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會話
奧德利亞先是代替薩塔爾皇帝為洛林授爵，然後便和洛林開始談論當今的國事。
“雖然我的計劃產生了一些偏移，但目的已經達到了。阿克休斯公爵失勢，塞納帝國開始東進，薩裏汗國和阿爾汗默打得不亦樂乎，你倒好，現在最閑的就是你了。冥國已經快一個月沒打過來了吧？”
“我閑個錘子，整天這裏那裏來回趕，一堆政務還得處理，如果不是卡羅琳的話，我都快分身乏術了。”
“哦？你這麽忙嗎？你的幕僚團呢？”
“你覺得有哪個幕僚能鎮守一方？雖然陛下還沒下任免，但格蘭特已經在隆格特主持大局了。海斯特有安瑞照顧，卡羅琳則在雷斯瓦特，連民間的玫瑰教會……現在的銀劍騎士團都去佩克城主持大局了。我呢？這邊那邊都得管，政務勉強處理得過來，有些不重要的都交給下麵自行決斷了。現在是戰爭時期，各種雜務多得要死。”
“如果我給你帶來一個有用的幕僚，你打算怎麽感謝我？”
洛林眼前一亮：“好啊，我還差一個主持一方大局的人，嗯……感謝的話，你要什麽？”
這個一方大局就是卡倫迪那邊的大局了，從海斯特到卡倫迪的距離仍然很遠，洛林還需要在中間把一座小村鎮改造成一座稍具規模的城鎮。除此之外，運輸調度、士兵輪替、開發礦場林場都需要有一個人來忙。洛林本來打算讓西克暫領職務的，不過如果還有政務官的話，他就可以讓西克免於奔波了。而且，從多方麵考慮，給西克太大的權柄也不太好，倒不是說他不忠誠。
銀劍騎士團總領佩克城已經有人說閑話了，但鑒於他們的確有功而且有兵權，所以沒有人在明麵上說出來。
這些沒有身份的民間人士掌握權柄是不好的，他們無法融入那些貴族世家和書香門第的圈子。
雖然對卡倫迪山脈的開發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在核心圈子裏，比如格蘭特和一些高層的政務官還是知道的。
至於奧德利亞帶來的人值不值得信任還得兩說，洛林打算先讓這個人去擔任中轉站的開發，如果值得信任，再操持開發卡倫迪和對開采資源進行調度的事宜。
“那種魔法工具的驅動需要特製的煤炭，我要那種技術。”
“不可能，我手下能製造這些的人也很有限，而且技術這種東西，你居然好意思要。要是這樣的話，你還讓別人科研個什麽勁，哪有研發出來的東西就這麽跟別人分享的。”
“所以我才提出交換，那個幕僚不是給你帶來的嗎？可以這樣，你先看看這個幕僚到底有沒有用，你覺得有用，那就換，沒用，你就還回來。”
“不成，換個條件。這個我真的給不了，這種煤炭的製作是一個體係，缺了哪個環節你都沒法造的。所以就算我給了你技術，你也弄不出造煤炭的機器來，你要是弄到了造煤炭的機器來，你又不懂這種機器的核心技術……”
“那就全給我。”
“我靠！有你這樣的人嗎？這可是我吃飯的東西，你這是在搶我的飯碗，幕僚我不要了。”
“好吧好吧，我要你那東西也沒用，我逗你玩的。到時候又得大操大辦還得花錢，而且麻煩，還不如從你這裏買，反正也不貴。”
洛林瞪了奧德利亞一眼：“那你要什麽？”
“這個幕僚是出於我個人贈送你的，所以我要替王室謀什麽利益呢？對我來說，當務之急就是完全取得陛下的信任，這樣我才好對普隆帝國進行全局計劃。陛下現在要做的無非就是分化、拉攏來製衡我們，所以我要的是擴大你的影響力和實力，除此之外，你要和我不對付一點。陛下對部下之間的關係是比較敏銳的，如果隻是假裝，他能察覺出來。所以我要你公事公辦，不給我提供任何額外的利益，不給我說好話也不給我說壞話，你明白了嗎？就假裝我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是普通的糟老頭。”
“看來我這個老頭失勢了，你這個得勢的家夥是對我很不尊重啊。好吧，隨你怎麽想，我把幕僚帶進來了，她會讓你滿意的。”
“她？”
“怎麽？”奧德利亞挑眉，“政務細節由女性來處理更好，男性則適合把控全局，因為男人的眼光一般比較長遠……當然，卡羅琳是個意外，她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之一。”
“你還有多少個弟子？要不都給我？”洛林把坐姿調正。
“你想得美，要不是你還算有點腦子，我才不和你合作呢。雖然你把我的計劃打亂了，但結果我還算滿意。接下來你隻要繼續保持對峙狀態，就是最好的情勢。”
