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虛偽
鎮國王府。
清屏堂內，卿莫離斜倚在軟榻上，手裏捏著一杯茶，麵容上縈繞著半點不知名的愁緒，在車雲航看來，那更多的是陰鬱之氣。
“王爺，永寧郡主求見。”
解小五到門口來報，聲音輕輕的，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卿莫離也能聽見他牙關在打顫。
“這會子夜已深了，永寧郡主過來做什麽？就說王爺睡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車雲航小聲吩咐。
在他看來，這是解小五太不懂做事了。
同樣意識到自己這邊出了些問題，解小五沒敢猶豫，立刻退出去就要駁回白蘭蘭，誰知卿莫離卻道：
“誰準許她離開房間的？往後沒有本王的命令，再敢踏出房門一步，休怪本王不客氣。”
一聽主子發怒，解小五嚇得魂兒都丟了半條，立刻馬上就去照著宣讀。
院門口冒著雪等候的白蘭蘭在得到轉述的這些話後，眼睛裏的火猛地竄漲起來，但礙於自己寄人籬下，隻能暫且將這些不好的情緒壓在心底。
於是在解小五轉身要走的時候，她斂了斂緊衣裳，拿出以往就裝著的大度，微笑便道：“王爺恐是傷心過度了？你若是能幫我對王爺說和說和，我就有辦法讓王爺放寬心了。”
然而對這些並不在意的解小五隻皺了一下眉，隨後撓撓頭就道：“可是……可是……”
王爺他根本看不出來傷心啊。
“郡主還是別太擔心的好，王爺沒有那麽脆弱的，倒是您，您身體一向不好，現在又這麽冷，還下著這麽大的雪，萬一凍壞了那不就慘了？”
說完他又給白蘭蘭行了一禮，很快便匆匆的去了。
她不嫌冷自己還嫌冷呢。
“這人叫什麽名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白蘭蘭心火更旺。
“好像叫什麽，解小五？婢子明天就去調查。”丫鬟輕聲回答，說話也溫吞吞的，看上去很是害怕。
想必她是知道自己的主子真實是什麽性情的。
這一宿，餘天鋒始終沒有合眼。
到了天亮的時候，他仍坐在窗前歎息。
“老爺，依我看，餘長安那賤人，背後一定是另有旁人在指使呢，她就是想借著這些事情給你一個下馬威，讓你丟丟人。”
一邊穿衣，劉氏一邊嘰嘰歪歪著自己的想法，聽得本就不高興的餘天鋒更為煩躁。
起身，他一口逼幹早就冰涼的茶水，一句話也沒說，換了衣裳，洗漱一番上朝去了。
今天的朝堂上，餘天鋒的精神麵貌比往日還要抖擻不少。
雖然都是裝出來的，但好歹沒有叫人因為餘長安的事情笑話自己。
卿戊壬朝上也沒說什麽事情，沒一會兒隨口扯了個身體不適的原因，匆忙下了朝就直奔去了白賢兒那邊。
尚未進門就對裏頭吩咐道：“今日本該是厲王帶著他的厲王妃來宮裏麵聖的日子，皇後怎麽到了這會兒還不安排裁決一下？”
白賢兒好像永遠都坐在鏡前。
聽了卿戊壬的話，她並沒有表現出多麽強烈的欲望去回應，而是撫了撫正頭上的金鳳簪子，隨口便道：“這些事情本該是內務府去做的，何時成了本宮的分內之事？不過是他們安排妥當拿來給本宮過目的事，怎麽在皇上眼裏，通通都歸本宮管？”
卿戊壬被噎了這麽一句之後火氣噌的一下竄上來，但他沒發作，隻是露著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淡淡的說：“皇後這話說起來，怎麽那麽見外？不過是朕想著，厲王是你的親弟弟，你可能會親手操持而已，瞧你，又想到哪裏去了？”
白賢兒冷笑，二人再無話。
餘長安此時此刻坐在厲王府的馬車裏，垂眸盯著雙膝上放著的湯婆子，餘光裏的白複還在溫柔說笑。
“餘小姐不必這樣拘謹，我懂你的難處，等到了皇宮，我會盡我所能為你解除一些不必要的煩惱的。”
“多謝厲王殿下。”餘長安藏起皮下的那抹苦笑，隨即又抬眼看向對方。
對方的神情之間所有的，從來都是冷清的柔色。
真的好像從九重天而來。
猛地，馬車一個急刹，餘長安沒坐穩當場就從位子上甩出去，等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往外掛著半個身子了。
冷風撲在臉上凍得她鼻子都疼，很快，她恢複神智。
逼停馬車的不是別人，正是鎮國王府的車！
餘長安心頭一窒，迅速縮回車內，誰知白複這時候探出來，使得她不得不在外麵待著。
“怎麽回事？”白複問。
話音才落，鎮國王府的車簾被掀開一條縫，裏麵是麵帶溫色的卿莫離。
“厲王也要入宮？好巧。”他笑道。
說罷他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餘長安身上，期間多有調戲的意味，看得人各種不適。
尤其餘長安，她現在又惡心又恨，但又無從發泄，隻能別過頭去假裝看不見。
“是啊，帶著新王妃進宮麵見皇上和皇後娘娘，這是規矩，要不然這麽冷的天氣帶著安兒出來，著實是受罪。”
白複聲音不急不緩，輕飄飄的，聽得餘長安心緒此起彼伏。
她感謝對方護著自己的同時，也在擔心對方因自己被卿莫離那個變態傷害。
下意識看向對麵，卿莫離卻隻笑：“真好，那就去吧。”
莫名的，餘長安心裏有些發毛。
不過好的是白複帶著她一起進了車子裏。
“餘小姐別怕，我會站在你前麵的。”白複溫柔說道。
話罷眼神瞥向餘長安耳垂上的傷，笑容更深：“你耳朵上的傷看起來更嚴重了，莫非是感染嚴重了？”
此話一出餘長安似是觸了電那般，一把摸上耳朵，上麵的軟痂還在，有的傷痕麵積上隻有一層薄薄的軟皮，疼的她眉毛都皺了一下。
“沒有，是我老喜歡用手摳，所以反複著總是不見好。”隨口扯著慌，餘長安低下頭再不說話。
每每傷疤揭露的時候，她總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麵前這位。
“我這兒正好有藥，回到厲王府後，讓管家給你送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