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更加可悲的是，你卻已經根深蒂固的植入我的骨血，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時光是往前流轉的，我的卻隻能停留在原地，我一個人在過去的時光裏的徘徊，孤魂野鬼一般不得超生，隻能被痛苦漸漸掩埋……即便活著，也好像死了一般，行屍走肉……能解救我的人隻有你，可是這世界上最不可能解救我得就是你，因為，你已經把我忘記……” “有人曾跟我說過，愛總是會讓女子瘋狂……我瘋了，在你對我說，母後好久不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徹徹底底的瘋了……” 淩燕坐在竹榻上，披散的發在昏暗的光中，更加沒有光澤，斑斑的帶著霜染的痕跡。她放下手中的酒盅，纖細的指摸索著輕柔的撫過他的臉龐，帶著沒有溫度的溫度： “我自己也不明白，你有什麽值得我愛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早已變得心狠手辣，又軟香溫玉，妃嬪成群……我跟我自己說，不要愛你了，終於可以不愛了……可是，你偏偏抱住我，一邊一邊喚著我的名字，燕，燕……那聲音那麽寂寞，那麽孤單，仿佛你從未改變……” “釋，我不能不愛你，不能……所以，我也就不能不痛苦……哪裏還有回頭路，我走的竟是一條不歸途！你為的不過是想要穩住自從費伊去世之後，就一直異動頻頻的夜淩氏。” “你以我生辰為名，召集他們入宮伺機一舉鏟除他們，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可是，我眼盲體弱，他們素來不服我的管製，所以我也要借你的手，來替我除掉他們，來達到我正式接掌夜氏的目的。很可笑吧？也許你不知道，我為了這個淩氏，我受了多少苦！你不懂，你終是不懂，釋，你看，我就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嗬嗬，釋，我早就告訴你，我已經變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為別人著想得的淩燕了” “我們當年那樣憧憬的婚姻，竟然從一開始就是諸般的計算。你再一次讓我傷心，你護不了，不、應該說根本不願護我！好在我早有準備。我計劃著，未雨綢繆著……你知道最痛苦的是什麽？最痛苦的就是一切幾乎都按照我的計劃在發展，我所忍受的痛苦和為了擺脫那些痛苦而做著努力，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傷心。” “唯一的意外，就是愜懷。沒想到，當年那個一心想讓我死的男子……而他，竟然是你最信任的人。當日，你摟著我，對我說，愜懷是我手中最鋒利的寶劍時，我就在想，如果你被自己的劍刺傷，會是什麽樣子的感覺？後來，我竟然無意發現他是北狄的細作，福王錦淵的兒子，真的又是一個天大的驚喜。於是，我讓淩氏在青州的兵馬不可難為他，我讓他順利接掌軍權，我要讓這個順利在你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後來，我吞下了五十萬的糧餉，又扣下了都侯等人罰沒的家產，讓你國庫空虛。我等著，等著你們的反目，可惜愜懷太過聰明，我利誘挑撥，他就是不肯動手。” “我逼他除掉蘇家，沒想到吳楚欲那笨蛋竟然和北狄私通，還被愜懷抓到了證據。於是愜懷威逼利誘吳楚欲，偷盜了蘇大人的大印。蘇大人聰明了一世，最終還是栽在了自己親人的手中。妹婿出賣了他，兒子逼死了他。說真的，他死得時候我並不覺得又何高興，因為她亦是這場陰謀中有一個可憐的發了瘋的男人罷了。” 說到這裏，淩燕的嘴角開始抿了起來，那種微笑是讓人不寒而栗的。 瘋狂的欲望在啃噬著這她的心，埋藏了多年的執念，在這個大雨的清晨蔓延成燎原的妖異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