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婚禮
塞納帝國，布克領。
葛金斯子爵正坐在自己的子爵府中和周圍的幕僚門客們陷入沉思。
“我們的商隊已經沒辦法通過塞隆界河了，西利亞那邊關注也嚴格得多了，”葛金斯仰躺在軟椅上，睜眼看著天花板，“領地財政好不容易有起色，陛下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帕克斯——一名幕僚開口道：“或許……我們可以夾雜一點私貨？陛下為了解決東部集團軍糧草供給的問題用民營商隊來減輕了財政負擔，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些民營商隊來送出我們需要的貨物。”
“對了，第一批利金券已經成功兌換到資源了，我們比往常能拿到的糧草多出了兩成，如果我們購買他們的利金券來抵押貨物，那靠我們現有的外匯也還能支撐領地維持高財政運轉。”另一名幕僚——皮克道。
“不過米連德領對棉花和豬肉的需求也比較高，所以我們可以考慮出口棉花和豬肉。這些貨物，關卡是不會管的，所以我們可以加大對這兩種貨物的出產。”帕克斯提議道。
皮克反駁道：“我們這裏本就靠山，礦石開采難度低，而這裏水源較少，豬肉和棉花的生產成本高。而且礦石的利潤更高，我覺得還是得從賣礦石上下手。一噸礦石能換掉二十多噸的糧食，而一噸豬肉最多隻能換到四、五噸的糧食，這完全不可比！而且豬肉和棉花都是要長期生產的，礦石開采了就能直接運輸過去。”
帕克斯皺眉：“當你得清楚，如果礦石銷售被發現了，等待我們的是什麽。”
皮克說道：“我們可以讓民營商隊為我們承擔風險，大不了我們少賺一點，隻要這個法子能成，我們的利潤絕對夠足。而且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塞納帝國既然下了禁令，那麽我們很可能將會成為提供礦石的寡頭，這樣一來一噸礦石換到三十噸糧食也不是問題。”
帕克斯看了看坐在主位的葛金斯，他還是停止了繼續和皮克辯駁。
資源，可以讓一個人瘋狂。
皮克繼續道：“有道是法不責眾，雖然這樣會有損我們的利益，但我們可以將一些貴族拉進我們的利益集團，這樣也能減少他們告發我們的可能性。但是，用少量的利益換取降低風險，是可行的。”
葛金斯子爵點頭：“那麽就按皮克說的去計劃吧。”
“除此之外，利金券也能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利益。米連德領在王室領以北，陛下不會輕易北上希拉克河的，就算占領了也無法統治。所以米連德領的安危並不需要擔心，他們強大的經濟實力也提供了足夠的穩定性。”
待散會後，帕克斯深呼了一口氣，背過身去走出了子爵府。
帕克斯從葛金斯?西美爾的父親開始就一直給西美爾家族出謀劃策，這位新晉的皮克幕僚卻以高超的智謀為葛金斯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因此他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隱隱壓過了自己——不，是已經壓過了自己。
可是，眼前的利益也伴隨著風險……
帕克斯搖了搖頭，或許是他也已經老了吧。誠然，一直發展不起來的西美爾家族就是因為地處偏遠的臨山地帶而導致了貿易業和糧食種植業不發達。地方守備軍對裝備的需求量並不高，而中央軍隊裝備需求的礦石來源則多數來源於塞斯王國南部的山脈。如今正是能大行其道開發礦業的最好時機，也的確是西美爾家族翻盤的機會了。