“我倒是想把那群冥國人全打回去，守住冥界關一勞永逸，然後安安心心種我的田，搞發展建設。打仗什麽的我是一竅不通的。”洛林的語氣有些輕浮，倒是帶著些玩笑的意味。
“就你還打仗一竅不通，我告訴你，你現在成一代名將了。幾個月就把半個省給推回去了，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對敵人造成了重大打擊，現在你成了薩塔爾的女婿，薩塔爾私底下可是對你讚譽不絕。”
“那是卡羅琳打的，我倒像個督軍。”
“我也知道，卡羅琳的軍略都是我教的，那樣的風格我不會看不明白的，我倒是奇怪冥國怎麽派了個這麽蠢的統帥來跟我們打仗。”
原來哈迪斯那樣的人在奧德利亞眼裏就是個蠢貨嗎……
“好了，既然如此，我來把種田的秘訣告訴你吧，怎麽提高農民的產量。”
“好啊，我想聽聽你的領地發展那麽快到底是為什麽。”
“農民可不是國家的工作機器，他們雖然很愚昧，但是他們也是有思想的。有激勵才會去工作，那怎麽給激勵？首先，市場裏麵的糧食價格是會隨著物資數量波動的，你知道吧？”
“當然，這種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然後呢？”
“所以我們要控製市場裏的糧食價格，讓它足夠高。我們知道，生產糧食越多，糧食價格反而越低了，所以當生產很多的時候，糧食的生產就會滯緩。”
“嗯，所以我們可以通過貿易的方式把糧食賣出去然後買其他的物產，對吧？”
“是的。”
“但我們往哪裏賣？”
“塞納帝國。”
“不可能，這是資敵行為，而且塞納帝國的西部盛產糧食。”
“你傻啊！塞納帝國東西橫跨那麽遠，運輸損耗得有多少？糧食再多，農民總要賺錢吧？所以糧價不會太低的，你要去擠壓他們的市場，把糧食往那邊賣，然後讓他們的農民更少地種田。”
“現在是戰爭期間，敵人不會接受我們的糧草的。”奧德利亞眼睛微眯，顯然，他對洛林的態度有些不滿。
這家夥是不是有點飄了。
“誰讓你國際貿易了，民間商隊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你隻要故意放那些民間商隊去走私就行了。”
“我還是不明白這樣到底有什麽用。這樣會讓敵人的糧草充沛。”奧德利亞眯起了眼睛，他隱隱感覺洛林說的話似乎是對的。
“好吧我教你什麽叫作經濟戰。你把糧食往那邊出售，但是這是民間的事情，敵人的軍隊是無法直接拿到糧食的，他們隻能用錢去買或者強征。強征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會去買。市場是會維持平衡的，當一大批糧草進入市場的時候，生產激勵變少了，他們的生產就變少了，接下來他們的糧食生產也就減少了。你明白了沒？除非你告訴我普隆帝國和塞納帝國的軍事對峙在一兩年內就結束了，這是一個長期的策略，不是短期就能見效的。”
“嗯。”
“然後你去市場裏多買點礦產之類的東西，要是沒錢就找商人貸款，找那些民營商隊借錢。借錢拿來發展，建設軍事設施，然後塞納帝國的農民就會發現，賣礦產比賣糧食掙錢，他們就會去開礦而不是種田。”
“但是有公田製度保證塞納帝國的糧食產出。”
“我跟你是雞同鴨講啊！宰相大人，麻煩用點心，公田相當於什麽意思？相當於是變相的強征手段，他們總不可能讓這些農民把公田種滿天下吧？隻要我們的糧食賣得出去，接下來的生產就會源源不斷，這就提高了我們的產糧能力。那些魔法工具就是讓你提高生產力用的。接下來我們賣的糧食都可以變成錢換成礦產，而我們擁有魔法工具，生產糧食就會成為我們的優勢，因為生產平均成本變低了。接下來就是我們廉價的糧食進入敵人的市場，敵人就缺少了能夠快速供給一大批糧食的能力。比如敵人要征召更多的士兵卻發現他們沒法從民間收購糧草，那怎麽辦？”
洛林的口氣讓奧德利亞有些不滿，但他不在意：“敵人是大國，如果要強製經濟恢複的話，田還是能種起來的。”
“這需要時間，至少要一兩年，這段時間裏還不夠我們的軍隊出手嗎？”
“嗯，的確如此。那麽也就是說，在敵人的糧食市場已經被我們占領大半的時候，如果敵人全麵開戰，我們就停止糧食出口，讓敵人的糧價飆升，難以維持軍隊糧草開支，是嗎？”
“而且，我們可以買敵人的礦產資源，礦產是不可再生資源，開采完了就沒了，這是在消耗敵人的儲備國力。是長期的疲敵之策。我們可以把礦產買過來鍛造成武器裝備，有糧有裝備有錢，怎麽打不起仗？”
