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壓抑
冷冷看著房簷外紛飛的大雪，初念眉心又緊了許多。
手裏的暖爐已經感受不到多少溫度，揣在手心裏甚至有些冷，她低頭瞥了一眼，然後再次拉緊衣裳往外去了。
小蝶立刻撐開傘跟在身後，不多時，雪地裏隻留了三行新鮮腳印。
“公主，您打算怎麽做？咱們真的要放著長安姑娘不管嗎？婢子總覺得她和鎮國王之間不像是外麵說道的那樣……”
小蝶憂心忡忡的說。
初念頓步。
“你也覺得他們之間很奇怪？”她問。
小蝶立刻點頭，隨即又四顧一番，另個侍女立刻往一邊去把風，她這才回答：
“打從婢子第一眼見到長安姑娘，就覺得她不像尋常女子，她的眼神就藏著很多我看不見的東西……況且……婢子記得在皇後生辰那日，她所表現出來的，是不認識鎮國王的，可從鎮國王那兒回來之後，就有了很明顯的變化……”
一聽自己的人所表達的看法和自己的完全一致，初念眉頭都跳了一下，一把抓住小蝶的手就道：
“我也正是這樣想！莫離哥哥一定是強迫長安的！長安是個好姑娘，她絕不會是旁人穿的那樣放蕩！我雖與莫離哥哥親近，但也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說著，初念的聲音小了下來，“看來長安是真的在為我著想……但我做不到放任不管，小蝶，你一會兒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幫助長安逃過此劫！”
“嗯！”
……
金聖殿內的氛圍詭異十分，餘長安被白複攥著手坐在左側，卿莫離斜倚在右邊的位子上，卿戊壬和白賢兒兩人都掛著職業假笑，看起來其樂融融的大殿，實際上危機四伏。
就連奏樂的宮人都奏出一些低沉又喪氣的調子，使得大殿上的環境更壓抑。
如今已拜過帝後，餘長安就等著得令回厲王府，然而卿戊壬總和白複說話勸酒，讓這個無聊又詭異的家宴顯得漫長無比。
“鎮國王怎麽不喝？難道心裏還在記恨本宮促使弟弟多你所愛？”白賢兒冷笑著問。
卿莫離患有病症在身，不能喝酒。
她是故意的。
“厲王喝醉了有美人陪，本王喝醉了找誰？皇後娘娘還是勸厲王少喝些，萬一醉了，美人跑去別人懷裏，那就不好辦了。”
卿莫離冷不丁的開口，話間語調多有淡漠和挑釁意味，配上他那雙充斥著蔑意的眼睛，這話很快就挑起了火。
“鎮國王有空操心這些，不如多管管自己軀幹，總往別人的娘子身上貼，多少有些不成體統。”
白複淡笑，雖然麵容上有些顏色，但握著餘長安的手從未抓緊過，他甚至差點沒忍住甩開。
“別人的娘子？不知厲王說的是誰？你說的莫非是已經在成婚前和別的男人有過夫妻之實的女人？那真是太糟糕了。”
卿莫離痞笑。
“夠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這裏是皇宮大內！你們兩個是雲落國最尊貴的王爺！聽聽你們說的是什麽話？如此傷風敗俗的惡臭言語也敢搬上台麵？簡直放肆！”
一直沒吭聲的卿戊壬沒忍住破口大罵，話罷一把將杯子拍在桌麵，憤然起身：
“你們兩個今天回去給朕閉門思過！三月不許外出！更不準麵見外客！若是被朕發現，你們兩個提頭來見！”
語畢他甩袖離去，臨出門之前嘴裏還在罵著：“真是越發沒了規矩！狗東西。”
跟在他身後的白賢兒又是冷笑：“皇上出言不遜，是否要自罰？”
……
大殿裏很快恢複平靜。
白複直勾勾的盯著對麵那個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邊人身上的那位，另一手的拳頭已經攥成一團。
他素日裏對外一直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形象，實際上是個心性都很狠厲的角色，如今卻要再而三的麵臨奇恥大辱，他恨不得手刃了這二人。
靜悄悄觀察著身邊人的動靜，餘長安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如此壓抑又變態的環境，究竟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到時候真的是以死謝罪都賠償不了白複所受到的傷害。
卿莫離能看出來她在為了什麽而臉色凝重又慘白，嗤笑著開口：
“安兒果然不舒服？過來。”
餘長安心髒猛震，抬頭看向對麵，對上卿莫離那雙陰鷙銳冷的雙眸，半刻間呼吸都沒有了。
白複緊咬著牙齦，麵上對方的眸子裏全是殺氣。
“安兒，過來。”卿莫離又說，這次的語調比剛才還要冷，態度強烈了最少幾十倍。
餘長安緩緩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看向白複，迎上身邊人的餘光，此刻，狂跳的心聲砰砰敲打她的耳膜！
猛地，餘長安轉過頭兩手環上白複，抱緊他，盡可能的平複著自己瘋狂發顫的語調：
“阿複，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阿複？
白複身形一怔，再次對上已經能噴火的卿莫離的眼睛，嘴角下壓，順勢抱起懷中人起身，“告辭。”
半刻後的金聖殿內，卿莫離手心全是血。
他手邊還放著一堆碎片。
車雲航垂頭站在身後，半晌才說了句：“王爺，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你的傷口也需要包紮。”
“阿複……嗬。”卿莫離冷哼，話落側過頭，嘴角弧度更深：“這個稱呼很好聽，隻她一個人這麽叫，怪可惜。”
車雲航楞了一下，然後弓腰：“知道了。”
餘長安是被白複一路抱著出了宮門的。
積雪厚實的要命，下的速度飛快，宮人們根本掃不過來。
這一路走起來很吃力，但白複好像很輕鬆。
整個路程上他腦子裏全是“阿複”這個稱呼，耳邊輕微的響著餘長安的道歉，但他選擇性忽略，對於懷中人，更是看都沒看一眼。
餘長安不蠢，從白複的表情看來，她多半也猜到了對方的心思。
“多謝厲王殿下，剛才的稱呼很冒昧，還請恕罪。”
馬車門口，她如此說。
等白複回頭看她，餘長安又道：“和離書我昨晚已經寫好了，回到厲王府就可以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