好在現在能夠和米連德領取得聯係，大量的糧草滿足了對畜牧業發展的供應，富足的利潤讓資金足夠帶動礦業和棉花種植業的發展，現在西美爾領地正在米連德領的帶領下發展得欣欣向榮。
隻是，帕克斯隱隱覺得還是有些不對。
這種不對當然好理解，因為米連德領屬於普隆帝國，而普隆帝國是塞納帝國的敵對國，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幫助包括西美爾領在內的諸多塞納貴族的發展？
等等！
帕克斯突然有了眉目，那就是利用塞恩王國的發展對塞納帝國造成威脅，這樣塞納帝國就不得不從經濟上去正視塞恩王國的威脅。
這隱隱便是挑撥離間之意！可所有人都正中下懷，不過……
似乎塞恩王國的許多貴族，早就不服塞納帝國的統治了。
考慮那麽多也沒用。帕克斯微微搖頭，隻是繼續在貿易計劃上進行草案。
恭德領的戰爭還在繼續，對裝備和糧草的供應都有需求。西利亞聯邦的優質裝備就是很好的貨物，糧草方麵則由米連德領支持。等等……
帕克斯其實早有聽聞米連德領的洛林是一個愛民如子的領主，並且在普隆帝國的民間風評極好，或許他是為了幫助塞納一方反抗冥國？
縱觀洛林以前的作為倒真是如此，否則他有什麽理由出口糧食這樣的重要產物，而且現在正當戰時，想必他也冒著和葛金斯相同乃至更大的風險。
帕克斯不由得對洛林肅然起敬。
他的格局和眼光限製了他看不到全局上的影響，因此對洛林這樣出口糧產的行為沒辦法充分分析。這並非他不夠聰明，隻是他受於高度的限製而沒法看得更遠。
帕克斯已經把洛林想象成了好人，而利金券很可能就是洛林在規避普隆帝國市場對貨幣的監察體係的產物，並且也是為他們提供更多的資源去對抗冥國的產物。
然而事實上，洛林的利金券隻是為了利益捆綁，讓這些塞恩王國的貴族不得不和他站在一起而已。
至於洛林的風評……玫瑰教會雖然已經消失，但實際上信徒還有很多，隻是換了個名頭繼續存在，並被洛林所掌控。有了玫瑰教會，再加上魔石改進的印刷機械和造紙工程提高了洛林掌控輿論的影響力。再加上洛林的確有所作為，所以現在在輿論上，洛林還真是民間傳頌的英雄。
當帕克斯的思想開始轉變的時候，皮克對葛金斯的行為控製，就去掉了最大的阻力。
此刻，塞納帝國首都。
巴克豪斯正在和馬克斯商議著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對引狼入室計劃的及時收手，以及在這之前和普隆帝國談判，把東部的精銳主力軍團調回來平定冥國入侵之亂。
“馬克斯，我們似乎得想辦法逼迫普隆帝國和談，但是他們那麽快就將冥國清理掉倒是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們得加快時間把他們弄到談判桌上來。”巴克豪斯托著下巴沉思道。
“陛下，欲速則不達。普隆帝國對南方領土的丟失實際上並不是很關心，他們本就是在借我們之手去殺掉那些尾大不掉的貴族而已，所以……談判桌還得我們去擺，如果他們執意不談，除非我們越過希拉克河去進攻他們的直轄領地，恐怕他們是不會上談判桌的。”馬克斯愁眉道。
巴克豪斯看著眼前的軍事地圖：“那麽大一塊地區的經濟損失他們等不起，很快他們就會坐上和我們的談判桌的。”
馬克斯微微一笑：“陛下所言極是，不過我有一計可以迫使敵人早點坐上談判桌。”
“什麽？”巴克豪斯的注意再次被馬克斯吸引。
