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銀劍所向何處?
十一月的寒風吹拂在普隆帝國北境的大地之上,歡騰的寒風裹挾著人們的歡聲笑語徜徉在這片白色的世界。
盡管冬天是如此寒冷,以至於連滾滾波錫米克都不由得結凍,但霜寒卻沒有壓垮花園中的白色花卉。
白晶香是卡羅琳喜愛的一種花,卻也是她所不喜的一種花。它在寒風中搖曳,在嚴冬裏綻放,是如此堅毅而頑強。可它同樣象征著那個富麗堂皇的牢籠。
而如今,牢籠已經不在。
白晶香的花香味在花園中縈繞,吸入這些帶有恬淡香味的氣息與微有些刺痛骨髓的冷氣便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美妙。
卡羅琳用手撫摸著一朵含苞欲放的白晶香,花瓣柔軟濕潤,卻堅韌不拔。
“洛林,你說,為什麽世界上會出現這樣的花呢?”
“大概是大自然看到這樣的美麗也想將它留下來吧。”
卡羅琳靠在洛林的身上,閉上眼睛,在自然當中感受白晶香的香氣。
時間悄悄地走著,就這樣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
卻好似又匆匆地,點著屬於它的小碎步,逐漸逝去了。
陽光刺破十一月的寒風,它降臨在這片屬於冬色的世界,在這片雪原上,獻上了它對這個世界的一絲溫暖。
雷斯瓦特城內的人們度過了一場緊迫而壓抑的戰爭,他們現在仿佛從沉鬱的海之漩渦中脫出身來,每個人都陷在了和平的喜悅當中,陷在了豐年的滿足當中,陷在了彼此相顧是笑靨的快樂當中。
屬於自由的天空的候鳥在春天的憧憬當中懷抱著北方的氣息,又在秋季的最末於寒風當中向北方飄舞在空中的白色絨絮當中離開,它們在這樣一個日子裏飛向南方,然後於來年的春天複還,周而複始。
一來一往,便是屬於它們的輪回。
春種秋收,是屬於農民的輪回。晝作夜息,是屬於工民的輪回。潮起潮落,是屬於大海的輪回。仿佛自然間每個事物都擁有著屬於它們的輪回。就連這個時代也一樣。
興盛再衰竭、勢起而覆滅,時代的車輪一圈圈地走,史簡的焦墨一行行地轉。
總有英雄不畏險阻,願意用他們的生命去打破這樣的輪回。他們為忠於人類而獻出心髒,他們將時代之鍾敲響,去喚醒人們在愚昧當中的彷徨。
裏維爾?海裏西斯,便是願意焚於烈火之人。
他的精神永遠留在了曾經的劍與玫瑰騎士團當中,劍與玫瑰之名於曆史中已經被摸去,但它永遠存在於銀劍騎士團當中,也永遠存在於同樣已經被摸去的玫瑰教會當中。
“赫斯洛普團長,我認為應該向洛林大人提案,現在正是進攻佩克城的大好時機。敵人剛剛被打退,本應迅速進軍而非以休養生息之名縱容敵軍!請團長三思!”威廉?海因裏希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焦急之感。
他出生於塞納帝國王室領,是一名平民。
他自小聽說過騎士的故事,也同那些憧憬成為英雄的孩子們一樣,希望自己能成為英雄。
所以,他在幼年時期便拜一名騎士為師,努力學習騎士精神,在少年時期順利成為一名騎士扈從。
而在他的青年時期,以卓越的武技被貴族看中,終於成為了他夢寐以求想要成為的英雄。
他以為他將執行正義,直到他發現他所憧憬的騎士,隻不過是貴族的家犬。
他毅然違抗命令,將那名不願意把女兒交給貴族的平民送往普隆帝國,而他也隨著那個家庭前往普隆帝國。
他的騎士夢,就這樣破滅了。
他所執行的正義並非世界的正義,而是貴族的正義。那時候的他還太青澀,還太小。他所認定的正義是鋤強扶弱,他隻知道貴族是強而平民是弱。
所以他加入了以拯救平民於水深火熱當中為信念的劍與玫瑰騎士團,成為了劍與玫瑰的一員。
於是,在他的這一段人生,成為了他最有意義,也是最精彩的一段人生。
屹今為止,那名名為“裏維爾?海克斯”的人的話語仍然在他心中縈繞。
“每個人都有屬於他的正義,有人以鋤強扶弱為正義,有人以為力爭國本為正義,有人以效死帝王為正義。而你的選擇,究竟是什麽?隻是鋤強扶弱而已嗎?”
