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拋下神壇
唐夏的話在葉一梵耳邊回蕩，讓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從沒想過，唐夏會這麽對他說話。葉一梵神色複雜地看了唐夏一眼，最後什麽也沒說，黯然離開了。
隨著葉一梵的離開，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唐夏在原地怔了一會兒，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舒暢地滑過，
莫名地，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剛才那句話一出口，別說葉一梵，就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那些話好像沒有經過思考似的，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從嘴裏跑了出來。
也許是真的壓抑了太久了吧，唐夏想著，心裏並沒有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出現什麽強烈的情感波動。
從什麽時候開始呢？葉一梵在她的眼裏，漸漸褪去了最初的那層大神的光環。隨之而來的，是從前那些被光環所掩蓋的地方一一展露在她麵前。
不知不覺中，她對葉一梵的感情中摻雜了太多的雜質，隨著時間流逝，現在唐夏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現在對葉一梵到底懷著什麽樣的感情。
是愛？她想她曾經的確是愛著那個直播中id名為地獄修羅的大神的，但是拋開這層身份，對於生活中的葉一梵，她又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她會為了他的一句鼓勵、一個不經意的笑容而小鹿亂撞，也會因為生活中的一些接觸而歡欣鼓舞，但好像也僅此而已了。
當他們的距離逐漸拉近，隨之暴露出來的問題也越來越多，尤其是當黎仙仙橫亙在中間的時候，唐夏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麽好的耐性。
先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承認自己是一時嘴快衝動了，但心底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也是她不能忽視的。
如果說這還不能說明什麽的話，那就是葉一梵離開的時候，她很確定自己沒有絲毫出聲挽留的欲望。
唐夏躺在床上，任由思緒胡亂地飛舞，腦海裏間或浮現出葉一梵的臉，都被她很快地揮去。
就這樣吧，這是唐夏最後的念頭，把一句模糊的話作為她和葉一梵之間關係的總結。
她從來不是思慮太多的人，就像當初因為葉一梵來穿越吧直播間一樣，因為想，所以就這麽做了，就是這麽簡單。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輾轉反側了許久，時間已經不早了。唐夏剛閉上眼睛醞釀出一點朦朧的睡意，手機鈴聲忽又響了起來。
電子屏閃爍的光芒在夜間昏暗的光線中格外刺眼，伴著喧鬧的響鈴，唐夏無奈地伸手撈過手機，就見到來電顯示上葉一梵的名字。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幹什麽？又是為了黎仙仙嗎？唐夏麵色一凜，本來是想直接掛斷的，卻不知怎麽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通。
“喂？是唐小姐嗎？”聽筒裏傳來的是陌生的男聲。
這不是葉一梵的電話嗎？唐夏遲疑地將手機貼在耳邊：“我是。”
“是這樣，這裏是拯救酒吧，這位先生一個人喝醉了，我們店馬上就要打烊了，您是他手機裏的最近聯係人，方便過來接一下嗎？”
葉一梵一向是個冷靜自持的人，竟然會獨自去喝酒，還醉到不省人事。唐夏訝異了一下，但還是冷漠地回了句：“不關我的事。”
說完，也沒等酒保作出什麽回應，就直接按滅了手機，關機。
喝醉就喝醉吧，管她什麽事情？唐夏將被子拉到蒙過頭，就準備繼續入睡。
奈何她本就沒什麽睡意，被剛才那通電話一攪，更是心煩意亂，睡意全消。沒了手機的噪音，
房間裏明明已經恢複了黑暗和寂靜，卻莫名靜得讓人發慌。
唐夏腦子裏滿滿都是酒保剛才的話和今天葉一梵離開時黯然的背影，怎麽趕也趕不走。明明還是那張床，卻像是墊了針氈子一樣，怎麽躺都不舒服。
葉一梵去喝酒了，是因為她今天說的話嗎？
唐夏無法克製自己不斷地去想。短短一會兒的工夫，卻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片刻後，唐夏終於放棄了抵抗，掀開被子麻利地爬起來換了身衣服。
打開手機一看，才過了幾分鍾不到。唐夏自嘲地笑了笑，到底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啊。