“人口、財富遷徙計劃，我們分批把人口一點一點遷走，把他們留下來的資產全都慢慢運回塞納帝國。他們不急也得急。”馬克斯不緊不慢道。
巴克豪斯點頭：“冥國入侵的聲勢越來越浩大，如果我們再不及時遏製，恐怕就要引火燒身了。”
“中央軍團已經派兵陳列在大藏江的西部和南部，這次的抗戰當中，塞恩王似乎做出了不錯的戰績，”馬克斯提起塞恩王時，臉上故意作出了擔憂的神色，“現在塞恩王在塞恩王國軍中的聲望極高，他似乎……想做出一些別的事情。”
“什麽？”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和我們撕破臉，第二種是和塞恩王國的貴族們撕破臉。我認為後者概率更大，因為和我們撕破臉對他根本沒有多少好處。但如果第一種情況發生，恐怕我們在普隆帝國可以撰取的利益就會急劇縮減。”
巴克豪斯的臉上也露出了絲許愁緒：“那麽，如果第二種事情發生會怎麽樣？”
“他會代我們蕩平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貴族，但他的勢力也將可以變得巨大，乃至長期下去，他就會擁有威脅王室領地的力量。”
“蘇傑……”巴克豪斯念著塞恩王的名字，隨後道，“那麽，短期以內我們是否應該繼續讓冥國消耗塞恩王國的實力？”
“冥國資源貧乏且體量小，我想，沒有問題。反而冥國繼續打下去，能讓塞恩王的資源變少，因此他的影響力也會縮小得多，我們就有機會在塞恩領安插保皇派的貴族。”馬克斯分析道。
“好。”巴克豪斯正準備和馬克斯道別去休息，可馬克斯卻又開口了：“市場上的糧草至今的價格仍然並未抬高多少，這很不尋常。這些糧草的來源都是從普隆帝國來的，也有一部分從西利亞聯邦來。這對我們是非常有利的，普隆帝國的人怎麽還在做這個？即使是那些貴族要給我們投名狀，那他們，人呢？”
巴克豪斯也不明所以：“或許，沒有這麽複雜？如果這不是普隆帝國的意思，而純粹是民營商隊利用價格差來謀利呢？”
馬克斯百思不得其解，隨後便變更了話題：“今年的棉花種植區增長了不少，除此之外，畜牧區也有部分增長。而塞恩王國一邊，我們在那裏安插的探子回報，棉花種植區的增長翻了半倍，畜牧區的增長整整翻了一倍。”
“這不是好事嗎？”
“陛下，勞動力是有限的，更多的棉花和畜牧就意味著其他地方的產能減少了。我懷疑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唉！沒有頭緒。”馬克斯歎了口氣。
巴克豪斯並非真正的不以為然，他同樣沒有頭緒，但正是因為沒有頭緒，他沒必要花時間去思考。隻要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但馬克斯卻仍然陷於思考的泥潭當中，現在的經濟發展速度越快，他反而越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仿佛……山雨欲來。
巴克豪斯繼續開口道：“其實這也並非壞事，你不是說過，市場競爭有利於市場的平衡和發展嗎？此前塞納帝國的供糧大部分源於塞斯王國和王室直轄地，現在加入了西利亞聯邦和普隆帝國那邊來的糧食，不是正好？”
“國外來的東西不一樣，他們隨時可以停產停運。”
“塞斯王國的糧產足夠，哪怕他們停產停運也不過是糧價抬升的結果，一切仍在我們的把握當中。既然如此，如果害怕他們以糧食作為威脅，他們我們將那些被擱置的土地劃為公田，專門派遣農民去耕種即可。”巴克豪斯道。