“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正確和錯誤,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立場。我的立場,就是溺於塵世的萬民,而你的立場,究竟在哪裏?”
“你所憧憬的不過是你騎士的夢想而已!你所謂的正義不過是騎士之夢那般理想的過家家,去了解自己,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去追尋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夢!”
“威廉,我很開心,你長大了。”
每每想起時他便會熱淚盈眶,這位已經故去的裏維爾團長,曾經給予他溫暖與方向的裏維爾,那個讓他找到真正的自己的裏維爾。
“赫斯洛普!銀劍騎士團不是洛林的鷹犬,銀劍騎士團不是洛林的,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是屬於萬民的!”
“威廉,冷靜下來。現在貿然進攻隻會兩敗俱傷,洛林在等,他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十一月還未入冬,至少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即使無法奪回佩克城也能消磨敵人的士氣與鬥誌,可是為什麽他沒有這麽做?”
赫斯洛普搖了搖頭:“士兵的生命也是生命,他們也是平民。以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成果才是我們要做的,你的想法還太莽撞。”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發動一次反擊戰,我們擊退敵人,士氣正盛,而敵人慘遭失敗,士氣崩潰,這樣的戰,怎麽打不得?”威廉的臉上帶著沉抑的怒意,“你的作為對得起團長嗎?!”
雖然赫斯洛普已經成為了團長,但在大多數銀劍騎士團的騎士們的心目當中,裏維爾才是真正的團長。
也唯有他,能作為團長。
“威廉!冷靜下來。站在冥國人的角度去思考,他們的士氣會崩潰嗎?他們已經忍辱負重上百年,他們是不會輕易被擊垮的,窮寇莫追的道理,你是明白的。冥國人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簡單,所謂‘不堪一擊’的表麵隻是一種假象。洛林大人的付出你又看到了多少?你了解過他嗎?你就去評判他?裏維爾團長曾經告訴我們,要好好輔佐洛林,為什麽?是因為裏維爾知道,洛林,也隻有洛林能終結這場亂世,你明白嗎?”赫斯洛普微眯雙眼,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語句中卻以反問居多。
“裏維爾團長跟我說過,我應當執行屬於我的正義,而非作為他人鷹犬的正義!”
“威廉,我們現在思考的不一樣。你思考的是為什麽不反攻,而我思考的是反攻會有什麽結果。你要學會理性看待一件事情,而不是憑借自己的‘正義’去斷定。自從洛林上任以後,米格蘭領餓死之人少了多少?恐怕現在但凡記錄在冊的戶籍當中,沒有一個平民餓死的吧?平民吃飽穿暖都是洛林給的,你以為他是可以為了一己私欲不顧戰機的人嗎?好好想一想吧。”
威廉雖然心中已經被說服,但仍然還是不肯低頭,他嗤鼻一聲:“好吧,我知道了。”
隨即,他便轉身離開。
“團長……”赫斯洛普的眼神有些落寞,“銀劍騎士團,除了你,誰能駕馭的了呢……”
他又翻開了那封裏維爾最終告別之前留給他的信。
最後一句話上寫著:“很抱歉,我以我最後的私心懇求你一件事情。代替我,成為我,然後帶領銀劍騎士團,走向理想。”
赫斯洛普看著最後落款上的“裏維爾絕筆”,心中仍是百感雜陳。
“團長,你真的給我留了一個……好難的任務啊……”
“咚”!鋒利的騎槍撞在厚重的騎兵板甲之上,勇猛的獸人在擊穿一名敵人的鎧甲之後便放棄騎槍拔出了馬刀。比起騎槍,他們更喜歡可以用以揮砍的馬刀。
“幹光這些王八羔子!”
“讓這群軟蛋全部下地獄吧!”
“海斯帝國,萬歲!”