“的確是個不錯的計策，但你得讓薩塔爾信服才行。”
“誰說要讓薩塔爾去幹，我們去幹不就好了？民營商隊我們也能管，采購的事情我們也能管。”
“那是你能管，我是不能管的。”
“那你讓薩塔爾信你就行了，反正你都忽悠薩塔爾搞了個引狼入室驅虎吞狼的計劃了，現在再搞個不是什麽問題吧？”
“好吧，再問你一個問題，塞納帝國如果停止和普隆帝國的貿易，怎麽辦？”
“第一，這是民間商隊該考慮的事情而不是我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要做的就是給這些商隊足夠的利益讓他們去那邊賣糧食，而礦產的價格我們自己是可以調控的，因為我們本身可以參與收購。第二，他們不會從西利亞聯邦繞過去嗎？塞納帝國總不可能真的閉關鎖國吧？要是這樣的話，他們離亡國也不遠了。”
雖然普隆帝國要是再這樣瞎折騰下去亡得更快。洛林心中想道。
“嗯，我會仔細自己去思考一遍然後準備的，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建議，那麽回到原題，怎麽繼續擴大經濟生產？”
“生產補貼，往常我們都是提高農業稅的，現在我們要降低農業稅、提高商業稅來維持財政並刺激生產。比如每個農民種植一公頃的農田可以獎勵多少錢，給什麽紀念品，搞個榮譽公民之類的稱呼，讓人家臉上有麵子，這種事情你來想，怎麽好搞怎麽來。然後吸引那些商人注資，找那些商人投資產業讓你多搞點什麽種田公司采礦公司，把人員調動起來。那些農民不是不愛幹活，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幹。讓商人的錢流動起來，那些富商是最有錢的，也是帝國的金幣蛀蟲。如果他們的錢流動起來，那勞動力就能得到充分發揮。”
奧德利亞連連點頭：“你師從何處？”
“義務高等教育教科書。”
“什麽？”
“無師自通。”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你的理論非常厲害，但願實際應用起來也不錯。”
“你看我的領地，怎麽樣？”
“不錯，我去了解了物品的價格和平民收入，看來這裏的人生活很幸福。”
“那就對了，我剛剛說的就是我的致富道路，現在我把它傳授給你了，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句老師？”
“老師。”奧德利亞低下了頭。
“我開玩笑的……”洛林摸了摸鼻子。
“你的確教了我很多東西，這些東西我會回去慢慢參悟的，既然你有這麽厲害的本領，怎麽不去雷斯瓦特主持政務大局呢？”
“馬上就過去了，而且現在是戰爭時期，不太安寧。這些經濟計劃要是在那裏建設起來，但是被敵人入侵給打破，我會損失很多資金的。”
“原來如此，”奧德利亞鞠了個躬，“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了。”
“其實我也不算什麽英雄。”
“那麽，洛林，你願意和我攜手並進嗎？上次你沒有讚同我的計劃，但我覺得你真的很適合成為我計劃的草案者之一。”
“合作關係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決定的，我們需要一個共同的目標，需要利益捆綁。你說我是聰明人，你總不可能是蠢人吧？”
“看來你的確很聰明，”奧德利亞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待會還要回去消化一下你的理論，然後忽……然後勸說陛下執行這樣的策略。”
“哈哈哈，你差點把忽悠說出來了。”
“你小子……”
“嘿，你剛才還叫我老師的，這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好難過啊。”
奧德利亞笑罵一聲，從子爵府走了出去。
今天，他獲益良多。
目前可以透露的人物心理狀態：
洛林對奧德利亞的態度轉變並非真的變得“高高在上”，而是作為朋友一般對待。
一個突然獲取權勢的人心理能夠保持平衡是很困難的，尤其像洛林這樣從前沒有感受過權勢的人。真的“飄了”的情況也是存在的。
書友群：759665836，作者日常群內賣萌，等作者飄了就不賣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