“是個辦法，王室直轄地也有許多勞動力未能得到充分發揮，增加公田規模是一種方法。那麽我們就需要更多的預算去執行今年的公田開發計劃，但因為春耕已經經過了一個多月，所以新部分一年隻有一熟了。”
“嗯，那麽草案的事情明天再解決，先去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
“謝陛下。”馬克斯躬身，隨後退去。
明天再和中央軍部總司令商談關於東部戰區的事情吧，還有關於預算的問題還得加上……巴克豪斯如此想著，慢慢地便進入了夢鄉。
五月二十五日，普隆帝國北境的各個領主都來到了埃洛普利城。畢維斯領和科米裏領中的領主們有的來了，而有的則忙於軍政沒有來到埃洛普利。
側殿內，卡羅琳身披潔白的婚裝，璀璨的橙色晶鑽卻蓋不住她的美麗。她化上淡妝，那絕美打容顏讓人一眼望去便難以再挪開視線。可轉眼間便又忘了她打麵容，隻剩下了輪廓，仿佛這等樣貌不存於世一般。
當卡羅琳盛裝出席於皇宮大殿中時，便引來了諸多貴族們打側目與驚歎，絕大多數人都為卡羅琳的模樣所癡，雖仍有少數人的愛好不同，因此隻是奉承。
相比卡羅琳，旁邊的洛林此時卻仿佛成了鮮花的襯葉，不過他一舉一動間卻有著武者的優雅，一步步的間隔乃至呼吸都渾然天成。
薩塔爾坐在王座上看著兩人，隨即讓兩人登上前麵的高台。
維諾教的教皇為卡羅琳和洛林親自舉行婚禮儀式，此後整個皇宮便陷入了高潮。這些貴族們都響起了掌聲，並一個個走上前去向洛林和卡羅琳獻上祝福。
唯有多倫多陰沉著臉色，隻是他必須代雷多特公爵上前祝福，隻好賠著僵硬的笑臉獻上了管家準備好的禮物。
“祝……永結同心。”
“謝謝。”洛林道。
還有一個讓洛林印象深刻的便是佐亞和安德烈了，他們兩個上前祝福時都非常誠懇。安德烈雖然之前對洛林有所針對，但實際上他並不想得罪這位陛下的紅人。
“祝您與殿下生活美滿，早生貴子。”
呃，洛林將心中的尷尬藏住。
佐亞倒是坦蕩：“安瑞怎麽樣了？”
“她過得還好，你怎麽還記掛著她？”
“嘿，關心一下嘛……”佐亞毫無風度地撓了撓頭，“抱歉，以前嘛，我是有點紈絝。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哈哈，好。謝謝你了。”洛林也不計較，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
卡羅琳靠在洛林的身邊，幾乎沒有說話，隱隱以洛林為主。
如同年會一般，此後先是讓眾貴族墊了墊肚子，順便弄點宮廷節目，隨後便是照例舉辦了舞會，最後又是一頓大餐。薩塔爾在台上不時向眾人介紹著美食，一副美食家的模樣。
大概品鑒美食和介紹美食也算是薩塔爾的興趣吧，貴族們也知道薩塔爾的興趣在此，所以在薩塔爾的生日上都會獻上一山珍海味或是與食物相關的禮品。
宮廷樂隊的吹拉彈唱比那些吟遊詩人要厲害得多，他們的樂技都是全國一流乃至超一流的，尤其是樂隊的指揮家，他的動作就仿佛音符一般——是音符就仿佛緊隨著他的動作一般跳躍著、旋轉著，亦或是滑動在空氣中。
樂曲多為柔和的宮廷樂，還引入了一些鄉土風情的樂曲，不過經過了改編，使得原來略顯幹巴的音符有了潤色，銜接起來行雲流水。
這些如陽春白雪般的音樂卻讓下裏巴人同樣能夠品鑒一二，光是徜徉在這音樂的海洋中便是一種享受了。不得不說，普隆帝國的音樂造詣倒是一絕。
倒數第二首吟遊詩集是《卡倫迪山脈》，由詩人“科尼”所作的吟遊歌曲，其譜曲並未改編，是唯二沒有改編過的民間吟遊樂。