海克?鋼牙胯下的戰馬仿佛通靈一般,它與海克一樣死死盯著前方的敵人,隨著海克的一聲低鳴,這頭戰馬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猛衝出去。
海克手中的巨斧劈斷了迎麵而來的騎槍,他撞入了敵軍的騎兵陣當中大殺四方,長達兩米的長柄斧為他如臂驅使,如同割草一般收割著敵軍獸人的性命。
“看!海克大帝親戰!那是我們的皇帝!”
“幹他娘,老子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跟著大帝衝,把這群軟蛋殺光!”
海克手中的巨斧掠過一名獸人的脖頸便輕鬆將他的透露切割下來,斧上沾染的鮮血不斷被新的鮮血洗刷後覆蓋,如同割草一般的殺敵頻率讓這把斧頭上的鮮血仍然沒有凝結。
“海斯帝國的戰士們!跟我衝!”
“衝啊!”
“殺啊!”
“嗷嗷嗷嗷嗷!”
“他娘的是誰在學狗叫??!!”
鐵留克看著海克在己方的獸人騎陣當中大殺四方,他皺眉道:“浮魯圖、卡卡德斯,你們帶十名勇士上去牽製住他。”
“是!”
海克在獸人的騎兵陣中拿著巨斧不斷地劈砍著,直到浮魯圖的出現使他終於遇到了阻力。
浮魯圖拿著長刃戟一刀斬在海克的巨斧上麵,海克的長柄斧隻是一提便將長刃戟彈開了。
“哼,不過如此!難道你們連一個拿得出手的勇士也沒有嗎?!”海克嗤鼻道,“去死吧!”
這個時候,另一名獸人戰士猛然衝出來,他將騎槍對準了海克的腹甲,海克卻沒有選擇回防,一斧頭把浮魯圖的長杆槍斬斷之後,一拳對向了騎槍。
海克的拳頭皮肉綻開,但另一名獸人卻被騎槍的反衝力直接衝斷了手臂,海克隨即一手把獸人的腦袋提了起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這名獸人被砸得血肉橫飛,腦袋和軀幹直接斷開。
“還有誰?!”海克的長柄斧再次襲向了浮魯圖,不過卡卡德斯在這個時候插入戰場,一槍挑偏了海克的進攻軌跡,然後將背後的長刃戟丟給浮魯圖。
海克的右手在頭頂環繞一圈以卸去力道,長柄斧隨後重新斬向卡卡德斯。
卡卡德斯馭馬急轉,避過了這一斧頭,隨後從背後拿出了弓箭。
這個時候,浮魯圖也繞馬回程,準備和卡卡德斯一同夾攻海克。
“你們這些嘍囉也不過需要我多花點時間罷了,還有誰全都給我一起上!我趕時間!”
卡卡德斯搭箭拉弦,而浮魯圖則拿著長刃戟衝向了海克。
海克忽然從馬下騰空而起,避過了一支疾速而來的箭矢,然後在空中一個後翻,用手中的巨斧將浮魯圖的身體從上至下劈成兩半,隨後落到馬上,壓死了浮魯圖的戰馬。
海克暫時進入了步戰狀態,但他絲毫不懼,馬匹比起步戰不夠靈活。他拿著兩米多長的長柄斧就這樣站在戰場當中,卻沒有獸人敢來。
不過一會兒,卡卡德斯與其他十名勇士便出現在海克的周圍。海克冷哼一聲:“低賤的獸奴,上來領死!”
海克的話語中滿是張揚的氣息,但他可並非真的如此自傲和莽撞,他的舉動已經大大打擊了獸人們的軍心。
勇士們按照自己的戰陣位置徐徐向前,海克就在原地等著他們上來,他一動不動地看著這群勇士,哈哈大笑起來:“難道你們就是這樣的一群軟蛋嗎?!看來薩裏汗國也不算什麽東西!連拿得出手的勇士都沒有嗎?!既然如此,薩裏汗國有什麽資格與海斯帝國抗衡,有什麽資格帶領獸人重現輝煌!?”
