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看似無情也有情
但這話並沒有讓年穗回心轉意。
她搖頭淺笑,笑的甚至很灑脫,她道:“我什麽都明白的,但心甘情願陷在這裏頭,姑娘不必為我不平,人生短短幾十載,能有幾個好機會呢?”
說完年穗正要拆開一壇子新酒,卻聽鬼差說道:“他來了。”
短短三個字讓年穗整個人都靜止在原地了。
餘長安更擔心,但她什麽都做不了。
隻見鬼差從年穗身上下來,施法在房間裏設下結界,整個房間都變得陰森恐怖起來,這讓餘長安嚇得打了個哆嗦。
忽聞窗外狂風大作,雨下的更大的同時雷聲陣陣,冷簾眉心一緊就開啟自身保護結界,將她和餘長安罩在其中。
不過片刻,一陣刺骨的涼就湧進房間,餘長安哆哆嗦嗦貼近冷簾,卻在碰到她的時候快速彈開。
畢竟昨晚發生的事情還……記憶猶新。
冷簾被她這個反應逗笑,索性強行在桌下拉住餘長安的手,任憑她怎麽掙紮都甩不開。
好在她的掙紮也隻持續了七八秒的樣子。
因為房門上穿進來一隻魂體已經淡化的看不太全麵的鬼。
餘長安認得出來他是誰,因為她在幻境裏見過他。
但萬萬沒想到這家夥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麵黃肌瘦兩眼空洞,不知道的人還當他是餓死鬼呢。
不過這種吐槽滿屋子也就隻有她有。
冷簾對這件事不怎麽感冒,鬼差隻想一心抓了他回陰間交差,隻有年穗,她在看見公子的那一眼時眼淚啪嗒滾落,起身便要去迎。
但對方選擇自行坐下。
從進門到入座,他沒有看一眼年穗。
如此冷漠的神色讓餘長安心裏很是窩火,她現在越發覺得這狗男人不配年穗付出那麽多。
聽到她心裏這道話,冷簾表示很認同,隻不過她心裏的狗男人是卿莫離。
“你來了……”緩過自己的情緒坐下,年穗不由自主的又多看了幾眼公子,見他神韻還和當日一樣,隻是麵上變化有些大,一時心中苦楚愴然,“公子……憔悴許多。”
也就付出真心的人才會心疼了,餘長安心想。
“我來取我的東西。”公子盯著桌上那碗湯藥說,開口即是一道空靈,同時還有霜寒之氣,凍得餘長安下意識又往冷簾身邊縮了些。
見他直勾勾的盯著孟婆湯,年穗心都要碎了,她咬咬唇,強忍著哭腔,擦幹眼淚趴在桌上,伸手便去抓對方,但抓到一把空氣。
“多日不見,我還不知道公子叫什麽……可否說與我聽?”她輕輕的說。
公子唇齒翕動半晌,在年穗的滿心期待之下,他道了句:“我來取我的東西。”
這給年穗的打擊,比剛才那些還要重。
餘長安本想安慰,但一想到年穗興許會因此看清事實,於是選擇閉嘴。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年穗抬手摸上那隻碗,躊躇半刻,還是將它親手推到公子麵前。
公子果然伸手。
但在他要去喝湯的時候,年穗阻止了,她捂著碗口,不死心的又問:“公子這些日都看過了什麽?萬丈高山百丈冰河?還是山花遍野煙火小巷?說給我聽聽,好不好?”
“很漂亮。”公子這樣說道。
年穗心頭一窒,本還想再問什麽,卻見碗裏的湯變成靈媒飛去了公子口中。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怎樣。
好像是懸了很久的心終於放下了,又好像是痛苦的開始。
“你還記不記得我?”年穗不死心的又問。
公子沒有反應。
隻見他額上的光點越來越亮,年穗大抵猜到是孟婆湯起了作用,急的忙說:“我是年穗!”
餘長安以為公子仍舊沒有反應。
但他在聽見“年穗”二字後,瞳孔顫了一下,緩緩抬頭盯著眼前那人,幾秒後眨了一下眼,嘴角也勾起了半分笑味。
他是想說什麽的。
因為他的嘴角動了。
但時間來不及了。
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就成了沒有記憶的鬼,眼神呆滯的盯著不知道什麽地方,麵若寒霜。
年穗的眼淚奪眶而出。
鬼差見狀歎了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才道:“他不記得你,你也該學會放下。”
然而年穗瘋狂搖頭,“不,不對,不對!他記得我,他真的記得我!我看見他聽完我的名字時的神色了!他記得我……”
說罷她又著了魔似的拉著鬼差,連連央求:“官爺,能不能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
鬼差隻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去如風,莫念情重。他現在已經不是你所認識時的他了,我也不知道我抓的是誰,他既不告訴你,你又何苦糾結?去吧去吧,去找你真正該走的路吧!”
年穗撲通跪地,眼淚雙股:“求您告訴我,好讓我在千百年間的孤寂裏有個可以念叨的字,好不好?”
見狀鬼差歎了一口長氣,搖頭,帶著公子穿出房門。
年穗驚慌,連滾帶爬的起來,可開門再往外看時,除了一眼的泥路和兩旁的綠樹房屋,什麽都沒有。
見她無奈痛哭,餘長安也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非常能理解年穗的心情,但如果是她,絕不會再這樣做了。
不值得。
“安兒也會覺得不值得麽。”冷簾調侃。
聽她這話的意思,甚至帶著些挖苦。
餘長安的哭意說沒就沒,瞪了一眼身邊人便道:“我不配覺著不值得是吧?”
“卿莫離對安兒的影響也很大呢,若真發生在安兒身上,安兒也難說。”冷簾又道。
聽出來她這話裏有幾分陰陽怪氣,餘長安火氣全消,兩手抱懷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怎麽著,吃醋了?你既這麽說我還偏這麽做呢,但做不做得成就是另一回事兒了,畢竟人家卿莫離也不在我旁邊呢。”
此話一出冷簾眉頭輕挑,一秒變成白袂模樣,逼近她便道:“安兒這是存心氣我呢?”
“我怎麽敢啊?”
“哼,看來還是沒夠。”說罷白袂將她強攬在懷中,轉身就往外走,“年姑娘好好緩緩吧,回頭時機成熟我們自會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