卡倫迪山脈是危險的，同樣是讓人敬畏的。這首歌曲的填詞向世人們展示了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美好，而《卡倫迪山脈》的第二部分並未重現，而是接著間奏繼續回到了第一段的旋律。
最後一首壓軸樂便是《波錫米克的怒濤》，這首樂曲開篇的大氣磅礴在第二段轉向柔和的基調，隨後於第三奏變得慷慨激昂，在最後轉瞬即下，綿延流長。
“隔塵淨土所起英雄幾何？
桃源絕世承載有民極樂。
濤無窮盡幾多載德厚者，
冬去春來門前又是一轍……”
在最好一句唱罷，琴聲便仿佛逐漸遠去，不僅讓人驚歎這如身臨其境般的樂曲。《波錫米克的怒濤》不僅僅讓貴族感其所表，就連不通音律的平民也仿佛能感受到這樂曲中的意味。
“殿下貴安。洛林大人，此次平定冥國陰謀一事，您居首功。我向您表示敬意與感謝”三軍大臣——阿爾法走到洛林的身邊，言辭誠懇，“我可以落座嗎？”
“阿爾法大人請便，”洛林微笑道，“您於危機當中明哲保身，為帝國留下棟梁之才。如果不是您的舉動，大概現在帝國內就沒有多少可用之才了。”
“哈哈，像我這樣的懦夫也值得稱讚的話，那您可就是在消遣我了。來，共飲此杯。”阿爾法向洛林敬酒。
洛林舉杯，隨後一飲而盡：“我不太懂酒，也不太會喝酒。但阿爾法大人的心意，我卻不能駁了，哈哈。”
“倒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洛林大人不喜歡喝酒。”阿爾法拿起酒杯：“我自罰一杯。”
洛林看阿爾法飲盡，便開口道：“阿爾法大人，北方冥國的入侵已經解決，接下來北方戰區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想必接下來對軍隊的整編，自然是繁雜的。”
“陛下已經與我商談，這次撤下北方戰區，但大多數的士兵仍然會繼續服役。接下來要新設立塞隆戰區以抗擊塞納帝國的入侵，而這戰區總指揮，怕是除了洛林大人您，便再無其他人選了。”
“哈勃的軍略實力不差，領兵風格自北方一戰以來，往日的鋒芒便成了蓄勢待發的雄鷹(在普隆帝國，稱呼為鷹是對某人的稱讚)。如果讓他來指揮軍隊，也不差。”洛林微微試探道，不過他終究要失望，因為阿爾法比起那些政客更為純粹。
“不瞞您說，這次陛下已經安排了哈勃為塞隆戰區的戰區總督，由你們二人共同合作，擊退塞納帝國，”阿爾法的臉上倒多了感慨，“如今這真是風雲變換。凱亞伯爵與雷多特公爵已是西山日暮，您與哈勃倒是騰雲直上啊，哈哈。”
“這些話就不必多說了，阿爾法大人。凱亞伯爵與雷多特公爵為國兢兢業業，抗擊塞納帝國，是普隆帝國的英雄才是。”
“呸！就他們兩個孬種？除了吸帝國的血……洛林大人，哈哈，我太激動了。”阿爾法言辭激憤，而後才意識到現在的場合。
“那麽北方征召兵團整編軍團的計劃，您有眉目了嗎？”洛林問道。
阿爾法皺眉，洛林還以為他暫時也沒收到薩塔爾的命令。阿爾法接著道：“陛下將這些事情由我與調度部大臣托林共同負責，倒是讓我很傷腦筋。陛下隻給了我一些建議……不過，反正兵團由您來指揮，兵力成分您也大致清楚，我想，如果讓您自己去整編軍隊，戰鬥力或許還會強上幾分。”
洛林笑道：“我會給予你一些建議的。”
阿爾法並未意識到他話語當中的毛病，不過無傷大雅。阿爾法本就是個較為純粹的軍人，雖然成為了保皇派的領袖，但他所看重更多的是帝國的利益，而非臣民之間的製衡之道。
“那便好，哈哈，我先走一步了。”阿爾法爽朗一笑，隨後便離開了座位。
接下來來找這位帝國大紅人的卻是修內派的監察大臣——佩裏。