“我對敵人以殘暴,對朋友以仁慈,倘若你們願意放下武器,我折了身段也既往不咎,倘若你們執意如此,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這些勇士們沒有一個投降的,他們把握住機會,按照陣列向海克發起了進攻。長刀之後又是長刀,海克易如反掌地招架住他們的進攻,臉上滿是輕鬆寫意。
“原來隻有這等實力,嗬!那麽就死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弩矢猛地擊中了海克的長柄斧,可沒想到長柄斧卻紋絲不動。
“海克?鋼牙。我是矮人族的左位械將軍,畢揚,倘若你再對薩裏汗國的人出手,那麽隆達肯王國將會視你們敵人。”
“這是我們獸人的事情,我希望你們不要插手。”海克盯著畢揚,他不希望海斯帝國在崛起之前節外生枝。他雖然“狂”,但那並不代表他“妄”。
“薩裏汗國是隆達肯王國的友軍,現在,停止你的暴行,否則隆達肯王國將視你為敵人。”
海克臉的陰翳:“我希望隆達肯王國正視矮人族的利益,海斯帝國也可以成為隆達肯王國的盟友,但在此之前,請不要插手獸人的事情,你明白了嗎?”
“抱歉,那麽通碟已經下了兩次。我記得一千多年前獸人就在嘲笑我們矮人武技不精,現在我想我可以為矮人正名。”
“好吧!”海克不想現在還未紮穩腳跟就跟隆達肯王國建立敵對關係,所以他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手下留情。
畢揚從戰馬上跳了下來,他的身上穿著由褐金鐵製成的鎧甲,右手上則拿著一把轟甲錘。
他的左手臂上掛著一個大型的菱形臂鎧,臂鎧中還有一筒袖劍。
海克走上前去:“那便讓我們來切磋一番武藝吧,我也想看看矮人的武技如今有多精湛。”
畢揚優先動了,他疾步上前,長錘從側麵襲向海克。
海克提斧抵擋,卻沒想到長錘直接變成了鏈錘,改變了原有的進攻軌跡,直接砸在了海克的身上。
海克的側腰隨即便是火辣辣的痛感,他一手抓住鏈錘的錘頭,結果卻被畢揚接下來的袖劍攻擊所被逼回防。鏈錘在收回之後被畢揚繞過一周,借著離心力再次狠狠襲向海克。
海克這下不敢放水了,他以進為退,結果鏈錘又突然變成了長錘,再次砸在海克的側腰。
海克憤怒地瞪了畢揚一眼:“很好!這是你逼我的!”
麵對可以隨意變換形態的長錘和鏈錘,海克需要拿出足夠靈活的武器,他向後一躍,將巨斧重新放到背後,從背部的兩側拿出了兩把飛斧。
畢揚的袖劍再次襲來,緊接著便是卡卡德斯的騎槍衝鋒。
海克扭頭便是一斧,騎槍應聲被擊飛,隨後海克右手翻飛,擲出手中的飛斧,將卡卡德斯的腦袋直接削斷。
“我最不恥的就是你們這些偷襲的雜種!”海克一步躍上前去,這一躍足足前進了有五六米,隨後他一手抓住馬尾,翻上馬去,拿回了飛斧。
“陛下,我來助你!”十名獸人勇士衝到了海克周圍,海克點點頭,隨後再次看向了畢揚。
“接下來我會出死手,你最好別死在我手裏!”充滿著威壓的聲音傳到了畢揚的耳朵裏,畢揚隻是冷笑:“鹿死誰手還未知呢!”
海克拎著雙斧疾步而去,他一躍而起,如同泰山壓頂般向畢揚壓去。
畢揚手中的鏈錘極速顫動著,隨後在與海克的雙斧交撞時,海克卻沒想到自己的臂力竟然沒法壓製住鏈錘。他一斧掃向鏈錘,隨後旋轉半周,另一把斧頭再是壓在鏈錘上。飛斧再次被彈開,上麵竟出現了一個豁口。
海克將手中的飛斧擲出,畢揚提起左手,以臂鎧抵擋住飛斧後,鏈錘一收,隨後又是旋身,借著離心力再次向海克襲去。
海克再次擲出飛斧,畢揚躲閃不及,隻能用鏈錘擊飛飛斧,而海克則趁著這個機會從背後拿出了長柄斧,朝著畢揚一斧頭砍了過去。
“死吧!”海克怒道,畢揚提起臂鎧,卻被斧頭直接斬碎。長柄斧破開了臂鎧之後將畢揚的左手臂直接斬下,海克隨即道:“滾吧!”
