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相會
素問嗤笑,冷眸裏裹挾的霜寒落在許問荊臉上,瞳仁裏的不屑好像要將他絞殺。
“這就是你們最善變的一麵嗎?真是虛偽。”她說,言畢又滿眼狠惡的看了一瞬榻上已經恢複了血色得那位,忽的又笑:
“你也用不著謝我,我隻不過是幫你們王爺取出蠱蟲,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已。但他體內的毒素還有不少,若不根除,日後必成大患。”
許問荊愣,激動的情緒還在腦中縈繞,一時半刻有些轉不過彎,木訥訥的就說:“您既有法子保住我家王爺的命,為何不徹底清除了他體內的毒素呢?”
素問唇角勾著的嘲諷更深:“你究竟是真蠢還是假蠢?自己慢慢思量去吧,我可沒功夫跟你絮叨這些有的沒的。”
說罷她一揮手就化作一道光,在許問荊眨眼的間隙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杵在原地好一陣子,許問荊都沒有明白素問此舉是為何意。
隻待卿莫離睜眼時,他又忙忙的湊上去問候:“王爺?您總算醒了,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雖已睜眼,但眼前還是一片模糊。
要不是記得許問荊的聲音,卿莫離一定要拔出蒼月劍斬了眼前這個看不清容貌的人。
“無事。”他說。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好像是嗓子有些幹,又好像是死而複生。
“王爺喝水。”端來一杯已經涼卻的水,許問荊小心翼翼的說。
卿莫離隻輕微應了一聲,伸手去接時卻完美與之錯過,驚得眼前人心裏咯噔一聲,就連他自己也僵在那兒了。
二人一同發愣,不知過了多久,卿莫離喉間滾動,道了句:“我好像,看不清楚了。”
頓了頓,許問荊將杯子送到他手裏,開口既是一道寬慰:“王爺不必憂心,車公公去為您尋找解藥了,等到他回來,您體內的餘毒就會被徹底清除,到那時,什麽事都沒了。”
卿莫離不語。
對方的話也被他當做了耳邊風。
也不知為何,他模糊的雙眼所能看到的、耳朵裏所能聽到的,全是餘長安和她的聲音。
蒼月劍隱隱發亮,無人察覺。
鬼嬌和沈望山才到周家大門口,尚未站穩,候在門前多時的周之槐就親自走來,一臉笑意盯著這二人,拱手便道:
“沈先生、嬌兒,貿然邀請你們前來相會,實在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商議,還請你們不要往心裏去。”
鬼嬌淡淡一笑,正要作揖回禮,忽的又想起沈望山臨出發前說的話,伸出來的手立即又放在腹前,微微頷首,道:
“周伯伯多慮了,您和我義父是多年摯友,不管您邀不邀請我們,我們都是要來拜訪您的。”
此舉、此話,從鬼嬌身上和嘴裏顯出來,倒驚得周之槐身形一怔。
上下打量她好幾遍,他才略略收了收不可思議的眼神:“幾年不見,嬌兒越發出落的像個大姑娘了。”
尷尬一笑,鬼嬌埋下頭去再不吭聲。
隻是握在一起的手掐得死死的,好像裏頭就藏著她的什麽仇人。
身旁的沈望山隻笑,嘩的一下打開扇子,扇了扇就道:“小孩總有長大的時候。”
點點頭,周之槐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便說:“沈先生好像也不比嬌兒大幾歲,你們隨我到裏麵細說吧。”
“好。”
周家的宅子可大著呢。
跟隨在周之槐身後,鬼嬌走了一路看了一路,這路上的風景與氣派無一不叫她折服。
祿霜閣那樣有錢的存在,建築和規模比起周家大宅,竟差了不知多少倍。
一個住宅都如此奢華,更別說封川學院又會是怎樣的神話。
“嬌兒姑娘!真的是你?!”周也突然從別處蹦出來,激動的抓著鬼嬌的胳膊不放,惱得周之槐抬腳就要踹,誰知他卻來了個靈活走位,完美的避開了。
“嬌兒姑娘!我聽說我爹要邀請你來作客,激動的覺都沒睡好,等了一天也不見你來,我還以為消息是假的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周也繼續叫嚷,話間抓著鬼嬌不放,手上力度也越發大了。
“……周公子,這麽多人呢,我看你還是矜持一點的好,別丟了彼此的顏麵。”看了一眼沈望山,收到對方溫溫一笑,鬼嬌隻能把脾氣壓下去。
要不是被沈望山告知,要有一個得體的姿態才能給心上人長臉,所以不管麵對什麽都要優雅從容,否則眼前這個小變態早被她打死了好嗎!
“孽障!嬌兒還是個女孩家,你怎可如此輕薄!還不快給我滾!”周之槐忍無可忍,一把抓上周也的發啾大罵。
“哎哎哎!爹!你扯疼我了!”周也嗷嗷大叫,誰知聽過這話周之槐更氣,手上又加了一把勁兒,扯著他就到了一邊:“你還知道疼?!你怎麽不問問嬌兒被你抓沒抓疼!孽子!”
這點打罵哪夠解了鬼嬌心頭之憤?她恨不能一巴掌拍爛周也的腦殼,看看裏頭到底裝了多少漿糊!
“咳咳。”沈望山輕咳。
火氣一瞬就被鬼嬌壓下,轉頭望著他,她隻笑:“我才不會對這種人發脾氣,沈先生放心好了。”
“那便好。”
茶廳裏,鬼嬌坐在沈望山身邊,周之槐坐在二人對麵,滿麵愧疚的說:“對不起嬌兒,犬子從小到大腦子就不太好使,讓你受驚了……”
斜眼瞧著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的周也,鬼嬌心底頓生一陣爽意。
“沒關係的周伯伯。”她說,言畢又找了個話茬:“話說周伯伯,是如何在昨晚就提前做好準備邀請我與沈先生的?我們今早才到。”
聽鬼嬌直言相問,周之槐哈哈大笑:“那是因為你們來的這一路上,有周家的人在州府和各個關口當差。
他們認出你們,又根據你們的行動路線推測出要來鳴蛟洲,於是將此事告知了我,如此我才得以提前準備邀請你們作客的事。”
聞此一言,鬼嬌笑意尷尬凝固,原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以及,對於周之槐的動機,她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