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下作罷了
觥籌交錯之間，餘天鋒喝得盡興，推杯到陸易秋麵前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頓了半晌打了個嗝兒方才擠著眼睛說：“酒是好酒，我也喝得痛快極了。”
說著餘天鋒沒了聲音，沈望山打量他一眼穩穩放下手中筷子笑道：“餘相這是有話要說？”
餘天鋒滿意點頭，而後一把拍在沈望山後背，像是吃多了吐不出來那般，良久方才又說：“陸閣主是真心實意要跟我合作嗎？許是我聽多了閑話，總覺著您隨時要反水。”
聞此言眾人目光齊刷刷投來，那幾個跟著角兒咿呀學唱的人也安靜下來，一臉餘天鋒說錯話的樣子。卿莫離那桌人同樣目不轉睛盯著他，就等著他說出什麽好話來。
誰知陸易秋隻淡笑一聲，用手中酒杯將餘天鋒的杯子碰了一下，杯中酒灑在餘天鋒的手背，他道：“餘相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另請高明。”
話落沈望山接過話：“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餘相既然誠心跟我們合作，萬萬不能猜忌，以免傷了大家情麵。”
餘天鋒有些尷尬，擦了一把鬢角隨後將杯中酒吞入肚中，隻聽陸易秋冷不丁的問：“兵器鑄造的如何了？”
“嚴大人，陸閣主在問你話！”餘天鋒一麵說著一麵瘋狂使眼色，嚴棗一口酒還沒吞下去就被嗆得又吐出來，立即回答：“畢竟用的朝廷的錢造物，雖有餘相撥款，卻也不敢動靜太大，所以造的較為緩慢。”
“不急，慢慢來就是了。”說著陸易秋將目光投向卿莫離那桌，這才發覺他們全都豎著耳朵聽得極其認真，見狀他思量一陣又道：“招兵買馬準備糧草的事情又做的如何了？”
劉喜本就長了副尖嘴猴腮的模樣，打從進了這園子就一直觀察陸易秋臉色，連到了飯桌上都不顧珍饈美味隻顧著隨叫隨到了。一聽問到的這話是自己負責，當下就站起來彎著腰一副諂媚道：
“軍隊都吃的朝廷賞的飯，下官為了不讓大業走漏風聲，那是日日夜夜都在仔細觀察，生怕漏掉一個願意追隨咱們的人啊！所以進度還是比較慢的，不過您放心！下官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糧草的事情更不用愁！”
說完，劉喜端起空杯子對著陸易秋舉了舉，腰彎得更低，生怕在座諸位不知道他像個哈巴狗似的。言行舉止看得餘長安心裏窩火，嚴重引起生理不適，當下就暗暗啐了一口道：“呸，狗官。”
聞聲卿莫離扭頭看去，見餘長安氣的小臉鼓鼓，硬生生將凝重思緒拋開沉浸在她的可愛之中，若不是不方便，他早就將這小人兒攬在懷裏了！
施以鄙夷目光的除了餘長安還有鬼嬌，她本就看不起朝廷中人，更別說這種連賞自己骨頭吃的都出賣的走狗。聽著劉喜刺耳言辭和笑聲卻又無可奈何，隻得悶悶喝酒。
陸易秋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抬手打斷滔滔不絕的劉喜笑道：“劉大人請坐，說了這麽多話合該看看老夫親自為你們點的戲了。”
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陸易秋嫌劉喜話多，誰知那劉喜隻以為陸易秋誇賞自己，一時之間板凳上像鋪了針氈，劉喜往下坐了兩次又都站起來繼續講話：“早問陸閣主英明神武，今日看來確實如此！下官——”
忍無可忍的餘天鋒氣急大罵：“住口！讓別人看戲還是看你！”
一聞此言劉喜方才閉嘴。
“果然是賤得慌。”餘長安又暗暗罵了一句，聽得卿莫離笑容溢出嘴角，為了不引人注意隻低著頭，調整好情緒方才又凝聚起注意力放在餘天鋒那邊。
“你們文人愛看戲，我們這些江湖人隻懂得打打殺殺。這班子是從徽仙洲來的，想必你們會喜歡。”陸易秋笑嗬嗬說著看向正拔劍自刎的一幕，嚴棗頓了頓像是想起來什麽，當下就問：“可是探芳園的角兒？”
沈望山打開扇子笑答：“嚴大人說的正是。”
“探芳園的角兒……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啊，陸閣主果然非同凡響，居然請得到他們來！”不說話會死的劉喜可算找到話茬開口了。
鬼嬌方才平緩的眉頭在劉喜說話的一瞬間又擰了起來，不耐煩的又喝了一杯酒，陸易秋笑而不語。
“咿——呀！”一聲叫，台上的角兒也將目光投來，原是劉喜起身。
隻見他抖了袖口，吊著個眼角撇了個蔫包盒子嘴就開了嗓，一嘴兒呀嗬呔呼前後伴著愛恨情仇，末了幾滴淚就著嗚呼哀哉比台上戲還精彩。台上那角兒臉上油彩堆砌出來的表情被台下眾人叫做感之肺腑。
餘長安隻覺聽完這一曲子胡咧咧耳朵都能被劃分成有害垃圾。
“唱得好！”不知名的小官小爵瘋狂拍手誇讚，無人注意到台上幾個角兒的嗤笑。
陸易秋笑得合不攏嘴，卿莫離微微湊近餘長安笑問：“夫人可知陸易秋在笑什麽嗎？”
餘長安夾了一口涼拌鱖魚絲，入口即化。表情盡顯美味一絕。之後方才回答：“他用餘天鋒的黃金給自己做壽，又請了一群猴子來當樂子，換做是我我能笑得更歡。果真還是江湖趣事多多啊，突然好想隱居山林~“
前半句話卿莫離臉上還掛著溫和笑容，最後一句聽得他笑容凝固，腦中莫名閃過餘長安和他生活在山林之中的幻境，猛地又想到之後那個幻境，當下心生不悅，卻也什麽話都沒說，夾了一大筷子鱖魚絲給了餘長安後便再無話了。
“泰安王向來都是煙花巷裏的常客，在整個雲落國都是出了名的紈絝，怎麽認識了江湖人？”車公公抱著些許疑慮問道。
正在氣頭上的卿莫離聞言有些不耐煩：“你此番出行是將腦子放在府裏沒帶出來嗎？一直問東問西，你若是老不中用了回去我就辭了你。”
此話一出車公公像是被抽了魂兒一樣僵住，就連餘長安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卿莫離，見車公公眼睛中飽含委屈，她心中暗道，果然，愛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