畢揚忍不下這口氣,手中的鏈錘再是一變。他雙手握住長錘,與海克的巨斧一撞,兩者竟是不相上下。
可這卻是海克留手的結果:“至少現在我還不想讓你死!你明白了嗎?給我滾!”
“老子去你*的。”海克的長錘如同疾風般揮舞,幾次撞擊在海克的巨斧之上,海克倒是連連後退:“你別逼我!”
“那就開戰!”長錘一變,畢揚將鏈錘斜著砸向海克,海克卻將任由鏈錘砸在自己的手臂上,隨後扯斷了鏈錘的錘頭。
他丟開了長柄斧,一手提起畢揚的頭發,一巴掌扇在畢揚的臉上:“老子,叫你滾!”
隨後,他將畢揚扔飛出去,體重達到60kg的畢揚算是矮人當中的壯漢了,就這樣被海克拋出去二十多米遠。
別小看這二十多米的力道,運動員扔個5kg的鉛球也不一定有海克扔得遠。
畢揚就這樣爬起身,然後狼狽地看著海克,隨即退遠了。
鐵留克也沒指望畢揚把海克怎麽樣,他隻要爭取到時間就可以了。海克再強,他能殺多少人?他再強,強得過箭雨嗎?後方的弓騎兵即將趕到,到那時,海克縱然能長出翅膀,他能飛到哪裏去?
海克的經濟來源是吉克沙皇國的格吉爾,格吉爾也不過公爵,即使是公爵,拿出三千騎兵的武裝也極為艱難,更何況這些兵根本就不是格吉爾的,他哪真舍得下本錢?
這些獸奴騎兵穿的都是不是全身板甲,這就給弓騎兵提供了機會。
海克也知道敵人很可能是在拖時間,他在打足了軍隊的士氣之後,便豎起旗幟,用他那嘹亮無比的巨嗓喊道:“全軍,碾過去!”
“為了陛下!”
“為了陛下!!!”
海克這一戰著實讓周圍的獸人全都被他所折服,狂熱的氣氛在海克的軍隊當中傳播,整支海斯帝國的軍隊都陷入了信仰狂熱當中。
“為了——陛下!!!”
三千獸人鐵騎如同坦克一般碾了過去,在弓騎兵到來之前,鐵留克就損失了一千多名獸人騎兵,這可不是小數目了。好在隨後弓騎兵的到達壓製了海克的攻勢,海克也知道弓箭實在克製自己的精銳騎兵,於是便以“不願殘殺同胞”為由,給了薩裏汗國一方一定的時間去思考是否要歸順。
鐵留克沒想著趁著弓騎兵來了就窮追猛打,這樣是要損失大量兵力的。鐵留克到底還是一名獸人,他的目標是重返中土而不是內耗。倘若還沒解決人類,獸人就自己內耗得厲害,那還怎麽辦?
海克實在是個蠢蛋!至少他的屁股是坐在自己的權欲上而不是獸人全族的利益上的!
鐵留克此次隻能選擇先退一步,不然兩線作戰隻會讓薩裏汗國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決定將草原上的獸人部落盡可能遷徙到無名領去,徹底和海斯帝國分開。
這樣一來,海斯帝國倘若不去攻打阿爾汗默領而去攻打薩裏汗國,那麽其心……
可惡!這群獸人的腦子都不太好使,就算到時候海克真的不顧獸人利益強行欲圖統一獸人,自己說出了他的私欲,那群蠢貨還是會跟著海克的。
“呸!”鐵留克盯著東去的海斯帝國軍隊,心中惡寒。
鐵留克並不指望隆達肯王國會一直幫助自己,隻有永恒的利益而沒有永恒的朋友。隻要他們看到海斯帝國能夠更好地幫助他們走出群山,那麽到時候他們隻會將薩裏汗國棄若敝屣。
老師,您說過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便是獸人的未來。
可是獸人的未來,究竟在哪裏?而我,要走向哪裏呢?
鐵留克悲歎一聲,他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自從他上任以來,薩裏汗國戰爭不斷,但他真的喜歡戰爭嗎?