修內派在朝堂中一直扮演著中立的角色，他們就像是元老派和保皇派的調和劑一般。雖然他們倡導民權，但是他們也知道民權是不可能的，隻能用自己的力量將更多的資源調配到平民身上。
所以這些監察部的官員們都削尖了眼睛地在地方考察的時候去監督每一位領主有沒有壓迫平民的舉動，一旦出現便是大書特書。
佩裏對洛林隱隱有拉攏的意思，這是因為洛林先前的作為無一都是在利民的。但他還是想差了，因為洛林並非還政於民而是還利於民。
“殿下，貴安——洛林大人，我對你在米連德領的作為佩服之至。據一些官員探鄉歸來，都紛紛說您治領有方，民生安樂。”佩裏先是誇了洛林一通，或許人可以不是特別喜愛別人對他誇獎，但討厭別人誇獎的，怕是鳳毛麟角。
至於那些探鄉歸來的官員隻不過是個名頭，真實的目的就是去找洛林領地裏麵的茬，找得到就收藏起來等以後揪出來大書特書，找不到那也沒辦法。
“王室領的發展也在陛下與宰相大人的治理之下欣欣向榮，不是嗎？”洛林反問道，“而我隻不過為一家一領，為一國謀前路的人，才叫作治領有方。”
“你過謙了，”佩裏滿是皺紋的臉上因為笑容被擠得更密集了，“像您這般與民休息、為民做事的人，才堪稱帝國棟梁啊。”
“那麽，佩裏大人過來也不隻是為了向我道賀吧？”佩裏這個老家夥一直拐彎抹角，也不進入正題。洛林隻好單刀直入了。
佩裏點頭：“元老派輔佐隆德叛亂，受牽連入獄者將數不勝數。尤其財務部等核心職位，自然有人想要。而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安德烈是最容易擔任財務部長的，可聽聞曾經佐亞與洛林大人有過不愉快……”
“放心，我並非記仇之人，隻要他並沒有違反帝國法律的、傷害帝國利益的舉動，我怎會故意使壞？”
佩裏擺手道：“哈哈，並非如此，隻是提醒大人一番。大人胸襟寬廣，即使是昔日的米狄蘭公爵也是在您的幫助下逃出生天的。我怎會以為您是那種人？”
洛林心中微動，佩裏這個家夥……連人稱代詞都改變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還是和阿爾法那樣的人交流起來好，像是佩裏這樣的老狐狸，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佩裏見洛林不開口，於是便繼續道：“如今戰亂，大量壯丁被征召，帝國的經濟由此便會衰弱下來。聽聞洛林大人領地中有一器具能幫助增產……”
洛林會意：“我已經和陛下說過，魔法農具很快就會供給王室領和布隆領使用，不用擔心。我先前也並非藏私，隻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進行實驗和沉澱。”
佩裏點頭：“那就好。”
可佩裏心中真的如此想嗎？恐怕不是的。既然洛林已經將這種魔法農具提供給王室，那麽這種技術便相當於轉讓到王室手中。修內派的人憑什麽去和現在權勢最大的王室去爭？
佩裏也不清楚洛林到底態度如何，簡單的幾個試探似乎並不能把洛林的傾向給試出來。
或許是自己太心急了吧，現在薩塔爾的權勢越來越大，他作為一個皇權至上的皇帝，隻要他坐大，那麽民權便再無可能。唯有以民權限製皇權，國家才能穩步發展。
這是佩裏心中的想法，而在時代轉型的過程中。以民權限製皇權並不能穩步發展，時代的轉型就如賽道的拐彎，所謂民權其實也不過是將權力放在地主手裏。其根本是從基層經濟上去引領帝國，若是在一個平緩的時代，沒有紛爭的局麵中，民權的確可以遏製皇權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而在時代的轉型路上，民權很可能會變成桎梏發展道路的方向。
