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緩緩地、緩緩地捧起了淩燕的臉，用熱得快要燃燒起來的目光凝視著她： “朕知道，你不想再見到朕，看到朕很痛苦吧？朕沒有讓你在朝廷的流言蜚語中解脫，朕真的不能失去你，收回成命，你很朕麽？” 溫柔地將她冰冷的身軀擁入懷中，撫摸著她的發絲。 燭光熒熒，他細細看來，她的青絲上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點點的白，原本烏澤不再，那絲絲縷縷的灰白憔悴就像殘冬的枯葉。 而她隻是側著耳細細的聽著，不知是聽他，還是聽窗外的細雨。 “朕，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對不起………” 他的氣息拂在耳邊，並不是炙熱，而是溫暖的，一如記憶中的溫暖。 恍如琉璃的眼睛中，一絲清寒徹骨，她安靜的吐出一字一句：“其實你一道聖旨就可以解決的，賜死我，不就得了。” 她的話，讓費伊覺得自己的呼吸卻似乎即將終止，壓抑了非常久的情感在這個瞬間從胸膛裏迸發了出來，他仿佛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會有如此激烈的情感。 他伸出手出手,猛的將她緊緊的,死死的抱住。 “我舍不得。”從身體深處被緩緩的擠壓出來的語調,壓抑著的渴望：“我舍不得!” “殺了我，我就解脫了，我們好像注定不能在一起，殺了我吧……殿下，那樣我們就都不會再為彼此痛苦……殺了我……” 淩燕被費伊緊緊的抱著,她本是一動不動,像個沒有一絲生命的玉質雕像，然後慢慢的,她抬起手臂,輕輕的,幾乎就要感受不到的放在他的肩上。 冰涼的手心,稱得上溫柔的撫摸著費伊。 費伊的手臂漸漸抱的更緊了。 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緊緊的,死命的擁抱在一起,像是就這麽要融為一體。又像是要把身體裏,甚至是靈魂深處的痛苦和怨恨就這麽擠出來。 釋看不得他們摟摟抱抱，拂袖而去。 她恍惚地笑了，手指滑過費伊的嘴唇，手指尖露出那一點冰冷的溫柔。 撫摸他的臉頰、他的眼睛，留下冰冷的痕跡。 他狠狠的閉了閉眼，驀的反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手越來越緊。 她長長的黑發在身下散開，一絲一縷。 淩燕微弱的呼吸拂在他的耳鬢，那冷冷的肌膚、冷冷的發絲，還有那冷冷的呼吸，隱約間，帶著一種清清寒寒的香氣，清如水、寒亦如水。 她也越來越喘不上氣來，喉嚨裏又癢又痛，眼前陣陣發黑，眼淚似乎都要淌出來了，兩手緊緊的攥住，漸漸地，神誌開始有些恍惚，呼吸抽離 。 費伊的眼也是一陣陣的發花，隱約間聽見耳邊有人輕語：“殺了我，你就可以解脫！” 恍惚間那女子一襲青衣，就站在眼前，那手指伸出，仿佛已經摸到了他的麵頰，就隻差那麽一點的…… 他的心像是被放在了燃燒的熔岩之中，他看見了她的神色，寧靜似水，冰冷似水，依舊傲然。 費伊窒了窒，忽然一咬牙，鬆手推開了手。 她便雙手撫著脖子，伏著身子，撫著胸口，低低地咳著。 許久許久，她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垂著頭，一絲嫣紅慢慢塗染開在蒼白的麵上。