不,他一點都不喜歡。盡管他最擅長的就是打仗,但他根本不願意打仗。
鐵留克心累了,他現在有幾條路可以走。
第一,和海斯帝國死戰到底,到時候肯定會兩敗俱傷,獸人的未來將不複存在。
第二,投靠海斯帝國,但薩利克是不可能同意的,就算他再“順著”自己,他也貪戀他的地位和權力。而且海克?鋼牙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搗亂,他或許很聰明,但絕不可能是一位明君。
第三,完全撤出南方大陸去無名領,這樣他就連最後的老巢都沒有了。
還是把選擇交給未來的自己吧。
縱然是鐵留克,這個獸人族最強智囊,此時也不由得選擇了逃避。
與薩裏汗國一般同樣陷在雙麵夾攻當中的普隆帝國,其皇帝正在內閣當中與奧德利亞交談。
“冥國入侵已經勢頹,如果把北方的征召兵力調往南方駐守,如何?”
“陛下,冥國之危還未能解除,冥國隨時可能在北方增派部隊。雷多特公爵和凱亞伯爵應當還能再抵擋上數月,我們暫且將布隆領南部的希拉克之河守住,畢維斯領不至於被完全侵吞,將來便能有反攻的機會。”
“那以糧食入侵市場的疲敵之計,是不是還會助長敵人的攻勢?倘若他們的糧食充足,恐怕其軍隊沒有後顧之憂,反而會來勢會更為凶猛。”
奧德利亞微笑道:“陛下請看。塞納帝國糧價最高的,是塞恩王國地區,因為西部是水麥產糧大區而中部是旱麥產糧大區。所以東部,糧價是最高的。民間的商隊自然會去東部傾銷。”
“但敵人就是從東部進攻的。”
“那麽陛下,塞納帝國的軍製和普隆帝國同樣是類似的,他們的後勤是由中央調配的。所以他們購糧自然是從中部來。如果他們從東部補給,反而會引起塞裏恩斯的懷疑,塞納帝國是出了名的勢力混亂。如果敵人從東部購糧,攻勢反而會更慢,而從中部購糧,我們的疲敵計劃則根本不會幫助到敵人,”奧德利亞繼續道,“糧食傾銷會導致糧價下降,塞納帝國的農民賺不到錢,就會造成經濟危機,這種計劃即使是在短期也是能見效的。接下來塞納帝國就不得不提高對西利亞聯邦的關稅,而隨意提升關稅又會引起怎樣的國際糾紛,那就是塞納和西利亞之間的問題了。”
“嗯,米連德領現在在朝阿爾汗默和雷多特一邊售出軍備,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吧?”薩塔爾的眼神變得犀利,就差問一句“這件事情你是否有參與”了。
“當然是知道的,陛下上次北巡不是也清楚嗎?”
“是的,但是他為什麽要把軍火出售給阿爾汗默?現在阿爾汗默領正處於半獨立狀態,朕可不希望他養出了一條狼。”
奧德利亞現在是不知道牽製著阿爾汗默的薩裏汗國後院起火的,如今阿爾汗默領至少在短期內,壓力會大大降低。他接道:“不會,阿爾汗默領現在正在與薩裏汗國交戰,如果薩裏汗國攻破了阿爾汗默領,對普隆帝國便是最不利的。平衡兩方的實力,讓局麵變得穩定下來,再從穩定的局麵中尋找破局之策,遠比在動蕩的局麵中容易得多。”
“嗯。”
奧德利亞繼續道:“動蕩的局勢對於沒有根基的勢力來說是好機會,而穩定的局勢對於我們這樣有根基的勢力才是理想的。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薩塔爾為什麽要在奧德利亞麵前質疑洛林呢?他先前不是非常信任洛林嗎?作為題外話,作者要在這裏說明一番。
薩塔爾是一名皇帝,他要試探臣子們之間的關係和態度,去收集臣子所得到的信息來測探他們的立場。
文中的許多“旁白段落”並不是完全客觀的,而是基於文中表達出來的信息進行邏輯合理的推斷。