而在封建時代到資本時代的轉型，是如此的。
就如裏維爾所說，為民請命者數不勝數，為世開太平者繼往赴來。不論是隆德、佩裏，或是曾經的財政大臣，他們在某種角度下都可以說是為了引領帝國能夠向前發展，把蛋糕做大，但他們的理念卻讓他們同歸而殊途。
佩裏向洛林告退之後，洛林便短期內沒再受到其他人的關注了。佩裏是修內派的領袖，而阿爾法是保皇派的領袖。目前的元老派已經失勢，再加上洛林可是平叛者，按理來說也是他們的敵人。
但是最終元老派的人還是來了，他們已經傾塌，所以需要抓住一切的稻草。
科裏?迪特林，這位外交大臣本在元老派中聲勢不大，也沒什麽勢力。然而在元老派被薩塔爾幾乎連根拔起之後，科裏反而成為了核心大臣中唯一的一名元老派大臣。
“殿下貴安，”科裏向卡羅琳躬身，隨後轉向洛林，“我是科裏?迪特林，此次洛林大人平亂有功，特此向洛大人前來慶賀。”
“感謝。”洛林微笑道。
科裏再次躬身：“能坐在您身邊嗎？”
“當然可以，科裏大人不必拘謹，按照爵製來，您還是我的上司呢。”
科裏一笑：“大人說笑了，世人可不知我科裏，可誰不知道洛林大人您呢？”
“哈哈哈。”科裏的馬屁拍得比佩裏要委婉得多，倒是符合了他外交大臣的身份。
“洛林大人，在下有一事相談，”科裏的神情有些嚴肅，“我身為帝國大臣，自然要以帝國之長遠利益為先。如今塞納帝國東侵，明明我軍勢頹卻仍放緩了進攻速度，想必是想要和我們上談判桌了。”
洛林挑眉：“的確如此，可這件事情，恐怕我愛莫能助……”
科裏精通人心，他認為隻要把握人的利益訴求，就很容易操縱他人的動向。他開口道：“想要在談判桌上贏得話語權，我們就需要打出漂亮的仗來。目前我們可以利用的情報有幾個，第一個是冥國進攻塞納帝國已經幾乎把整個恭德領給攻下，其聲勢浩大。再加上東部的補給線拉長，撤回東部方麵軍才是塞納帝國最好的選擇。”
洛林點頭：“你的意思是？”
“既然敵人想要撤軍，那我們就不能讓他們如願。如果我們先談判，那就是擺明了先低頭，他們定然會與我們獅子大開口。而如果他們迫不得已和我們談判，那他們能撰取的利益便能縮減不小的一部分。”
洛林鎖眉無言。
“為了普隆帝國的利益，我希望您能以牽製敵人在東方主戰場為主。帝國的麵子有時候也很重要，倘若您攻勢太盛，敵人必將為了掙回麵子再調派部隊。冥國為什麽能在塞納帝國紮根？說到底還是塞納皇帝的意思，這其中說來話長，但相信以您的智慧一定能想明白。不用擔心這會否給敵人反攻的機會，他們很快就會和我們坐上談判桌。”科裏的眼光之長遠在某些方麵甚至不輸於奧德利亞。雖然他沒有明示，但三言兩語便能讓他人將目前的局勢推測出來。
無論局勢怎麽變化，其實對於普隆帝國隻有三種選擇。第一種，直接上談判桌，這樣雖然能在短期內解決問題，但必然會將大量資源送出去，塞納帝國也會趁機提出各種霸王條款。
第二種，將敵人擊退，這樣要付出的軍力和資源數不勝數，即使成功，等待普隆帝國的也是一個虛弱的河山。南方的薩裏汗國和海斯帝國都不是好惹的，要是再加上冥國重新東出，或許他們並不好受。而且以普隆帝國現有的軍力，能不能擊退塞納帝國還是個問題，最終很可能會演化成拉鋸戰，損失的利益便是南方一兩年乃至更久的糧食收成，並且許多壯丁無法參與到經濟生產當中，對普隆帝國的損耗是巨大的。