就隻是去接一下，將人放下就離開，她在心裏告誡著自己，按著酒保在電話裏提過的地址開車趕了過去。
夜深了，但這座城市的喧囂還遠沒有結束。當唐夏將車停在拯救酒吧門口的時候，一整個街區都還是燈紅酒綠的熱鬧模樣。
各式樣的霓虹燈將暗夜裝飾得恍若白晝，卻因為幽深的夜空作為背景板而多了幾分神秘的吸引力。
唐夏是個比較宅的人，雖然年紀輕，卻不喜歡在這些地方流連。一下車，就直接向著拯救酒吧而去。
匆匆忙忙趕過來，唐夏身上隻隨意地披了件風衣，一頭清爽的短發在夜風的吹拂下顯得有些淩亂。
素麵朝天的臉上還掛著焦急的神色，剛要進入酒吧找人，卻在看清門口的身影時驀地一滯。
黎仙仙顯然是在她之前趕到的，正在酒保的幫助下將醉成一灘爛泥的葉一梵吃力地架出來。
葉一梵的確是醉得厲害了，腳步都透著虛浮，如果不是黎仙仙和酒保一人架住他的一隻胳膊，恐怕連平穩地站立都做不到。
一邊剛要進去，一邊剛要從裏麵出來，就那麽猝不及防地在門口狹路相逢。都是微微一怔，愣在了原地。
看著唐夏神色匆匆的樣子，不難猜測她是為誰而來。
黎仙仙先是一怔，隨後看著唐夏的眼神中添了幾分得意的色彩，嘴角的笑容帶著嘲諷的意味：“還說是什麽忠實粉絲呢，出了事情這麽久才趕到。”
說著，她貌似無意地將葉一梵向著自己的方向偏了偏，葉一梵因為醉酒無意識地半倚在她的肩頭，搖晃中嘴唇幾乎碰到黎仙仙的臉頰，平添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唐夏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神情漠然：“你不要挑事。”說完，看也沒再看黎仙仙一眼，唐夏就準備離開。
既然葉一梵有人接了，她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裏看黎仙仙臉色。不過白跑了一趟，總是心情不太愉快。
“還好也沒指望你，不然一梵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黎仙仙的聲音不依不饒的傳來，帶著誇張的上揚尾音，唐夏一回頭，就看見她正溫柔地撥弄著葉一梵額前的碎發，帶著某種宣示主權的意味。
唐夏忽然就笑了：“黎仙仙，你是不是很沒自信？”
突兀卻清晰的聲音隨著風傳來，黎仙仙瞬間變了臉色，嘴角抽了抽：“你說什麽？”
“不是嗎？”唐夏聲音不緊不慢地接著傳來，盯著黎仙仙的眼神卻銳利之極：“要不然你何必作出這副樣子給我看？”
說話的時候，唐夏嘴角還帶著笑意，落在黎仙仙的眼裏是越發的譏誚諷刺。
像是被戳破了心事，黎仙仙精致的麵容頓時扭曲了起來，再沒了先前偽裝出的那份淡定從容，張嘴就是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幹什麽不好非要勾引別人的未婚夫！”
尖酸銳利的語氣在夜晚格外刺耳，連隔壁酒吧節奏強烈的音樂聲都壓不住。旋轉的絢麗燈光落在黎仙仙臉上，顯得她眼中閃爍的光芒越發惡毒陰寒。
“未婚夫？葉一梵承認嗎？黎仙仙，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唐夏悠悠回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譏誚意味。
黎仙仙氣急敗壞，揚起手就要扇唐夏，長長的指甲掄出一個圓劃破夜空，眼看著就要落到唐夏臉上，卻沒能更進一步。
黎仙仙不可置信看著自己手腕上多出的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隻見葉一梵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迷離的眼神中恢複了一絲清明。
“一梵，這個女人……”黎仙仙臉色一白，就要向葉一梵控訴，葉一梵的手卻已經又滑落了下去，似乎剛才的清醒隻是一瞬的事情。
“回家。”葉一梵靠在黎仙仙身上，帶著酒氣的灼熱呼吸輕拂在她臉上，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灼熱的氣息掃在耳畔，似乎將怒氣也吹散了。黎仙仙臉上露出一抹得色，殷切地答道：“好，回家。”抑製不住語氣的上揚。
言罷，黎仙仙還意味深長地瞟了眼唐夏，滿滿都是因為葉一梵剛才的表現偏向自己的趾高氣揚。
怎麽看怎麽像個得誌的小人。唐夏看不慣黎仙仙這副氣焰囂張的樣子，瞪了她一眼便準備離開。
錯身而過的時候故意沒好氣地撞了下黎仙仙的肩膀，黎仙仙沒防備，被她撞得一個踉蹌。唐夏利落地上了車，就準備發動汽車直接走人。
後視鏡裏還能看見黎仙仙和葉一梵倚在一起的曖昧身影，黎仙仙穩住身子，伸手衝著唐夏的方向比了個中指，一臉輕佻驕傲的神色。
唐夏憤憤移開目光，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汽車絕塵而去，留下一排囂張的尾氣，遠遠地將黎仙仙和葉一梵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