薩塔爾拿起手中的軍事輿圖,塞納帝國現在已經占領塞隆界河南部的東河岸了,並且還在不斷東進。
塞納帝國也是在謀求最大利益的,塞納王早知道普隆帝國王室和內部的不合,他的確也猜測普利王可能是在引狼入室再借刀殺人。塞納帝國就是這狼也是這把刀。
所以他沒有選擇北上,能吞一點是一點,倘若激起了普隆帝國北境的反抗,塞納帝國可要頭疼了。
而且北方的恭德領已經有一半被冥國占領了,恭德領的大小比米格蘭領要大得多,而且塞納帝國的國力、軍力和科技也比普隆帝國強得多。
可以說,冥國打普隆帝國並沒有傾注多少心血,冥國本身最發達的地區就在中部騙西的南邊海岸上,距離普隆帝國太遠,即使打下來了也不好控製。所以對他們來說,占有普隆帝國的領地可有可無,達成促使塞納帝國分兵東進的戰略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薩塔爾心中也是明了塞納帝國東進就是做借刀殺人的那把刀,所以他也在默認普隆帝國北方主力軍繼續在希拉克北岸駐守。
薩塔爾直到現在才逐漸清晰奧德利亞真正的圖謀,他對奧德利亞是又喜又恨,喜的是他的確真切地在為帝國著想,恨的是他拿著帝國的國運去賭博。
這樣的人自然是人才,但也是一把雙刃劍。
其實薩塔爾對奧德利亞糧草疲敵之計不感冒,他甚至心中隱隱抵製這種計劃,畢竟他學的和見識的東西都還比較傳統,所以不了解這種經濟戰的戰爭方式。
不過他還是選擇讓奧德利亞去做,因為他就是這把雙刃劍。至少到現在為止,奧德利亞都是極為可靠的。
薩塔爾看了一會兒軍事輿圖,開口道:“奧德利亞,我想,至少得讓洛林平定冥國入侵之前,南方不要太亂。我也有意鍛煉齊德,我想找個時間南巡,你認為呢?”
“如此……也是好的,王室轄區一帶目前並沒有什麽風浪,米格蘭領局勢平穩而尚且有洛林鎮守。陛下親自南巡視察也有助於穩定軍心,除此之外也是讓雷多特他們知道我們並無放棄他們的意思,此舉可行。齊德是一位有智慧的人不錯,適度鍛煉也是應當。”
“那麽近日便整理好事務,準備南巡吧。”
“是,陛下。”
11月24日,洛林收到了一封來自奧德利亞的來信。
“我和陛下要去南巡,北邊的事情靠你了。”
洛林在收到這封來信之後便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奧德利亞究竟是什麽意思。這封信件是含義是讓自己警惕冥國的進攻嗎?
的確,現在冥國勢頹,很多人會認為冥國的士氣跌落而掉以輕心,而實際上,這些冥國的士兵隻是在隱忍蓄勢而並非失了進取心。
“大人,赫斯洛普參見。”
“讓他進來吧。”
赫斯洛普走到洛林的麵前,他單膝跪地,道:“大人。”
“請起,坐吧。咱們也不是什麽上下級關係,我也不喜歡這些條條框框的。你知道的,我是喜歡平等的人。”
“裏維爾團長也說過您是不錯的人,哈哈。不過大人不把別人當下等人,別人才會把大人當成上等人看嘛。不過這次來,我也是有要事稟告。”
“怎麽了?”
赫斯洛普歎了口氣:“銀劍騎士團本就不應該由我領導的,裏維爾團長逝世以後,銀劍騎士團就少了那一分希望的感覺。短期之內他們會因為團長的死而憤慨,團結起來去戰鬥,可是慢慢的,他們的心就會散掉的。”
“嗯……這是一群失去信仰的人,裏維爾既然選擇了你,那麽也一定是希望你代替他,成為銀劍騎士團新的信仰吧。”
赫斯洛普苦笑一聲:“大人猜得倒是很準,裏維爾團長的確是這麽跟我說的。但我想我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想請您幫忙。”
“什麽?”
