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她看著他，輕輕開口，音色清雅柔和，淡定裏一抹堅持的溫和。 “永遠都不要讓你傷心。” 看著恍惚得仿佛要消失掉的淩燕，釋胸膛裏那莫名其妙的仿佛無法抓住任何事物的無力感越加的濃烈起來，那樣的無能為力一路沿著喉嚨滾下心髒，所到之處，傷痕累累。 抵達鏡安時，已是夜裏，車自玄武門進宮，隻聽見車軲轆吱吱嘎嘎碾過去，最後停在了太極殿前。 “娘娘，皇上在寢宮等您。” 一切終於要來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等不及他們的分別了。 她下車卻沒有動，隻是看著馬車又緩緩的向淩燕閣駛去。 釋掀開側麵的簾子，看著她，他們互相凝望，直至看不見彼此。 “娘娘。” 宮人低聲的提醒著她。 該來的終是要來，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踩過烏磚的地麵，走到了費伊的跟前。 鎏金紗漏裏的沙無聲無息地淌著，淩燕閣中燈燭通明，但卻依舊無法擺脫那種沉鬱的壓抑。 淩燕站在那裏，愧疚以及痛苦仿佛針刺般的灼熱侵蝕著周身每一寸肌膚，直至深入骨髓，令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費伊麵色卻十分平淡，眼裏並沒有淩燕預料中的怒火，他那深黑色的瞳眸依舊如秋水般清澈平靜。 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淩燕幾番，最後臉上浮出一個笑來，慢言細語道： “回來了。” “陛下，我隻是．．．．．．．．．隻是……” 接下來的話，被費伊印在她唇間的修長手指封印住，此時此刻，她才察覺到他的指竟是沒有溫度的冰冷。 “你所托非良人啊，淩燕。” 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冰冷，卻帶來了烈焰燃燒般的熱度進入他的身體。 顫抖了一下，津津的汗水從額頭滾落，淩燕覺得整個人都要被熔化了，無力地睜大了雙眼，近乎虛脫的開口。 “你做了什麽？？” 寢宮的窗是洞開的，風乍起吹入殿中，費伊朱色如血的冠帶，在一片赤色的燭光中飄蕩。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拂了拂她零亂的發，嘴唇彎出一個溫潤的角度。 “不是我做了什麽，而是你做了什麽，釋做了什麽……” 不待他說完，淩燕已經轉身飛奔而出。 看著自己在風裏帶著瑟縮味道的指，指尖還仿佛留有她的餘溫，他唇角的弧度………加深，更加刻畫出歲月的深深紋路： “這就是所謂的痛麽……” 青龍宮中，輕羅煙的帳簾撕裂成了數斷，白玉的茶盞滾落在織花的地毯上，象牙的屏風也七倒八歪的，原本精致華美的宮殿此刻已是一片狼籍。 淩燕走進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釋。” 釋站在窗前，腰際亦是係著代表太子身份的玉長絛，春寒料峭中，此時的淩燕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瘦弱。 聽到她的聲音緩緩轉過身來，隨即又垂下了眼，累絲龍鳳步搖所垂珠珞似水波微微搖曳，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彎成了一扇優美的弧形，在象牙玉般的肌膚上投下了淡青色的陰影。 “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