第三種，克製戰爭，這樣能付出較少的軍力和資源迫使塞納帝國主動上談判桌。普隆帝國雖然要付出一些代價，但能夠保持軍力，就擁有和獸人和冥國人們對抗的力量。這才是真正最利於普隆帝國的選擇。
而至於塞納帝國為什麽會選擇主動上談判桌，那就要詳細分析了。雖然塞納皇帝主動讓冥國侵蝕塞恩王國，他必然留有後手，但為了塞納帝國的利益最大化，他們趁早將東部軍隊調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而在普隆帝國的條約上讓步，自然也是必然的。
普隆帝國現在已經擊退冥國，能將軍力放在南邊抵抗塞納帝國。隻要塞納皇帝心裏有一點數，他便能很快分析出局勢，確立塞納帝國的“博弈選項”。
而塞納帝國在麵對普隆帝國第三種選擇的選項無非也就幾種而已。
第一種，死磕到底不上談判桌，這會讓東部軍團消耗更多的資源，同時冥國方麵的擊退日程也要延期。同時如果將西部陳列的軍隊調往進攻冥國以快速平定入侵，誰知道瓦恩議會國會不會趁機出山？
第二種，和普隆帝國讓步走上談判桌，雖然會失去一點利益，但能夠將東湖軍隊調回，減少利益損失。同時也能擊退冥國並繼續以軍隊壓製瓦恩議會國。
第三種，等待普隆帝國主動坐上談判桌。但他們等不起，這本身就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隻能看誰先沉不住氣。在作出前兩種選擇之前，他們必將繼續等待普隆帝國的行動，而洛林將會用厚實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告訴塞納帝國，他們耗得起。
洛林細想之後：“科裏大人高見。”
“哪裏，隻不過是一些建議而已。除此之外，我們願意幫助洛林大人。隻是……您知道，帝國的軍製就給戰區上了枷鎖，雖然對洛林大人您領地的經濟實力早有耳聞。但以私充公也是不能存在的事情。糧草和軍餉的配給由調度部大臣和財務部大臣共事，而聽聞安德烈大人曾與洛林有過不愉快……”
等等，安德烈究竟是誰的人？
難不成這是個兩麵都混得如魚得水的家夥？
洛林有些奇怪了。
“您的意思是？”
“雖說要進行以牽製為主的拉鋸戰，但如果安德烈大人的‘能力不足’而無法致使軍餉配給合理的話，恐怕這對軍隊的戰鬥力還會有所影響。洛林大人是聰明人，所以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當今朝堂分為三大派係，其一是保皇派，崇尚皇權至上；其二是修內派，崇尚民權至上；其三是元老派，希望讓貴族權力限製皇權。”科裏幹脆挑明。
洛林問道：“那您是那一派的呢？”
科裏的心中有些壓力，因為表明自己的派係也就很可能會直接引起洛林的態度變化，他吸了一口氣：“大人，民權是不可能的，倘若將權力下放底層，真正把控權力的其實是地主，而他們目光短淺，難以引領帝國的發展。”
接著科裏繼續道：“皇權如果得不到限製而肆意發展，那這帝國，究竟是誰的帝國？”
洛林眯眼道：“科裏大人，陛下可還在台上。”
“我知道，但……我是科裏?迪特林，我是帝國的臣子，我的一生都將奉獻於帝國。哪怕是死，如果能看到帝國的振興，能看到帝國蓬勃的發展，我死而無憾！”
“哈哈，好。我也希望帝國能夠蓬勃發展，科裏大人，您的心跡令人欽佩。”洛林輕聲鼓掌道。
科裏大人歎道：“洛林大人，您也是一名貴族。”
我已經忘了是在哪一張把箭速算錯了，原來算的是對的，就是大概80米/秒左右，弄巧成拙的智障作者表示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