“比起我這個隻懂得戰鬥的莽夫來說,您不僅僅武技高超,而且富有領導力和智慧,由你來統帥銀劍騎士團反而比我要更好,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請講。”
“這是我準備好的一份計劃。”赫斯洛普從襯衣內袋裏拿出一張被折疊的計劃紙。
洛林的作為在領地中被人所讚頌,領地的輿論是由那些學子決定的,而洛林正巧給那些吟遊詩人和寒門子弟提供了溫暖,自然名聲顯赫。再加上洛林領地的政務較為透明,大家也切實感到生活得到改善,洛林這個領主的口碑還是相當好的。
而且洛林其實還有一支“粉絲團”,這支粉絲團是那些“吃飽了撐著”的人們組建的,他們對洛林極度狂熱。幾乎把洛林當成了信仰。
也就是說,洛林現在可以說是民間的英雄。而在雷斯瓦特人的眼裏,他同樣是拯救他們於水火當中的人。許多流民都感激洛林給他們提供了新的家。
與赫斯洛普想比,洛林更適合當一個英雄。而赫斯洛普則適合當一個“英雄”的“代言人”。
洛林看過計劃書之後,搖了搖頭:“赫斯洛普,還是由你來繼續擔任銀劍騎士團的團長。這份計劃……現在暫且不考慮,我需要一定時間思考,就算同意了也需要時間做準備。”
“沒事的。”
“而且,想必銀劍騎士團應該已經有不同的聲音了吧,既然你來找我要求這件事情,應該是你碰壁了才對。如果我猜想得不錯,這些人裏麵一定也有反對我的人。如果現在你為我造勢,把銀劍騎士團交給我,或許還會有人‘叛變’也說不定。我們需要先用時間來沉澱這支騎兵團,以後再做打算。”
赫斯洛普點頭:“還是大人思考得周全。”
“銀劍騎士團的話……暫且繼續讓他們繼續訓練,派發一些任務讓他們去做吧,讓他們的心先靜下來,身靜則心思變。讓騎士團的人去擔任警戒之類的工作也不失為好的選擇,但我是不可以參與其中的,需要你自己決定。”
赫斯洛普點頭:“我明白了,那麽,我先告退了。”
“嗯,去吧。希望未來的銀劍騎士團能真正拾起他們的靈魂。裏維爾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不會給你留下一個爛攤子的。很快他們就會意識到他們真正該做的,那些不明白何為裏維爾精神的人會離開,而真正能明白的人卻會留下,這也是一個去蕪存青的過程。並不一定是壞事。”
“多謝大人提點。”
“算不上什麽提點,隻是現在你身陷局內,沒有我這個局外人看得清楚而已。”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大概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吧。
等到赫斯洛普走後,洛林便又回到院子裏烤起燒烤來了。
誒,今天是休沐,應該讓赫斯洛普留下來吃一點的。
“是什麽事嗎?赫斯洛普在今天找你。”卡羅琳問道。
“銀劍騎士團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很快就會解決的。”
“嗯……應該是內部糾紛吧,不過這種事情來找你也沒用。”
“至少我這個局外人能讓他撥雲見日,也不算沒用。”
卡羅琳將考好的肉串遞給了洛林:“你吃吃看。”
“嗯。不錯!很合我胃口。好吃。”洛林一邊吃著一邊誇讚道。
焦嫰程度剛好,吃著肉不柴也不爛,既富有嚼勁又不至於咬不動,而且味道也正好合洛林的口味。
“比我烤得還好吃,哈哈。”
卡羅琳看著洛林露出笑容,她也笑了。
“嗯,那個……東、坡、肉,你打算什麽時候做給我吃?”
啊這,我忘了。
洛林記得自己做過一次東坡肉,那次卡羅琳沒吃到嗎?好像……
薩塔爾:是我吃的。
洛林隨即回到了廚房,開始在廚房裏鼓搗起來。
卡羅琳就這樣一邊悠閑地曬著冬天的太陽,一邊看著萬裏無雲的白色天空,她咬下一塊滋油的烤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著。
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許多天了,但她還是過不夠啊。
洛林就像是一個怎麽也見不著底的寶藏,他總能說出一些有趣的故事來,或是一些自己曾經沒有接觸過的知識。他的哲學理念與體係同樣很龐大,這同樣吸引著卡羅琳,也豐富了洛林精神上的神秘色彩。
等到洛林把東坡肉端上來,卡羅琳便開口問道:“洛林,你覺得世界上有神嗎?”
目前可以透露的情報:
銀劍騎士團比起以正義為信仰,他們以裏維爾為信仰更多。是裏維爾將他們團結起來,在裏維爾創立劍與玫瑰騎士團的三十年裏,他拯救過無數心懷正義者的靈魂並給予他們方向。
裏維爾的舉動也是在為過去“贖罪”,他想以自己貧薄的力量去為海裏西斯正名,待身死之後將留下的“真相”被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