就慢了。
這也算是艦船停下來的另外一個原因,保險總是越多越好的,重靴、防雨衣、繩子、救生艇等等,這些道具鬥術用來防止海員墜海的。
訓練一個海兵的成本比陸軍還要多,每損失一名海兵就相當於丟掉了一個人口和幾枚金幣。但最重要的,是每一名海兵的生命,生命是無價的。
曲沃的臉色越來越差,吉克所說的暴風雨就下一會兒沒有言中。暴風雨不僅沒有停下,反而還有越加凶猛的預兆了。天空的氣流仿佛故意的一般,在將雲層帶到這塊地區的上空之後就自顧自地走了。
狂風大作、海浪翻滾。這艘艦船不斷地搖晃著,幾名海員在失手之下掉下了甲板,好在有繩子的保護讓他們免於墜海的危難。
“糟糕,雨越來越大了!”吉克看著遠處積蓄起來的雨水,這正是因為那一片區域的負責海員同時掉出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