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野心
蘇嫣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嫁人，生子，伺候公婆，這是所有女子必經之路。然而此時此刻，看著麵前這個散發著璀璨光芒的少女，蘇嫣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蘇瀾描繪中的蘇家真的好美好。世人看不起商人，她偏偏要做天下第一商。隻要她咳嗽一聲，整個帝國的經濟都得抖上一抖。隻要她皺個眉頭，皇帝就要擔心是不是有什麽不如她的意。
從她的描述中，她仿佛看見了一個商業帝王。而她的一句話可以讓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卑躬屈膝。
隻是，真的可能嗎？
這是皇權的世界。官職越大，權勢越大。對那些世家來說，他們這些商人是下九流的。
說句不客氣的，別看他們現在有錢了，可是地位還不如以前在村裏幹農活的時候。那時候他們好歹隻是單純的農戶。仕農工商，商為最末流。
“姐姐，嫣兒沒有姐姐能幹，沒有哥哥聰明。可是嫣兒也可以幫忙。”
蘇嫣被蘇瀾說得熱血沸騰。
蘇瀾回過神，看著麵前的少女。她的小臉憋得通紅，那眼裏有渴望的神色。
“好。”蘇瀾燦爛一笑。
後院，一排排八歲至十五歲的乞丐站在院子裏。這些乞丐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精幹。
蘭氏，蘇大成，蘇嫣，以及蘇瀾都在那裏。
“你把他們找來做什麽？是不是見他們可憐，打算把咱們店裏的剩菜剩飯給他們？”
蘇瀾搖頭。
“剩菜剩飯給了那些年邁的，無法行走的人。這些孩子個個都有手有腳，不需要施舍。”
小乞丐們聽見蘇瀾不願意把剩菜剩飯給他們，本來還失望的。聽了她說的話，個個愣住了。
他們不需要施舍嗎？
可是，要是沒有人施舍他們，他們會被餓死的。
一張張滿是汙泥的小臉露出倔強又委屈的表情。
蘭氏還想說什麽，旁邊的蘇大成拉了拉她的衣袖。
“讓大丫頭自己安排。”
蘇瀾看著這些孩子。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身上多多少少有傷。其中有幾個還滿身都是傷。
“我不給你們剩菜剩飯，是不是很委屈？是不是很不服？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冷血？”
小乞丐們眼神閃了閃，沒有回答她的話。
沉寂。
滿院子的死寂。
突然，一個聲音爽朗的少年說道：“姐姐願意把剩菜剩飯留給那些老乞丐和殘疾乞丐，可見姐姐是個心善的。姐姐覺得我們有手有腳，是不是因為我們能幹活？姐姐是不是想給我們派活兒？”
蘇瀾看向那個說話的少年。
少年一雙眼睛特別精亮，滿臉的汙泥也掩蓋不住他討喜的容貌。
她勾起嘴角，朝他指了指：“你出來。”
那少年的神情慌了一下。
他大著膽子問她，其實一點兒底氣都沒有。畢竟逍遙居的名頭就算是乞丐也知道。如果這位姐姐想要找人做事，隻要貼個告示，外麵多的是良家子排著隊讓她挑選。乞丐又髒又臭，她怎麽看得上？
不過，既然已經點名叫他，他要是不出列，隻會讓她更加厭惡。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出來。
蘇瀾淡笑：“你覺得我會給你派活兒嗎？”
少年猶豫了一下，堅定地點頭：“會。我們是乞丐，無親無故，就像是在沼澤地掙紮的人。隻要姐姐你願意給我們一條繩子，我們一定會順著繩子爬上來。姐姐給了我們生機，以後我們就是你的人。”
“你識字？”
這談吐，如果說是文盲，她是不相信的。
少年黯然地點頭：“我爹是秀才，家裏還不錯的時候，我三歲就開始識字。後來爹病故，家裏的家產被伯伯和叔叔搶光，還賣掉了我年幼的妹妹。他們留下我，是因為我是男丁，留著我幹活。我找個機會就逃了出來，然後就淪落成了乞丐。”
少年的故事讓蘭氏，蘇嫣和蘇大成紅了眼眶。
蘇家以前也過得不好。少年的故事給了他們很大的觸動。
“都是親人，為何要這樣為難孩子呢？”蘭氏感歎。“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蘇瀾聽了少年的遭遇，神情如常，看不出在想什麽。
少年沒想到蘇瀾一點兒表情都沒有。他的這個故事還時不時哄得那些善心的老太太和小姐賞幾文錢呢！可以說，這些年他沒有餓死，這個故事立了很大的功。
雖說這確實是他的故事。隻是說得多了，也沒有以前那樣感觸了。
“你叫什麽名字？”蘇瀾再次開口。
這次開口，蘇瀾的視線掃過其他乞丐。顯然如果這個問題還不能引起蘇瀾的注意，她就要換人了。
少年明白這是他唯一的機會。要是錯過了今日，說不定接下來的幾年還得繼續做乞丐。
“我叫唐明修。小姐，你留下我吧！我能吃苦，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蘇瀾重新看向他：“我這裏有個活兒，但是隻想要五個人。你們這裏有五十個人。那麽，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挑人？”
少年聽說隻收五個人，神情黯然下來。不過，他馬上打起精神。
“小姐，是粗活兒還是精細活兒？可以說得詳細些嗎？”
蘇瀾摸了摸下巴，不緩不慢地述說著：“這活兒需要腿力好的人。每日量大，大約一直處於滿城跑的情況。如果身體不夠硬郎的話，應該是熬不過一天的。”
唐明修想不出這是什麽活兒。至少他從來沒有聽說還有活兒是這樣的。
“那，他們這幾個人就可以。這是風宇，他以前練過功夫，所以腿力特別好。還有他們幾個，以前在寺廟裏做小和尚，因為寺廟被一場大火燒了，他們無處可去，就輪落成了乞丐。”
“你呢？你沒有考慮過自己嗎？”蘇瀾淡笑。
少年黯然地說道：“我識字，也懂得看賬本。隻要一眼，我便能算出結果。可是，我不擅長腿力活兒。小姐願意給我們機會，我們已經很感激。怎麽能讓小姐不滿意呢？”
“這孩子真是懂事。”蘇大成歎了一聲。
“是啊！”蘭氏點頭：“長得也機靈。要是留下來打個下手應該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