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釋呆呆地立在那,覺得她的眼睛似是看了過來。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濃,水與火纏著絞著,錯金裂玉,狂濤席卷。 杏花春色,掩不住釋心頭的冷與痛。他一拳敲在身旁的樹上,在宮人的驚呼聲中,紅色的液體染上了龜裂的樹皮,然後,他暗淡的眼睛帶著紅光凝視著那個極美卻也極為冰冷的女子…… 不,其實她並不冰冷,她對莫愜懷是何等的溫柔纏綿,這冰冷似乎隻是為了給他。 釋粗重的喘息著,染著鮮血的手依舊抵在樹上,逐漸在淺棕色的樹皮上增多的紅色液體,分外的觸目驚心。 保持著這個姿勢僵硬了一會,他終於直起了身候,雙眼沒有任何的感情,渾身的氣息不複狂亂,而是冰冷得入骨入髓。 “朕和愜懷情同手足,你卻勾引他為朕設下陷阱,盜取五十響軍糧,燕,朕真是很佩服你。” “不!!!!,是我!不是他!!!” 釋蹙眉,她………… 淩燕穩住心神恢複了往日對他的冰冷。 “難道你從來沒有對蘇家的侵吞國款有過懷疑?難道你從來沒有對蘇大人有過心結?我和愜懷設計又怎樣?你其實也隻不過是就勢而為而已,談不上我們誰利用誰,不是嗎?還有,軍糧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和他沒關係!”她冷冷的說著,清冷的眼裏,露出那一點冰寒:“至於你和愜懷……情同手足?同隻是相似、好像,卻並不就是手足,不是嗎,陛下?” 瞬間,狂怒的風暴席卷了釋,與其說是被她說的事實刺激到,不如說是被她話語裏冷漠刺激到了。 心裏禁錮猛獸的籠子徹底被打碎之後,狂囂的野獸終於不能再被任何人所控製。 幾乎不假思索的,他猛的伸手,抓到著瘦削的她,蠻橫的拖走。 何淺和何度麵麵相覷,隻能無聲的跟上。 淩燕看不見,踉踉蹌蹌的跟著,幾次摔倒,他也不曾管,隻是拖著狼狽的她。 一路拖到了淩燕閣,釋反腳踹上了宮門,把淩燕丟到了的床上。 壓抑著自己的暴怒,冷冷的看著被自己丟在床上起不來的淩燕,釋下意識的冷笑,胸膛中的怒火更加旺盛燃燒著。 “釋!別做讓你我都後悔的事情。”淩燕雖冷言嗬斥,但身體,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 什麽都無法看見的她,覺得有某種極其恐怖的事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淩燕摸索著畏懼的向後縮了下身子,皺了一下眉頭,吸了一口氣才開口。 “讓我走!” 釋的臉不經意扭曲一下,終於,“滾!” 黑暗中的牢房,空氣之中充滿了鮮血味道和潮濕的氣息。 猛地,牢門被推開了,沒有光線的黑暗中陰影開始蠕動,衣料摩擦的聲音輕輕的響起,片刻,莫愜懷所熟悉的纖瘦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陡然抬起頭來,蒼白憔悴如鬼魅一般,精鋼的鐵鐐略動了動,便發出的金屬摩擦的聲音,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比起剛剛來濃鬱了許多。 這一夜的月光如水一般,從天邊傾下,宛如正在融化的冰雪,或濃或淡,在她極美的臉上映出了班駁的陰影。 “你來了……”莫愜懷微弱的笑了起來,飽受了刑罰之後的他,整個人都有著一種非常蒼白的孱弱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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